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舉動讓林靈兒措手不及,她臉紅到耳根,待她反應過來時,隻見金發下露出半截耳墜,如他瞳色一樣,冰藍純淨,在月色下閃著迷人的光暈。


    二人距離是那樣的近,幾乎臉貼著臉,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如羽毛拂過她的臉頰。


    伸手推了未念澈一下。


    那白皙的胳膊卻穿過了他的身子。


    她才記起這家夥不過是個鬼,連觸摸都觸摸不到,哪裏來的親吻,哪裏來的呼吸?


    如潑涼水,她心頭一冷,抬頭嗔道:“你走開!”


    這一抬頭,恰見他露在麵具外的側臉,輪廓線條流暢,生得十分俊秀,此時還被月光渡了層淡淡的銀,如同晶瑩水澤。


    而那垂下的睫毛,色澤與發色一樣,金燦燦的,細細長長,微微帶翹。


    她又不爭氣地臉更紅了。


    未念澈嘴角微微一翹,這才起身拉開二人距離。


    “認識就認識,你這是,這是又做什麽!”


    林靈兒擠了擠眉,臉又一紅,沒好意思說出那詞。


    “上次不是答應我了嗎?救你出來,就要親我一口啊。”未念澈仍舊一副不正經樣,“我知道靈兒害羞,所以我就不為難你了。”


    “誰答應你啦!”林靈兒翻了個白眼,“不算數的行嗎!”


    “噫,不算數?”未念澈眨眨眼,爽快道,“那你親回來吧。”


    真的是沒法溝通,林靈兒轉身走人。


    ***


    驕陽似火,正午的烈日更是滾燙得如同岩漿澆灌,金蟬在樹上“知了知了”叫得令人心煩意亂。


    為什麽翻過一個山頭,氣候差別如此大?


    這條路並不是林靈兒計劃中的路,可她必須盡快找到那重傷的魔獸。


    那魔獸出現在凡間本就十分不可思議,又能一眼認出一個死了八百多年的鬼,更加匪夷所思。


    未念澈說是自己之前逃出冥界的消息,傳到了他老家的仇人那。


    “你這仇家也太記仇了吧,都死了八百年,怎麽還記得你?”


    “不知道,我仇家有點多。”


    說完,他垂頭喪氣地往她肩上倒頭。


    不知是不是林靈兒的錯覺,她隻覺葉王這次醒來後,好像更加放肆了?


    果然不能示好,稍微表現出一點點好感,他居然就得寸進尺這麽多。


    “我覺得我應該在契約上再加一條。除了剛才的說那條,不經我允許,不可代我殺人外,再加一條。”林靈兒說道,“不許靠近我兩步內,我不喜歡別人靠太近,鬼也不行。”


    與不熟的人走太近,會讓她心慌與不自在。


    “不,我不要和別人一樣。”未念澈從田間摘下一隻荷葉,舉過頭頂,笑道,“我要走遠了,就沒人給你遮陽了。”


    那片荷葉將日光濾成翠綠色,登時柔和舒適了不少,林靈兒擦了擦臉上的汗,忽然露出驚訝,“你怎麽能觸碰到荷葉?”


    語畢,她伸手朝他那握在荷葉枝上的手摸去。


    那隻手淨白修長,骨節分明,生得十分好看,此時還能清晰看到他戴著一條很別致的指鏈,那鑲著的半顆紫水晶,幾乎有他手背一半大。


    然而,手還是穿透了過去。


    林靈兒昨晚沒看到他右手上有這樣的飾品,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未念澈身上,四處打量,發現他身上多了好多金閃閃銀晃晃的飾品。


    於是,她摸完他的手,又去摸那冰藍耳墜,未念澈微微偏頭避開她的手,雙眼一眯,“欲拒還迎?我喜歡直接點……”


    說罷,挽起衣袖,將左手伸到她麵前。


    “……”林靈兒氣結,“我,我不過眼饞你身上的東西!啊不……我隻是覺得很漂亮,漂亮……”


    她重重地扶下額頭,已經被這人氣得語無倫次了。


    “原來你喜歡冥器啊?”未念澈訝道。


    “冥器?冥器!”林靈兒連忙呸了一聲,“晦氣,晦氣。”


    “對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麵具,全是冥器。”他提了提兩隻寬大的衣袖,上麵滿是金銀玉石,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我現在的模樣大約就是我入葬的模樣吧,其實還挺好看的,我也喜歡,正巧我在樹下壓了八百多年,無事研究了一番,你若喜歡,我可以說給你聽,這些東西可大有講究的……”


    林靈兒扶在額頭上的手移至雙眼,不能直視這家夥了。


    純屬有病吧!


