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淩晨2點,鬧鍾發出和諧的提示音,提醒秦少磊該睡覺了。


    揉了揉發脹的眼睛,秦少磊視線並沒有從語文課本上離開,而是順手關掉了鬧鍾開關。


    他感覺有些頭暈,同時伴隨著胸悶、氣緊,跟以往的累很有些不同。


    明天是高考頭一天,今晚必須拚,語文是自己的唯一強項,有幾個深奧的古意還沒熟記,再努把力吧。


    秦少磊同學的成績並不好,幾次模擬下來,在二本和三本線晃悠,決定去哪本的關鍵,就在於明天第一場的語文考試。


    他非常偏科,語文成績全市領先,三門選修中等偏下,數理化全麵墊底。


    說起語文,那是他的驕傲,尤其擅長古漢語,曾經獲得全省高中段古詩詞“一站到底”競賽一等獎。


    現在,這座獎杯就靜靜地放在寫字台上。


    為了前程,拚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雖然體力已經嚴重透支,但人生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哥不考則已,一考必要奪第一。


    他重新埋首於浩若繁星的古文學之中。


    突然,眼前一陣黑幕籠罩,接著便是心跳劇烈加速,胸口如堵了塊大石,使得呼吸根本無法跟上。


    再接著,感覺大腦嚴重缺氧,心跳驟然間停止了。


    秦少磊一頭栽倒在地。


    ……


    “當今天子聖明,除了科舉,另開一條以詩文取人才的途徑。今年中秋節各縣鬥詩,勝者選入省裏,省裏勝者明年入宮麵試,皇上親自當考官,頭名稱作詩狀元!你們都聽懂了嗎?”


    “聽懂了!”


    “聽懂了還不趕緊用功?”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秋天一個寂靜的午後,整齊嘹亮的讀書聲,在一個小鄉村的私塾裏響起。這裏,距離長安城一晝夜行程。


    鄉私塾裏,二十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席地而坐,有位四十多歲的老師,訓完話後,正在牆角用秤一堆堆地稱著番薯。


    這位老師,怎麽看也不像教書先生,頂多是代課的,卷著褲腿,上麵還粘著泥巴,一看就知道是剛忙完農活趕來賺外快的。


    不過,一個鄉級的私塾,它能聘請到上知天、下知地、中間知空氣的老師?你肯定想多了。這年頭請個有素質的文化人,費用還是挺貴的。


    這是唐開元元年的春季,大唐的極盛時代——開元盛世,剛剛拉開了帷幕的一隻角。如果說唐朝是我國曆史上最輝煌的一個樂章,那麽開元盛世就是樂章裏的最強音。


    多才多藝的唐玄宗李隆基有著極高的文化修養,他在開元盛世裏所創造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文化創舉,使唐朝的文化事業邁向鼎峰。


    著名詩人李白﹑杜甫、高適﹑岑參﹑王維等人,都生活在這個時代。


    當然,小山村裏還沒人能知道,一個人類曆史上文化的巔峰時代,正在他們的眼前緩緩展開。


    他們所能知道的,便是趁這盛世隆恩,以詩文搞個童生、頂多是秀才的頭銜玩玩,博取些眼球效應,光個宗耀個祖,增厚一些吹牛底氣,至於更高的理想,坦白地說,村裏沒人敢想。


    秦少磊猛地睜開了眼。


    我擦,自己在高考前夕猝死,竟然重生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唐朝還開了條以詩文取人才的新途徑?名曰詩狀元?


    在這兒,我也叫秦少磊,不過多了個字,叫石頭。鄉裏人叫慣了,於是都叫我秦石頭。


    “停!”


    講台上,響起一個悶棍般的聲音,鄉村私塾的先生抬起了頭,直愣愣地盯著秦少磊:“你,站起來。”


    秦少磊一頭霧水地站起身:“先……生,你這是打算讓我解釋詩經的意義麽?”


    “你想多了。”先生輕蔑地瞥了他一眼。


    “哈哈哈。”小屁孩們都狂笑起來。


    接著,有個穿著考究、身材高大、三角眼的少年轉過頭,惡狠狠地喊道:“秦石頭,你真不要臉!先生會讓你解釋?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塊讀書的料,我們讀的句子,字你都認全了麽?”


