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內,郭嘉足不出戶隻是在的房間裏倒騰著做琴,荀每日來兩次,陪著郭嘉用完膳後才離開。因為郭嘉除了睡覺,就是在做琴,若不看著他用膳,郭嘉一定會無視掉放在他麵前的膳食。


    這日,郭嘉的琴終於製作完成的時候,荀按時走進了郭嘉的院子。


    “喲,文若,曹軍是不是快被滅了?你居然能空閑到一天兩次的來我這報道。”


    荀自動自發的的無視了郭嘉調侃的話語,低頭看向了郭嘉膝上的那把琴。


    “已經完成了麽?”


    郭嘉收了笑顏,摸著琴,沉默的點了點頭。


    “可彈否?”


    郭嘉抱著琴站了起來:“走吧。”


    兩人剛走出院子沒多久,正好碰上了欲來尋找郭嘉的曹操。


    荀行了一禮:“主公。”


    “咦?文若和奉孝這是要出去?”


    郭嘉見到曹操挑了挑眉,隨即扶著自己的臉頰笑道:“在下與曹公似是不熟,擔不起曹公一句奉孝,曹公喚我郭嘉就好。”


    曹操一見郭嘉摸著自己的臉,又看見郭嘉手上的琴,或者是說是看向琴上的琴弦,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道:“哦?既然不熟,先生何以不問自取,剪了曹某愛馬身上的毛?”


    郭嘉詫異道:“嘉當時問了曹公的愛馬,那匹馬也同意了呀。何況,嘉剪的時候曹公也沒有反對呀,現在才來找嘉理論,似乎有點嫌晚了吧。”


    “……郭奉孝真是好一張利嘴。”


    “多謝曹公讚譽,嘉還猶有不足之處,日後定當精益求精。”


    荀握拳放在唇邊幹咳一聲:“奉孝,不是要出去麽?”


    郭嘉點了點頭:“嘉與文若還有事,曹公請自便。”


    兩人剛走了沒幾步,荀見曹操也跟了上來,問道:“主公欲同往?”


    “啊,我正好閑來無事,隨你們走走也好。”


    郭嘉聽了,在旁涼涼的說道:“所以,連做主公的都這樣清閑了,曹軍果然要亡了麽。”


    荀一驚:“奉孝!在主公麵前休得胡言。”


    曹操不以為意的笑道:“哎,文若,奉孝先生隻是玩笑之語,你太認真了。”


    荀對曹操一彎腰:“主公雅量。”


    郭嘉輕笑一聲,不再言語,往前走去。


    曹操和荀隨著郭嘉來到了戲誌才的墓地,但見郭嘉席地坐在了墓碑前,將琴放在了膝上。


    “好友,嘉來看你了,嘉特地為好友製了一張琴。嘉怕好友在那邊一人寂寞無聊,今日嘉便為好友彈曲,以娛好友在天之靈。”


    說完,郭嘉雙手放在了琴弦之上,開始操弄起來。


    荀與曹操兩人在旁聽著郭嘉的琴音,是高山流水之音。琴音悅耳空靈,猶如涓涓溪流,令人聞之心曠神怡。


    郭嘉反複的彈著高山流水,不多時,天空上竟然有鳥兒聞音,盤旋不去。


    郭嘉坐在那裏,不知彈了多少遍的高山流水,直到曹操麵色一變,猛然扣住了郭嘉的手,琴音戛然而止。


    曹操厲聲喝道:“夠了!你手不想要了麽?”


    荀聽到喝聲,從醉人的琴音之中醒來,就見郭嘉十指鮮紅一片,未曾妝點過的琴身之上更是血跡斑斑。


    荀一聲驚呼:“奉孝,你的手……”


    郭嘉想要甩開曹操扣住自己的手,卻發現甩不開,遂開口說道:“放手。”


    卻不料,曹操沒有鬆手,反而扣的更緊了。


    郭嘉皺眉,抿了抿嘴角,看著曹操堅持的目光,妥協道:“放手,我不彈便是。”


    曹操這才依言鬆開了手,荀立刻走上前去,拉過郭嘉的手指,欲自身上扯塊衣料下來替他包紮。


    “文若,小傷而已,不必驚慌,回去在包紮吧。”


    “怎麽能是小傷?你為了做這把琴,手上到處都是被刀劃出來傷口,如今又……”


    郭嘉見荀又要開始對著自己碎碎念了,無奈道:“停,文若,你在孿氯ゾ鴕蠢舷人チ恕<蝸麓我歡ㄗ14猓蝗米約菏萇耍綰危俊


    “這話,你對著戲誌才說,我才信。”


    郭嘉沉默一瞬之後,摸著戲誌才的墓碑輕聲道:“好友,嘉答應你,今後一定會珍重自己,不會辜負你對嘉的一片厚意。”


    荀聞言欣慰的笑了,隨後拍了拍郭嘉的肩膀:“你能如此說,誌才泉下必會欣慰萬分,這樣也不會辜負他對你的一番心意。”


    郭嘉眼中流露著深深的思念與痛楚:“哈,古有伯牙摔琴為子期,今日,嘉是不是也該為好友摔琴?”


