因為距離尚書府還有好幾條街的路程,所以等到馬車夫再找來一輛馬車把莫靜她們載到尚書府大門口時,已到了掌燈時分。


    林嬤嬤終究對自己的胳膊還是有些不放心,沒等馬車過來就帶著楚晨先跑去了醫館。


    原本唐陌在一旁偷偷看好戲的時候,也暗底裏察看好了逃跑的路線。可就在抬腳想要溜走的時候,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唐陌一手揉著餓的發疼的肚子一手扶著額頭,嗬嗬,洛言為什麽會不屑跟在她身後監視著她?難道就不怕她偷跑去向官府告密嗎?唉,還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其實和他們兄妹三人早就成為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試想離開了他們她要怎麽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生活下去?更何況唐陌清楚地自知還是身在一個陌生而又格格不入的遙遠古代。


    看來一切為今之計隻能先跟著莫靜一起去尚書府了,找古一寶回原世的事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


    “老狐狸,全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唐陌高高地噘著小嘴,雖有著滿肚子的委屈和不滿,可也無處發泄。


    來到尚書府大門前,莫靜和唐陌正要進去,卻見一個下人模樣的人出來冷冷地攔住道:


    “走後門去。”


    “這可是尚書府的三小姐李清兒,你確定讓她走後門?”


    唐陌瞪大雙眼,兩手插腰冷冷地反問道。誰知那下人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笑了一聲,依然攔在莫靜和唐陌的身前道,


    “老爺有令,庶女三小姐隻能從後門進入。”


    下人特意在庶女兩字上加重了語氣,說完,眼裏還滿是一片輕蔑。


    “靠,什麽玩意,簡直是欺人太甚。庶女不是人了,庶女身上流得不是你家老爺的骨血嗎?”


    唐陌沒好氣地大吼道,


    “如果我們偏要走正門呢?”


    唐陌倔強抬起她那清秀的小臉,擺出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樣的表情。


    下人麵色微僵,眼底閃過一抹惶恐。


    這時,莫靜拉了拉唐陌的衣角,輕聲道,


    “算了,唐陌,咱們還是走後門吧。”


    “什麽算了,不行。這狗欺人太甚。”


    唐陌有些氣結,這不是走不走正門和後門的問題,而關係到一個人的尊言問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我——”


    莫靜沒有再把話說下去,但是唐陌明白其意。一個冒牌的三小姐,如果太高調了,那麽被揭穿的危險係數也就大了,還是低調點好,畢竟來這裏是偷東西,不是來當正牌主子的。


    唐陌隻好忍下這口氣,和莫靜兩人轉身走到了尚書府的後門口。


    唐陌上前叩了幾下門環,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小丫環走了出來。


    “老爺和夫人正在吃飯,你倆先在這裏等著。”


    “這是你們府上的三小姐,不是外人。”


    唐陌再也忍不住了,尤如一隻炸了毛的小貓,忍不住又發起彪來。


    “三小姐又怎麽樣?不就是個庶女嘛,這府裏最大的可是老爺和夫人。”


    小丫環上下打量了莫靜一眼,眼裏盡是遮不住的輕視。


    “你這是狗眼看人低,狗仗人勢,你——”


    唐陌還要再說下去,莫靜已一把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唐陌,算了,等他們吃完飯再說吧。”


    唐陌快要抓狂了,正門不讓進,走個後門還得等人家吃完飯,這古代的嫡庶貴賤之分真讓她大開眼界。


    這時,唐陌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老奸巨滑的老臉:林嬤嬤。這該死的老妖婆該不是故意拿去醫館的這個借口偷偷先溜進了府裏,然後串通這些下人來給她報私仇的吧?


    唉,隻能說唐陌真相了,此刻林嬤嬤和楚晨兩人正坐在廚房裏一邊喝著熱粥一邊啃著窩窩頭呢。


    “什麽狗屁尚書大人,吃飯重要還是見自個的女兒重要?不過也對,連自個的親閨女都能往火炕裏推的人算是人嗎?真不知道那個狗皇帝瞎了什麽眼,把這種人提升為尚書,還禮部尚書,真是諷刺。莫大的諷刺。”


    罵歸罵,唐陌也隻敢在肚子裏腹誹,這可不比她原先生活的地方——法治社會。在這裏,窮人的命是真的不值錢,想起那四個被殺的劫匪,莫靜和林嬤嬤還有馬車夫楞是沒有提報官一事,而那四個劫匪的死如同下雪似的,落地,化了,便也了了。


    唐陌和莫靜饑寒交迫地忍了約摸半個時辰左右,原先那個小丫環才一臉嫌棄地把她們帶到府裏最為偏僻的一個小院子裏,那院子雜草叢生,幾間破舊的小屋子幾近荒廢地孤落在院角處。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難道尚書府的小姐都沒有好一點的院子住?”