    秦少磊歪著頭皺著眉思考著,剛才重生不久,對這具肉身發生的事尚不清楚,現在有些記起來了。


    嗯,唐朝的這個秦少磊是江南趙家村人氏,秦這個姓氏,是個外來人口,爺爺輩是個江湖朗中,定居於此。


    三歲就死了爹。我靠,命運真慘。


    母親是本村人,體弱多病,靠縫洗為生,可謂一貧如洗。我擦,慘得不成人樣。


    三個月前母親托人將自己送進了這所私塾,然而是插班生,成績墊底,因為人家都學一年多了。我勒了個去,怎麽又是墊底?


    老天爺,你能不能找些人生閃光點,慰藉慰藉我這顆受傷的幼小心靈?


    還真有。


    家庭住址位於村裏的風水寶地,這是今年年初,趙員外請縣裏一位風水先生來勘察一番後,作出的權威鑒定。


    臥槽,這個光點,閃得可就大嘍。


    且慢,趙員外看中了這塊風水寶地,勒令秦少磊母子搬出,住到村尾冬天曬不到日頭、夏天吹不到涼風的牛棚邊去。


    我擦你大爺!


    嗯,員外這詞我懂,在古代那可是土豪劣紳,相當於村長,咱一個貧困戶,似乎得罪不起也。


    趙員外有個兒子叫趙富貴,目前就在私塾念書,就是剛才吼他“不要臉”的趙富貴,此人因為有爹可拚,所以是學生們的頭頭,全班學生都跟趙班長一條心,秦少磊除外。


    趙富貴是私塾裏的高才生,猶擅五言七絕,今年夏季童生試,他是唯一一個最有可能考中的學生,沒有之一。


    哦買尬,原來老子在私塾裏是孤家寡人一個,對手還如此強大而有才華,怪不得剛才全班的人都嘲笑自己呢。


    馬拉戈壁!老天爺,還有多少打擊,都一並衝我秦少磊來吧,老子若是皺一皺眉便不算英雄好漢!嗯,已經這麽慘了,其實不好意思說英雄好漢。


    暫時沒有了?


    那我就上課了。


    秦少磊將視線投向了中年男子:“先生,你不是讓我解釋詩經含義,那難道是讓我單獨朗誦?”


    “啪!”


    先生惡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指了指牆角的番薯,雙手叉腰:“去你瑪的!別人的番薯都交了,你的呢?上個月也是,拖了七天才交,而且還少了六兩四錢三分!老子為了教你們,耽誤了農活,你不交番薯當學費,你讓我喝西北風?”


    有錢人用銀兩當學費,再次就是稻米來充,用番薯抵的,家境就可想而知了,秦家卻連番薯都湊不齊。


    “少了斤兩?那肯定是你在秤底放了磁鐵,我秦家怎麽會缺斤少兩呢?”秦少磊一拍腦門,想死的心都有了,喃喃地:“不過,我家勞力不足,木有餘力種番薯,要靠俺娘縫洗賺了錢去買。然而這幾個月生意不好……”


    趙富貴猛地站起身,指著他鼻子:“想賴番薯麽就明說,讀不起書來讀什麽?成績這麽差,敗壞我私塾名聲,早點退學算了!”


    秦少磊歪著頭:“趙富貴,你成績很好麽?四書五經都很精通?”


    趙富貴一挺胸膛:“呸,你有什麽資格來問我?我爹從小讓我看過四書五經,我說出的話,你懂都不懂!”


    小屁孩們齊聲助力:“呸,秦石頭,難道敢跟趙公子比學問?你省省吧!”


    “呸,石頭,鬥大的字你識不了不籮筐,也好意思問趙公子?省省吧你!”


    “呸呸,秦石頭以前窩窩囊囊,今天怎麽了,敢跟趙公子粗聲講話?居然還用出精通這麽深奧的詞?省你的吧!”


    “咚咚咚!”


    先生敲響了桌子:“都給老子閉嘴!秦石頭,明天上課如果還不帶番薯來,你就不用來上課了!”


    他拿起了一張粗紙:“現在,我來教你們一個成語:每況愈下。大家先跟我念,每況愈下……”


    小屁孩們拖長了聲音:“每況愈下……”


    先生:“現在,我們來認識一下它的古義。嗯,這個詞是莊周發明的,寫在哪本書上,我忘了。咳,管他寫在哪兒呢,大家知道雞蛋好吃,也不是非得知道這隻蛋是哪隻雞生的是不是?這個成語自春秋戰國時起,它的意思就是表示情況越來越壞……”


    什麽?


    秦少磊猛地瞪大了眼睛。


    先生,你的語文,莫非是體育老師教的?哦不對,唐朝還木有體育老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唐朝當詩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往北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往北吹並收藏我在唐朝當詩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