    “摔琴還不如你一有閑暇,就來此處撫琴與他聽,這樣他也不會太寂寞。”曹操在旁如是說道。


    郭嘉看了眼曹操:“難得曹公能說一句有用之言,倒是令嘉刮目相看了。”


    “哈,能得奉孝先生一句讚言,操倍感高興。”


    “原來曹公如此容易滿足麽?”


    “對於奉孝先生,操向來很容易滿足。”


    “原來如此,那倒是郭嘉失禮了。”這話配上毫無誠意的表情,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欠揍。


    曹操對著郭嘉躬身施了一禮:“操還未謝過先生相助之情。”


    郭嘉側身避過曹操的禮。說道:“曹公何言相助之情,嘉怎麽不自知?”


    “奉孝先生將典韋送來操身邊,難道不是為助操麽?此情,操自當要謝先生。”


    “哦,曹公此謝,嘉收下了。”


    “操還有一求,望先生應允。”


    “許劭曾言:‘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不知曹公對此言有何想法?”


    “操自當為能臣,匡我漢室江山。”


    荀略帶欣慰的點了點頭。郭嘉見了,輕瞥過荀,言道:“治世能臣,亂世梟雄。就不知,現今是治世,還是亂世?”


    “曹操一定竭盡所能,還我大漢江山一個治世。”


    郭嘉嗤笑一聲,看著荀,卻對曹操說道:“舊的秩序已然快要崩塌殆盡,便是重新建造,也不再是原來的那個秩序了。何時,曹公想清楚了,何時再來找郭嘉,嘉先行告辭。”


    荀聽罷,臉色數變,沉默的看著郭嘉離去,隨即也一語不發的離開了。


    曹操獨自看著墓碑,自言道:“你有郭嘉為友何其幸哉……”


    一日後,荀走進郭嘉的房間,劈頭就問:“奉孝,你昨日對主公所言是何意?”


    郭嘉慢條斯理的回道:“文若身有子房之才,怎會不明嘉言中何意?”


    “郭奉孝!我等為大漢子民,食漢祿,怎可不思報效!”


    “文若,論語讀的太多,對你沒有太多的好處。忠君愛國這很好,可是我也說了,舊的東西壞掉以後,哪怕你在弄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它也不在是原來的那個東西。何況,這世上又如何能有一模一樣的東西?我等為大漢子民,可是在這之前呢?秦始皇統一六國,那時候我等的先民就應算是大秦的子民。好吧,你若要說秦朝□□,民不聊生,被推翻那是咎由自取。那麽現在大漢的百姓就安居樂業了麽?難道每年、每月、每天都會有餓殍是稻草紮出來的人麽?黃巾軍揭竿而起不正和昔日的陳勝吳廣起義一樣麽?”


    “你……黃巾軍是在你……”


    “文若,有沒有我郭嘉,張角還是會揭竿而起,這是他自己的野心,也是他的天命,而我不過是提前推動了這個天命。秩序崩塌的越快,新的秩序才能更早的重新建立起來,百姓也能少受幾日的罪。”


    “但是大漢還未到不能挽救之刻。”


    “大廈將傾,大漢已經從內裏徹底爛到了外麵,你要如何挽救?滿朝的小人貪官,哪怕是那些自詡清流的人,他們也不過是獨善其身,又有幾人有兼濟天下之才?”


    “這世上總有兼濟天下之人,你郭奉孝不就是一個?”


    “哈,嘉有兼濟天下之才又如何?便是文若你,生於士族豪門,入了朝中,你就能成功推行對百姓有益的政策而不會被掣肘麽?當你觸動到那些士族權貴的利益之時,你荀氏一族難道就能力挺在你身後做你堅強的後盾麽?這樣一個汙穢肮髒的天下,你要如何兼濟?”


    “……隻要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靈帝是什麽樣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賣官鬻爵,如此明顯的亡國之道,他做起來得心應手。難道你還指望繼靈帝駕崩之後,大漢再出一個中興之主麽?”


    荀的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兩字就能形容了:“難道不能麽?”


    “靈帝隻得兩子,嫡長子據聞文弱非常,沒有主見。一個沒有主見的帝王,你覺得能重振大漢聲威麽?次子為人怎樣暫且不說,其年歲不過稚齡,你覺得天下大勢會去等他長成麽?你覺得朝中利欲熏心的權貴會讓他順利長成麽?”


    荀狠狠的閉了下眼睛:“大漢必亡……了麽?”


    “文若,可還記得孟子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句話?無論這天下姓誰由誰統治,終究都是百姓的天下,你難道要為一己之堅持,罔顧這天下無辜的蒼生麽?”


    荀看著郭嘉,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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