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啊……”


    “大人,時候不早了,既然大人無礙,我便先走了。”


    我話還未說完便她開口被打斷,轉念一想我打趣道:“嘖嘖嘖,阿枝啊,看來你這一趟是專程來看我的哦。”


    阿枝向來冷清,很少從她嘴裏聽到什麽暖話,但她心底還是軟的,所以,這宴會她來了。


    “你我好久未見,難得有此機會相聚,雖地方不對,但好歹也要敘敘陳年舊事呀。”待著宴會散去,我自然便會回到凡間,怕是沒有時間再去月宮走一遭。


    “大人若是想敘舊,以後有的是時間來月宮走動,不急於這一時。”她淡淡的說著,語氣毫無波瀾。


    我苦著一張臉,我若是同她說我沒時間,她會不會摔杯就走?


    “怎麽?大人沒時間?”她見我這幅模樣反問道


    “不不不,怎麽會。”我忙擺手,我可不敢說我真沒時間,上次我一覺睡過頭,忘記約了阿枝喝茶的事情,然後蛋黃的幾人高的胡蘿卜整整在我房間了堆了一個月,我又因爽約心虛,不敢反抗,也就任那胡蘿卜堆了一月有餘,想想那一月有床不能躺,我的肩膀就隱隱作痛。


    “那大人可有什麽想同我說的?”她扭過頭,烏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我,看的我心中有些發毛。


    啥玩意???說啥???我怎麽知道有什麽想說的???


    她見我不說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起身笑了笑“既然大人無事,我便先走了。”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一臉茫然的我。


    我曉得她向來是這樣,又忽然想起青蘄也是這般性子,不過,青蘄卻沒有阿枝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許是狐族的身份,使得她多了幾分嫵。媚,所以我才覺得青蘄要柔和許多。阿枝走了,我也懶得再同這些人虛與委蛇既然事情已然解決,我也懶得在此周旋,尋了個理由飛快奔回了自己的小地盤,那叫一個迫不及待啊!


    後麵的岑彭不解的問著白芷:“白芷,大人這是怎麽了?”


    明顯的聽見白芷的憋笑聲:“大人這是思春了。”


    “思。春?”單純的岑彭哪裏會懂這些,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


    元闕冷冷的補了一句:“小孩子不要問這麽多。”


    “……”


    本座如今心情好,大人有大量不與你們計較!哼!


    如今至我醒來也有數日光陰了,說不想,那是假的。可我必須要在離去前做好萬全的準備,一個不慎,便是萬丈深淵。我想她,念她,她是唯一一個叫我想起便會不由自主笑起來的人。我想要有一天,我的歸宿不再是這冰冷的大殿,願在她溫暖的懷抱裏,有我的一席之地。後來,我也終於如願,


    隻是,荼靡花開,為時……已晚。


    我端著一杯老板不知從何弄來獻殷勤的茶水坐在屋簷上慢慢的品嚐,好不悠閑。


    對麵的樓下,一間小屋被老鴇指揮龜奴拿工具拆著,碎屑落地間濺起一堆塵土飛揚。那老鴇一邊罵罵咧咧的嘟囔著笨拙的手下,一邊被嗆得用手帕捂住嘴。


    “想不到大人竟對小店的茅房如此感興趣。”清冷的聲音響起,驚的我手中的杯盞差點落了下去,手忙腳亂了半天才堪堪穩住,還是那一襲水綠青衫,清冷精致的麵上不帶絲毫感情,不知何時,竟悄然無息的坐在了我身邊。


    當真正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的時候,一時間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愣愣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青蘄瞥了一眼對麵賣力拆“茅房”的工人,淡淡道:“玩的可還開心?”


    我打著哈哈道:“尚可,尚可。”


    我滴媽呀,我這老臉厚了千萬年,怎地在這個時候薄了起來,嚶嚶嚶,妖孽,把臉拿開啊啊啊啊啊啊。


    “哦?那大人便是不滿意了?”說話時,青蘄將臉湊到了我的眼前,淡淡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瞬間便傳來灼熱感,不用想也知道紅的不像樣子。


    “怎會!我滿意的很!”我辯解道


    青蘄捂嘴輕笑到:“哦~不想大人竟有這種癖。好。”


    我我我……明明是你這院子建的不妥,做什麽叫我有這種癖。好?


    本座向來說話算話!早些時日說拆,如今有機會絕對不會留著它!


    原先我在院子裏轉了許久,都未曾尋見青蘄,我還以為她不願等我,還偷偷的拿出手帕擦了半天的眼淚花子,又恰巧繞回此地,想起我那時醒來的場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喊來這青樓裏的管事,又塞了些銀子與老鴇,尋了個理由叫她拆了這礙眼的地方。


    那老鴇收了錢自也不在乎這破茅房,屁顛屁顛的遞了杯茶叫我喝著,喊了些下人賣力。


    我看了半天也就這房頂上視野廣些,又見不著灰,多好!心情又好了幾分,反正我也曉得青蘄的身份,大不了改天去青丘死皮賴臉一哭二鬧三上吊,總是見得到的嘛。


    如此,就有了今日這麽一出,怎麽到她嘴裏就變了味?