    唐陌這次是忍不住為死去的李清兒打抱不平,這堂堂尚書府的三小姐回自己的家裏,竟然隻能住這種連下人都不屑一顧的院子,難道一個死了娘親的庶女活的真有如此卑賤嗎?


    “哼,也不拿個鏡子照照,她配嗎?夫人說了三天後就出嫁,這幾天就暫時湊合住這裏吧。”


    三天?唐陌的關注點本來還在這住的破院子上打轉,現在忽聽到三天後莫靜就得出嫁,心裏沒來由地為她升起一股不安,三天?這時間還能再少點嗎?先不說能不能盜著那個什麽“赤魚”,光是打探這寶貝藏哪兒估計連三天時間都不夠吧?唐陌同情地看了看站在邊上臉色有些發白莫靜,暗道,人算不如天算,看來,她和洛言也沒有料想到時間會那麽緊迫。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赤魚”到底是什麽寶貝,好像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既然已是同坐一條船上的盟友,難道不應該資源共享嗎?唐陌打定主意找個機會一定要好好問問清楚,到時候可別把寶貝白花花擱在自己麵前卻有眼無珠地當垃圾給忽視掉了。


    “好了,地方我已帶到,你們自個進去吧。”


    小丫環說著便想離開。


    “等等,這院子看樣子好久沒住人了,你們不給打掃一下嗎?”


    唐陌的話音剛落,小丫環頓時柳眉倒豎,一臉的不耐,


    “打掃?你是千金大小姐嗎?你不過是一個庶女旁邊的小賤人,能讓你進這李府已是我們家主子開恩了,你還想派人來給你們打掃,簡直就是癡人做夢。”


    小丫環說完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聲,好像還不解氣似地又補充了一句道:


    “你沒手沒腳嗎?憑什麽這院子就是讓你白吃白住的?”


    說完看了看邊上臉色依舊蒼白的莫靜,眼底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道,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還以為能回來就當自己是這裏的主子呢!”


    “你——”


    唐陌恨不得上去給那小丫頭片子幾個耳刮子,讓她年齡雖小,嘴巴卻如此惡毒,誰知還沒動手,卻聽得一旁的莫靜“撲通”一聲暈倒在了地上,唐陌忙過去扶起來,小丫環看了心裏也嚇了一跳,怕自己的話太過把三小姐給逼死了,倒時候夫人怪罪下來受罰的還是她,於是趕忙腳底抹油溜走了。


    唐陌把莫靜扶進屋子裏,拉扯到了床上,剛要掐人中,莫靜卻兀地睜開了眼睛,歎了口氣道:


    “我沒事,剛才要不這樣子嚇唬那小丫頭,指不定還有什麽難聽的話朝我們開罵呢!”


    莫靜眸色暗沉,冷冷地說道。


    “還是你機靈。我看這尚書府沒有一個好東西,連個小丫頭都能頤指氣使地欺負人,那主子還不更加跋扈狂傲?”


    說到這,唐陌在心裏暗暗發誓找機會一定要狠狠教訓一下這批狗奴才,為死去的李清兒和現在所受罪的自己好好出這口惡氣。


    “對這些下人的話你也不用太較真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畢竟我們來這裏是為了‘赤魚’,而不是當什麽正牌主子來了。能不招惹是非盡量就別去招惹。”


    莫靜臉色有些難看地說道,眉間的擔憂顯露無疑。


    “我倒是沒事,但是你瞧瞧你自己的臉色,我看你比我要在意的多。”


    唐陌故作語氣輕鬆地拍了拍莫靜的肩。


    莫靜勉強笑了笑,隨手捋了一下耳邊的細發道,


    “我隻是沒想到這婚事會那麽著急,隻剩下三天的時間,也不知道那‘赤魚’會藏在什麽地方。”


    “對了,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這‘赤魚’到底是個什麽寶貝呢?”


    唐陌尋思著從字麵上理解的話該不會是什麽雞血石雕刻的一條魚吧?


    楚敏微蹙著眉低頭不語,不知道是不願意說呢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唐陌描述說,沉默了半響才道,


    “我也不知道。”


    “什麽?”


    唐陌吃驚地睜大眼睛望著莫靜,


    “大姐,你耍我玩呢?”


    看到唐陌麵色不虞,莫靜忙搖了搖頭,


    “我真的不知道這‘赤魚’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寶貝。”


    唐陌麵色冷漠地“嗬嗬”笑了笑,心裏對莫靜的這個解釋嗤之以鼻。


    不知道那你還來尚書府偷什麽?難道你們這裏也開始流行講冷笑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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