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厲害的魔音,竟然能影響到神魂。”


    陳帆喃喃自語一句,餘光一瞥落生,發現他眼中有特殊的耀光浮動,極力的在抵抗著這股魔音,顯得十分痛苦。


    反倒是之前昏迷的人,無法受魔音的影響,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陳帆本欲祭出神月彎刀,結束這一切,可他瞥一眼落生,放棄了這個念頭,有些秘密,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為好。


    鏗鏘的魔音隨著九指琴魔的手指逐漸變得高亢,一道道無形的音波當中,夾雜著能亂人心魂的力量,陳帆緊守靈台,目光看一眼周圍,到處都是昏迷的人,以九指琴魔的瘋狂,陳帆不敢保證他再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來。


    想到這,陳帆身形一閃,整個人倒飛上祭台!


    九指琴魔頭微微一側,顯然沒料到陳帆在魔音之下還能進退自如,他手一拍古琴的側麵,古琴嗡嗡嗡旋轉著,雙腿一蹬地麵,整個人同樣做到淩空飛行,撥動的琴弦上忽而幻化出如實質般的針芒,針芒華光大放,萬千根朝著陳帆籠罩而去。


    陳帆瞳孔一縮,身體倒退蹬到祭台的青石上,借力一個燕返!


    篤篤篤!


    琴音幻化的針芒,猶如實質般擊打在石頭上,星光四溢。


    “咚!”


    高亢的琴音驟然在陳帆身後響起,陳帆好似早有預料一般,一個深後空翻,整個人落在銀光潑灑的巨大湖麵上!


    月光下,湖麵波光粼粼,一片片銀光浮動。


    啪嗒!


    陳帆如一隻優雅的燕子,雙手一收之後,輕鬆駐足在湖麵,隻發出輕微的聲音,以他雙腳為圓心,一圈圈的波浪向四麵八方蕩漾開來。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落下去,而是如縷平地一般站著,是如此的平穩。


    這是陳帆昨夜從羅魔交手當中,從六壬神功中領悟出的一種輕身的法子,精準控製著重心,隻需在雙腳下方形成一道消耗極小的靈氣,就可以像扁舟佇海一樣。


    感受著雙足與湖麵混為一體,月光映照的模糊身影,陳帆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難言的豪邁之氣,半年前,他下山時,何曾有這般實力,如今,新的世界,新的眼界,新的成長,是他追求的,是他自豪的。


    四麵楚歌的琴音已到高亢之處,平靜的湖麵漾起波浪,九指琴魔在魔音高亢之時,卻一改手指動作,曲音一改,潮水濤濤,洶湧澎湃,一浪激起一浪,眨眼間,一道高達一丈左右的巨浪,猶如咆哮的野獸,試圖將陳帆吞噬!


    九指琴魔嘴角勾勒出笑意,黑色的風衣隨風飄蕩,嘴微微一張,伴隨著音波浪嘯,輕吐一句:“碧海濤濤!”


    嘩啦!


    激起的浪潮速度瞬間變得極快,卷起的浪花如銀色的瀑布!


    但下一秒,陳帆身影一飄,如踏浪般地站在浪潮之上,他雙手懷抱,猶有幾分古人望月思鄉的身影。


    九指琴魔左手呈現掌狀,狠狠的按在古琴左邊,右手則呈現抓鉤模樣,四個拇指用力,嗡的一聲,琴弦震顫,一道肉眼可見的音波真氣在湖麵遊動。


    “陽關三疊!”


    貼著湖麵的真氣,催動著浪潮,瞬間形成三道如疊嶂一般的銀色瀑布,奔湧咆哮著,迎向第一次形成的巨浪。


    湖麵平靜無聲,陳帆卻難得地露出肅穆之色,雙掌向下方一拍,紫色的真氣形成一道華美的光幕,迎向疊嶂三浪!!


    嘭!


    嘭!


    嘭!


    如潮水驚濤拍岸,巨浪驟然上升,足足有兩丈那麽高!


    無數水珠裹夾著銀色的月光墜落,宛若繁星,又似攢動的流光,美麗到了極致。陳帆雙手一張,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退去,浮沉的海麵,依舊沒能浸濕他的雙腳。


    月光下,他的臉上浮現出別樣的光彩。


    高潮浪湧終究逐漸歸於平靜。


    一曲四麵楚歌已演奏完畢,九指琴魔修長的衣衫擺動,同樣的落腳在湖麵之上,巨長的古琴被他攬抱在懷,九個緊扣在琴弦上的指心隱隱泛白!


    微風吹過,帶來了一陣低不可聞卻顯得急躁混亂的腳步聲,對麵的山崗小路上,隱隱有人影躥動,其中一道,正是孫尚美的倩影。


    九指琴魔耳朵微動,隨後緩緩伸出一隻手,從他的臉頰上,摘下黑色的墨鏡,露出他真正的麵孔。


    他看起來並不老,皮膚顯得有些蒼白,配合上他穿著的黑色風衣,身上竟有著獨特的藝術氣息,不過可惜的是,一道深深的疤痕從他雙眼劃過,雙眼的確已經瞎了。


    這樣一個人,如果在街上拉二胡,彈古琴,一定會引來不少的同情,誰都會為他的精湛技藝所折服。


    但,這樣的麵容之下,卻是一顆冰冷的殺戮之心。


    “看樣子,這一處清幽的日月潭,倒更像是老夫的葬身之地了。”九指琴魔的聲音略顯蒼老,他的年齡絕對不會像他的麵容那麽年輕,“賽華佗的弟子嗎?果然有些真本事。”


    陳帆平靜地打量著離他七八丈遠的黑衣盲人,淡淡地道:“說出你的目的,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九指琴魔抬起手,比出一個讓陳帆不要繼續說下去的動作,“老夫一生以音殺人,以琴殺人,被殺者,或是沉迷仙音而死,或是瘋狂暴走自虐而死,想不到老夫今日,竟要栽在一個小小的玄門孽輩手中,真是可悲,可歎呐,老夫半生追求琴道,當年想要從楚仙子當中借覽一曲琴譜,卻不想,落得一個半生失明的下場,要不是琴音賦予了我活下去的動力,如今老夫已是墓中枯骨,此番嫋嫋琴音,何人能懂!”


    說話間,九指琴魔已拂動琴弦,淒厲,憂傷的曲調,回蕩在湖麵之上,聲音傳遞至山崗,讓原本淩亂的腳步,停了下來,孫鎮北等人,明明已是百歲朽木,卻麵露緬懷,目光渙散。


    甚至連孫尚美,腳步都逐漸緩慢下來,聽著聽著,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淒婉的曲調,讓他想起了逝去的父親,母親,想起了她北漂的日子。


    琴音,擊中了她內心的最軟弱部分,她的目光,變得迷茫起來。


    淒涼的曲風中,陳帆的呼吸也微微發生了變化,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從未謀麵的母親,那個曾經纏繞著他的噩夢,其實蘊含了偉大的母愛,還有賽華佗每次偷雞燒烤時,總把油膩膩的雞腿聞幾遍,最終塞到他的小手當中,賽華佗說雞屁股最好吃,都是騙人的……往事一幕幕!


    月光下,琴音中,平靜的湖麵靜謐著,湖麵之上,無數水珠匯聚,逐漸地形成一個握著冰槍的水人,水人無聲無息間,踏浪朝著陳帆靠近!


    九指琴魔撥動琴弦的手指,鮮血一滴一滴地墜落,他如泣如訴的聲音在回蕩,可他的嘴角,卻陰冷般地揚起詭異的弧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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