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氣死我了,喝酒!”落暮秋一臉酒紅,沉默飲酒。


    眾人於是不再調侃他,氣氛稍微緩和之後,餘烈收斂了笑容,“落兄,你別生悶氣,陳帆沒在正也好,如今我們所有當家的都在,正好談一談和陳家合作的事宜,這可馬虎不得。”


    眾家主聽見餘烈的話,放下酒杯,表情變得嚴肅。


    落暮秋用手一敲桌子,爽快地道:“我們落家沒什麽好談的,太翁已經發話了,四個字,誠信合作。”


    “普老爺子也是這個意思。”


    “我們畢家也一致通過。”


    “我們柳家沒理由拒絕。”


    “大勢所趨,合作共贏。”


    “我查過陳家這兩個月的發展,大有前途。”


    各大家主在慶祝,而族中的長老們,則一個也沒有露麵,陳帆和孫尚美兩人沉浸在美食,美景,歡樂的氣氛當中。


    穿著古老衣服的祭祀們還在高高的祭壇上念念有詞,朝天上的月亮祈禱著什麽。


    月神賜福的儀式,會在月亮正中的時候開始,而拔刀節,將會是正常盛會的高潮部分。


    時間在美妙的晚宴,氣氛中一點點的溜走。


    誰都沒有發覺,在日月潭遠處的一座孤峰上,一名穿著緋色僧袍的喇叭僧人,盤坐在一塊石頭上,一臉慈善眉目,一動不動,老僧手持著一串黑色的壇珠,如竹節一般的手指撚著佛珠,一顆,一顆,一顆地波動著。


    孤峰很高,吹拂的風中夾雜著霜雪,把老僧的眉毛染成白色,逐漸上升到正空的月亮,照在他古井無波的臉上,隻不過,他撚佛珠的動作,卻變得快了許多。


    忽然間,一陣淒涼,婉轉,悠揚的二胡聲從老僧的身後傳來,初時,二胡聲低沉,悠遠,可漸漸地,二胡聲變得高亢,銳利,一曲人人都熟知的《二泉映月》,仿佛鐵馬兵戈一般,充滿肅殺之氣。


    老僧前方的一顆蒼樹,一隻寒鴉嘶叫一聲,從樹梢盤旋飛起,可它沒有飛出去幾丈,便翅膀撲扇幾下,一下栽下萬丈深淵。


    老僧的身前身後,地麵的霜雪飛揚,月光下,飛雪猶如銀光浮動,逐漸凝聚成一道人影,這道人影剛一成形,忽而化作一道月牙狀的兵器,像著老僧的脖子抹去。


    閉目的老僧忽然睜開眼,也不見多餘動作,隨手一揮,那霜雪所化的月牙兵器,重新散成一堆霜雪。


    與此同時,淒涼的二胡聲戛然而止,月光下,一名穿著黑色長衣,帶著黑色長帽,戴著墨鏡的人緩緩出現,他的左手握著一把普通的二胡,右手捏著一根竹棍,在地麵來回地敲動,似在探路,他的後背橫背著一塊純黑色布包,布包裏包裹著棺材板一樣長的東西,似乎是一架很長的古琴。


    老僧僅僅是睜開眼,盤坐著始終不動,而這位黑衣盲人,也是毫不作聲,橫坐在老僧對麵,竹棍放在腿上一手握住二胡,一手在胡弦上下劃動,月光下,黑衣盲人的兩隻手指,特別的修長,足足有尋常人的兩倍那麽長,尤其是右手三個手指的指甲,更是銳利如刀鋒,很是滲人,但他的右手小指,卻缺了半截,隻留下一點點。


    “沒想到接十方寺任務的人,竟是九指琴魔,早知道是先生出手,老僧大可不必下雪山,徒走這一趟的。”老僧停止撚珠,沾滿霜雪的眉毛微微跳動,他佛袖一動,麵前竟是憑空擺了兩杯熱茶。


    黑衣盲人輕輕端起茶杯,送到嘴邊聞了聞,鼻子微微動了動,纖長的手指放下茶杯,“我從普倫大明王的茶水中聞到了臘八粥的味道,嗯,今年侉依族的臘八粥,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樣。”


    僧人優雅的喝了一口茶,“沒想到殺人不眨眼的你,竟然對一碗臘八粥感興趣,這樣也好,饑餓的人,怎麽能夠順利的完成任務呢?阿彌陀佛!”


    黑衣盲人調完胡弦,卻是莫名的將手一伸,“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侉依族內,有幾十個老不死的還健在,想要取到太炎寶典,得費不少功夫,大明王,我要的九竅天心蓮呢?”


    老僧喝茶的動作為之一緩,“不瞞閣下,貧僧因昨夜受到大主持指引,查明一些因由,下雪山時較為匆忙,未曾從大主持那討得九竅天心蓮!”


    “嗯?”


    老僧話音剛落,就見黑衣盲人手指撥弦,地麵霜雪浮動,真氣自成殺音律動。


    “你這禿驢,莫非在戲耍老夫?沒有九竅天心蓮,老夫如何斷指續接?當年老夫能音殺玄門遺道士,同樣不介意多殺一個和尚!”


    普倫喇叭僧袍微動,笑道:“閣下不必動怒,貧僧雖然現在身上沒有九竅天心蓮,但是貧僧知道某處就有一株九竅天心蓮,算算時間,差不多已經成熟了,待老僧替你取來就是。”


    “普倫,你在開玩笑嗎?除了大雪山之地,什麽地方能種植九竅天心蓮?”


    黑衣盲人的手依舊伸著。


    “二十年前,有人誤闖大雪山,帶走了一株九竅天心蓮,貧僧已有十年沒有去追討,想來如今,那馬氏一族,已經忘記了,貧僧連夜趕去,希望貧僧回來時,閣下已經拿到本寺想要的東西了。”


    普倫喇叭站起來,身上的霜雪自然脫落,隻見喇叭手上轉著一個古老的經筒,整個人消失在山峰之上,雪地裏,沒有留下任何腳印。


    黑衣盲人用木棍在霜雪裏觸摸一陣,喃喃自語,“普倫這個禿驢,佛法竟然精進了這麽多了嗎?”


    爾後,一陣二胡音響起,黑衣盲人同樣消失在山峰,隻剩下兩杯熱茶,昭示著這裏曾經來過人。


    半圓的月光正照在日月潭的祭台上方,古老的祭司已念完那長篇累牘的古老文字,昨夜出現的柳長老柳樸,披著一件印著日月圖案的披衣,逐漸走上祭台。


    當她敲響一聲古鍾時,下方所有的人都放下手上的動作,場麵瞬間靜謐下來。


    正被陳帆偷拉著手在篝火旁繞舞的孫尚美,深吸一口氣,略顯緊張的看向陳帆。


    “帆哥。”


    “去吧,這是屬於你的時刻。”


    “嗯。”


    孫尚美點點頭,在眾人的目光中向祭壇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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