    她不想與一個鬼討論這種話題,便加快了步伐。


    她在田間小道上快步走,後麵飄著個荷葉,結果嚇壞了過往的百姓。


    她急忙搶過荷葉枝,某人卻在傘下沒心沒肺地笑個不停。


    二人就這樣走到了村口,正見戴草帽老漢,在樹下賣西瓜。林靈兒興奮不已,立即買了半個解渴。


    那一口咬下,香脆水嫩,一股涼爽感從口中順著食道到胃裏,瞬間滅了渾身的熱,真是太舒坦。


    “你先進村看看,有沒我的懸賞。”她在心裏與未念澈說道。


    未念澈乖乖地飄進去看。


    他這才剛消失在眼前,就傳來一聲別人的尖叫,嚇得她手一顫,西瓜落地。


    她眼巴巴地看著還未啃完的果肉沾滿了土灰,氣得眼淚冒出,咬牙切齒地大吼了一聲,“未念澈!你做什麽了!”


    這一聲把賣瓜老漢嚇得從藤椅上滾了下來,“姑,姑娘?”


    她急忙搖頭擺手。


    未念澈急急飄了回來,原來是忘將荷葉丟了,這一飄進去,果斷又嚇到人。


    “我看那貼著一張紙,雖然不識你們的字,但那畫像中女子有顆淚痣。”他說道。


    那肯定不是她了。


    她剛要進去,沒想到正前方一群人如黑龍壓街,快步朝她走來,眨眼功夫就全站到了她麵前。


    “林靈兒,別來無恙啊。”玄羽宗宗主的山羊胡翹了翹。


    緊挨他站的是昨晚被放走的玄羽宗弟子。周圍還有穿著花雨宗、天武劍宗服飾的各路弟子。


    好吧,不用懸賞了,他們已經找到人。


    她粗掃一眼這些將她圍得起的人,比那日圍攻她的人還要多,而且看他們身上帶的法器,還是有備而來。


    八成是那弟子離開後就叫來了援手。


    “又是他們。”未念澈覺得煩躁,這些人和蒼蠅一樣,隻恨自己上次沒一次殺光。不過,上次是他有傷在身,便宜了那些活口,現在他們又撞上來找死,真不能忍。


    他往前一站,舉起左手,就想出手,卻被林靈兒攔住,“你忘了我們的約定?”


    未念澈不肯讓,對於這種人,他持有眼不見為淨的態度,想要永遠眼不見,那隻有殺光。


    “你能別動不動就殺人麽?回去。”林靈兒眯起雙眼,“這是我的戰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解決。”


    未念澈抿了抿嘴,老實回到了劍上。


    林靈兒一拔劍,所有人便拔劍。


    炎炎烈日,此時卻是寒風瑟瑟,本在圍觀的村民不禁打了個哆嗦,如潮水般飛快逃離。


    一陣雞飛狗跳後,閑雜人等全部消失,隻剩下準備相殺的人。


    豆大的汗珠從那些人的額頭滑落,是炎熱,還是緊張?他們一瞬不瞬地盯著林靈兒,連擦汗這樣片刻的動作也不敢做,生怕漏看一眼,對麵的利劍便接近了自己的胸膛,他們甚至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慢放輕,還嫌那呼吸聲太大,大到聽不清晰對麵刺殺來的響聲。


    “殺!”玄羽宗宗主舉劍以為令,人潮如海潮,湧向林靈兒。


    狂風卷地,飛沙走石,林靈兒往前一蹬,身子往後傾去,在空中幾個旋轉,便與那些人拉開了數米遠,她裙裳飛舞,極其瀟灑地挽起三道雪白劍花,朝前掃去。


    她出招極快,跑在前頭的弟子猝不及防就被撂倒在地。


    “哈?你居然手下留情?”玄羽宗宗主冷笑一聲,“別以為你留情,我就會為你留命!”


    他從袖口間拋出一個九天裕華爐,甩向空中。


    那是個兩手可捧的青銅香爐狀鏤空雕花,甚為精致,在其飛向空中一刻,爐蓋一揭,驀地金色流光飛向四處,在林靈兒頭頂化為一張金色織網。


    “土係法器?”林靈兒訝道。


    果然是有備而來,上次憑虛真人虧就虧在,水克火,此次玄羽宗早為她準備好了法器。


    她銀牙一咬,催動飛仙上的劍氣,似瘋狂燃燒的白色火焰,比那飛竄的流光還要瘋,還要狂,一瞬被林靈兒引到了極致,將她整個人一同燃燒而起。


    眉心啟天印開!


    人劍合一!


    林靈兒的身影籠罩在強烈的流光中,衣裙無風而飄,其身影與光芒化出一把直指蒼穹的巨劍,劍尖光芒環繞,其所指的雲端,凹進一圈,仿佛隻要再長一寸,就能將天捅破!


    眾人眼珠子瞪了出來,驚歎道:“好,好大的劍!”


    上次人劍合一的速度太快,林靈兒都沒看清自己的技能長什麽模樣,這次終於看清了,原來這麽霸氣。


    她興奮不已,雙手握住飛仙,欲要一劍斬下之時,一黃袍男子闖入戰局,橫在了她的麵前,“各位停手!”


    見這男子穿得是擇界山的服飾,玄羽宗等人一驚,雖是惱怒此時被人打擾,卻仍麵帶三分敬,“道友何故阻攔,此乃我門中之事,與你無關。”


    “宗主且慢,這姑娘是我族的上賓,你這是要欺負到我擇界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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