    據我的經驗來看,這種時候,沉默是金啊……嗚嗚。


    這般沉默了許久,久到我這性子差點便要耐不住了,青蘄卻是開口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刹那間,路人的吵鬧,石塊落地的悶哼,在我耳邊全部消失,就連那風兒都放慢了腳步,仿佛這世間的喧囂都不忍打擾這難得的悸動。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由心髒到大腦,再由大腦控製著每一根神經,終於將那笑意傳到唇邊:“我怎麽會不來,這次,可是你冤枉我了哦!”


    青蘄定定的盯著我道:“是,我冤枉你了。”


    “嗯,那我要補償!”


    她笑了:“好。”


    話音落下,她毫無瑕疵的臉卻在我眼前慢慢的放大。很快,唇上溫軟的觸感,鼻尖淡淡的清香,唇齒間細繪。筆鋒上挑緩緩遊走,臨摹一副山水人家。回鋒一轉,兩人一馬立於桃花樹下。提筆落下,白發三千夕陽顫巍相挽。一吻間,世間愛戀淋漓盡致。青蘄的嘴角掛著玩味的笑,


    “這個補償,夠麽?”如果說方才我臉紅的似個蘋果,那麽現在,就像是一隻煮紅的大蝦!還是隻龍蝦!


    “當然……不……不夠。”本座的底氣呢?底氣呢!青蘄看著我,笑而不語,我窘迫的撓了撓頭:“哎呀,你隨我來。”


    我拉起青蘄從房頂跳下,引來底下一陣喝彩。我帶著青蘄穿過回廊,繞過人群,穿過回廊,走上過了集市略微有些清冷的大街,眼角餘光不停的掃射,終於……我眉眼彎彎:“找到了!”


    青蘄被我這莫名其妙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做什麽?”我沒有答她,自顧自的拖著她走向我的目的地。


    “婆婆,我要這個。給……”錢!,哎呀,這次走的太過匆忙,竟然忘帶了銀兩!我將手捧在胸前,轉頭可憐巴巴的望向青蘄,青蘄見我這番舉動先是不明所以的一愣,後反應過來,無奈的笑了笑,遞給了我一錠銀子。我接過銀子遞給婆婆道:“給你婆婆,不用找了。”


    “謝謝,謝謝姑娘。”年邁的婆婆因為這一筆不小的收獲而不停地感激著。


    結過賬,我與青蘄便漫步目的的在街上閑逛,一路上,不停的把玩著剛剛買來的物件。終於在重複了三條街以後青蘄發問了:“是什麽?”


    “這個啊,送給你。”我攤開掌心,遞給青蘄,那是一顆紅豆,被透明物體封存起來的紅豆,由一個紅繩穿著,小巧普通,卻很精致。青蘄卻像是有些呆住,目光無神的盯著我的掌心,我等的有些著急,便直接拽過她的手腕,為她係上。


    青蘄白皙的手腕內側有一顆殷紅的朱砂痣,以前未曾見過,如今卻又小小的被驚豔了一下,當然,這點驚豔遠遠不如初見那一襲青衫的背影,和那悅耳琴音。係好以後我將她的手腕放下,霸道的拍了拍:“我送的,不許摘!”


    那時我覺得這東西雖普通卻精致的很,心底不由然的喜歡上了,隻是可以那時尚未有肉身,遺憾不能買來,恰逢今日來凡間,又尋到了青蘄,我便想著買來送她,呃,雖然這錢是青蘄付的


    青蘄依舊未應我,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和那日與我商議歸位的目光,一模一樣。在細細琢磨,又好似在透過我去看另外一個人,我心底有些沉悶,又覺得是自個胡思亂想了,連忙打消這個念頭,心道這又是有啥重要的事,有事咱就直接說出來,總這樣盯著我做什麽……哎呀,我會害羞的~這要是叫我那群不靠譜的手下知道了,我這顏麵何存!“青蘄,青蘄?”


    我在她眼前招了招手“你這是怎麽了?青蘄?哎……”我話還未說完便被青蘄一扯給帶進了懷裏,箍的死死的,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她在輕微的顫抖。


    “星宿。”青蘄聲音略微有些嘶啞的喚著我。這回卻是換我怔上一怔,以前我還是魂體的時候,她未曾喚過我名姓,方才也隻是輕描淡寫疏遠的喚我大人,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從她的口中吐出我的名字。原來,是那麽悅耳啊。


    我笑著回應她的擁抱,在她的耳邊輕道:“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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