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笛知道這個道理,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弱小的一方,他據理力爭:“那是因為我還沒有開始修行,如果我和他們一樣修行這麽長時間,一定不會比他們差!”


    “沒有那麽多如果!這是弱者的想法,真正的強者不會這麽想!隻有無視那些無聊的因素,不斷攀升,努力做到最強,這才是真正的強者!隻會怨天尤人,一輩子也難以成長!”


    怨天尤人?我隻是個弱者嗎?


    九尾天狐的話如雷音灌耳,瞬間將胡笛心中的憤怒和怨尤衝擊的支離破碎。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弱,他缺少的隻是修行時間。可是他在開始修行的同時,別人也不會停下來等他,憑什麽覺得一定能趕上別人,甚至超越他們?


    九尾天狐感受到他的心緒,笑了一下,嘲諷的意味更加的濃重了,“還有,你以為那個小郡主會看上你嗎?別做夢了!她隻是因為你師傅的關係,對你多照顧一點,你就以為可以一直躲在她的裙子底下了?”


    是嗎?是的!


    胡笛想起了在王府門口,徐蘭絮看著自己的眼神,分明帶著迷惑和失望!是因為搞不懂自己忽強忽弱嗎?還是對自己能成為酒劍仙的徒弟感到意外?那抹藏在眼底的失望,是不是覺得自己就像當初的徐豐一樣,恨其不爭?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胡笛迷茫了,他有些心灰意冷,原來自己不是自傲,隻是一個自大狂罷了。離開九尾天狐,沒有掌櫃的給的墨雲劍,自己什麽都不是!


    “怎麽,這就放棄了?你隻是一個弱者,懦夫!”


    九尾天狐的聲音仿佛魔鬼的低語,繚繞在他的心頭。胡笛低著頭,目光漸漸的黯淡下來,往日的神采已經不在,他渾身都在顫抖著,雙手不自覺的想要捂住耳朵,不想再聽那些將他內心撕扯的鮮血淋漓的話語。


    九尾天狐看著身前蜷縮著的少年,目光中流露著一絲得意。它靜靜地等了一會,忽然仰天長嘯,它的嘯聲不似一般的狐狸那樣低沉若泣,反倒嘹亮而悠長,帶著一絲威嚴,仿佛在宣示著自己的霸權!隻是一瞬間,嘯聲急轉而下,變得陰柔詭異起來,聲音若有若無,猶如攝魂魔音。


    在它的嘯聲中,胡笛抖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麵前曾經強大無比的九尾天狐,眼神更加的迷惘了。長久的自信一朝間被破壞的幹幹淨淨,他現在對於自己更多的是懷疑。


    “我是天才嗎?”


    “我能後來居上嗎?”


    “我能幫狐狸重塑肉身嗎?”


    “我能...回家嗎?”


    一聲聲拷問鐫刻在他的心頭,他不住的詢問著自己,答案卻都是否定的。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傻,好幼稚,為什麽之前可以那麽自信?為什麽沒有想過自己究竟比別人強在哪裏?


    除了狐狸,除了封天劍,我還有什麽?過目不忘嗎?那又有什麽用?


    胡笛深深地陷入了魔障之中,越想越覺得自己實在是一無是處,憑什麽驕傲?憑什麽明知不敵還要硬上?是因為臉麵?還是因為知道徐蘭絮不會放任自己不管?


    九尾天狐停下了嘯聲,點了點頭,仿佛對目前的狀況很是滿意。它張開嘴,一聲爆喝響徹在魂海之內。


    “你還想回家嗎?”


    胡笛心神一震,無數關於家鄉的記憶湧了過來,隻是瞬間,一道詭異的氣息掠過,記憶碎片消散而去,他目光變得呆滯了起來,如同木偶般點了點頭,口中吃吃地說:“回家...回家...”


    九尾天狐咧開嘴,點了點頭,“那你以後就聽我的話,我送你回家。”


    “聽...話...回...家...”


    九尾天狐目光流轉,帶著笑意,張嘴發出一聲短嘯。


    胡笛猛地一震,瞬間恢複了神采,他疑惑地看著九尾天狐,“怎麽忽然把我拉進來了?”


    “沒事,就是和你說一下,我吞噬了妖兵之後要沉睡很長時間,沒什麽事不要喊我。”


    胡笛冷嘲了一聲,“喊你有什麽用?你又不理。”


    “知道就好,關鍵還得靠自己。依靠外在的力量終究隻是下乘。”


    “知道、知道。”胡笛不耐煩地說道:“太學院試開始前我都不出去了,等我修行之後,再一一找他們算賬。”


    九尾天狐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胡笛覺得有些疲憊,隻道是剛才強行格擋黃岩的劍氣有些傷神,便與它道別,退出了魂海。


    隨著他的離去,黑幕籠罩下來,黑暗中隻能看到兩隻閃動著紅光的眼睛。


    “要用他的身體嗎?”


    ...


    接下來的數天,胡笛一直在中山王府安心練劍,再沒有踏出府門半步,徐蘭絮也沒有再來找過他。他好像沉浸在封字劍訣中,從早練到晚,有時連飯都忘了吃。可能是徐蘭絮有過交代,他所在的小院除了有個仆人每日送餐之外,再無別的侍從過來。短短幾天,胡笛明顯感覺到封字劍訣更加的圓潤自如,一招一式變換隨心,隻是出劍速度依然慢慢騰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還沒有開始修行,沒有元氣的增幅,威力十不存一。


    這一日晌午時分,胡笛正在院內練劍,院門處進來一人,胖嘟嘟的長滿了肥肉,正是徐家小公子徐豐。


    徐豐站在院門處衝著胡笛笑著,“世叔,練著呢?”


    他是不知道胡笛與酒劍仙關係的,隻是徐蘭絮曾在冬月閣說過與胡笛乃是世交,他也隻得跟著叫世叔。而且自冬月閣那晚後,徐豐也是振作了起來,對於大展神威擊敗常遠的胡笛也是佩服的很,經常跑過來向他請教。胡笛明著和他說自己不會修行,沒東西可以教他,他也不信,依舊每天都要跑過來。


    “怎麽又來了?”


    胡笛收起墨雲劍扯了條毛巾擦著身上的汗水,眉頭皺了起來,“不是說了不要再來了嗎?”


    徐豐尷尬的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了一疊厚厚的信封,遞了過來:“世叔,這些都是給你的,足足十八封呢。”


    “什麽東西?”


    胡笛接了過來,最上麵的信封上寫著三個大字:挑戰書。


    胡笛往下翻了翻,連著拆了幾封,都是一些年輕修士的挑戰書,內容也都大同小異,基本上都是約他在某時某地一戰。胡笛看著徐豐問道:“哪裏來的?”


    “都是送到府裏的,姑姑讓我轉交給你,由你處理。”說到這裏,徐豐眼睛發亮,“世叔,帶我一起去吧。”


    “去哪?”


    “去修理他們啊。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來挑戰你,得好好教訓一下才是。”


    胡笛把信往他手裏一塞,“都拿去扔了吧,再有這樣的信也都直接扔。”


    “為什麽啊?”徐豐不解道:“這不正好是揚名立萬的好時候嗎?我看了署名,沒什麽出名的人物啊。”


    胡笛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走進屋裏,午餐送來已經有一會了,再不吃該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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