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在磁山山巔,燃燒得旺盛的火塘旁,幾隻野兔,全羊和從山澗河穀撈來的野生魚,在支起的架子上緩緩旋轉,山茱萸蘸上紅油在表麵上塗抹,油滴落在炭火裏,發出呲呲的聲音,空氣中逐漸飄蕩出清香野味。


    一個巨大的土砂鍋用三根鐵架支起來,裏麵燉煮著放養的黑山羊羊肉和野麂子肉,也不用特殊的香料,簡單的加入一些野生冬菇和山參、桂圓和血三七,淬一把井鹽進去,誘人的肉糜香味就讓人味蕾大開。


    這是屬於男人的聚會,幾個巨大的酒壇肆意的擺在火塘旁邊,不用講究喝酒的是大海碗還是竹筒做的杯子,更不用講究坐的是一團棕樹還是一張野獸皮。


    火燒得夠旺,兄弟感情夠真,再嚴寒的天,都不會覺得寒冷。


    陳帆隨意地坐在鋪上幹蕨草的地麵,也不管炭火灰會把剛換上的衣服弄髒,他在和一個酒量極大的家夥比拚酒力。


    上好的梨花陳釀,入口芳香醇厚,前三杯柔潤如絲線,多喝幾杯酒勁才會慢慢的攀爬上來,不過並不傷腦,更不燒喉,隻是會讓人飄飄欲仙。


    用竹子做的加長筷子,撈一大塊燉的爛熟的羊肉放進嘴裏,梨花陳釀帶來春天的氣息和極鮮的味道。


    陳帆已經有些飄飄然,不過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沈羽心髒部位受過槍傷,喝酒習慣性地節製,他坐在陳帆的對麵,沒有表現出可疑的兄弟情誼來,他每小酌一口,總會朝陳帆遙遙的敬一下。


    陳帆也每每總會抬起竹筒做的杯子,狂飲一口。


    劃拳聲和醉酒後的胡言亂語逐漸變得高亢,一幹兄弟們微醉中看陳帆的目光依舊充滿敬意。


    男人的交情簡單得一杯酒就足以表達。


    不需要刻意的製造什麽話題。


    當然,也免不了談吐風花雪月。


    離陳帆他們飲酒不遠的山洞門口,蘇淺淺站著一動不動,美的不可方物,左邊是綠蓮,右邊是水仙,她們兩個雖然沒有蘇淺淺那種極致的美,可依舊是尤物一般的存在。


    “好想去參加啊。”綠蓮口水咕嚕狂吞。


    “原來人多,東西吃著才香啊。”


    水仙目光盈盈,她看的人,隻有陳帆。


    蘇淺淺則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陳帆的目光,非常的柔和。


    “我們回去吧。”


    蘇淺淺低聲道,她是怕酒不夠,來送酒的,可她發現,根本不需要。


    “啊?”


    綠蓮有些想過去參加。


    “一群臭男人的狂歡,你去了破壞氣氛,你聽聽他們都說些什麽!”


    蘇淺淺雖然嘴上說著臭男人,可她的臉上,洋溢著別樣的光彩,她原本有些擔心,陳帆會不會已經脫離她所熟悉的世界,可是,這樣一個毫無形象,灑脫發酒瘋的男人,她心裏是非常踏實的。


    “走吧,綠蓮,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水仙拽著綠蓮。


    蘇淺淺忽然回頭,拍了一下水仙渾圓的臀,眼裏戴著警告:“今晚,你們兩個和我一起睡。”


    “啊?”綠蓮一臉發懵,而水仙則羞紅了臉。


    “免得有人偷-漢子!”


    蘇淺淺嘴角噙著詭笑,水仙手揉在一起,她剛才的確想著,如果她是陳帆手上的酒杯就好了來著,一起共醉。


    火塘邊的喧囂還在繼續,蘇淺淺卻是輕輕吐了一口氣,她心裏的那個男人,是真實的。


    篝火燒得很久,不少人已經醉倒,醉態不一,有的抱著酒壇子,有的癱倒無形象,陳帆和沈羽坐在一起,由大飲變成小酌。


    “帆哥,兄弟們一開始還擔心你會……”


    沈羽舉著杯子,欲言又止,他已經有七八分醉意了。


    “老七,你我都是俗人,俗人就做俗事,放心,離開這裏,他們會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等回去大家都清醒了,我再和你們說你們要做的事。”陳帆拍了拍沈羽的肩膀,但他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袖子中的一枚令牌微微亮了起來。


    “好,兄弟我跟你了,不求一生轟轟烈烈,但求一生富貴,哈哈哈!!”沈羽笑著笑著,就哭了,“有錢了,萬一有女人喜歡我呢,帆哥,我不像你,白花環繞啊……”


    “呃……喝酒,喝酒!”


    陳帆和沈羽又喝了幾杯,見沈羽也倒下,醉睡過去,他莫名一笑,取出一壇子還沒打開的酒,手指一勾,向身後投擲過去。


    “師叔,你再不來,肉快沒了,酒也快沒了。”


    陳帆投擲在空中的酒壇子忽然被一道蒼老的身影接住,身影在火塘光中逐漸變得凝實,隻見風雪中,張半仙穿著單薄破舊的衣服,手裏杵著一根竹棍,一個缺碗,肋下抱著一壇子酒,身形佝僂。


    可就這麽一個佝僂的老人,卻是僅僅跨幾步,就從幾十米外出現在火塘邊上,他反手扣住酒壇底,芳香的梨花酒倒進他那破舊帶著雪花的碗裏,直到酒溢出來,他才用微抖枯瘦的手抬起碗,一口飲盡,酒打濕了他亂糟糟的胡子,他又胡亂的從地上撿起兩根竹棍,往砂鍋裏撈了幾塊煮得糜爛的肉塞入嘴裏。


    張半仙吃得很慌,一口肉,一碗酒,一口肉,一碗酒,沒吃完的羊肉排骨,被他撕下來,饑餓般地啃咬著,很快,他的手上,胡須上,全是油和酒漬。


    陳帆注意到,張半仙比起在蘇城見到的時候,更加的蒼老了幾分,身形也越加佝僂,手指也越加枯瘦了,詭異的是,他手上的金雷竹又短了一截。


    砂鍋裏的肉被張半仙撈得幹幹淨淨,他又用喝酒的碗粗魯的在砂鍋裏舀一碗滾燙的熱湯,咕嚕咕嚕喝了下去,隨後他一抹油膩膩的嘴,長長吐了一口氣。


    “乞討多年,第一次吃得這麽飽,哦,對了,嚴格來說,你應該叫我師伯。”


    張半仙換了一個舒坦的坐姿,用竹子躥了躥火塘,他瞄一眼醉的橫七豎八的人,混濁的目光露出一抹深邃。


    “別,師叔……師伯!”陳帆連忙做出一個阻止的手勢,手一揮,指尖灑落一些特殊的粉末,周圍的人睡得更香了,“他們都是我兄弟,你老人家多擔待,你早點來,就不用吃殘羹冷炙了,大不了,下次我再給你做一頓。”


    “哼,你小子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布了個狗屁不通的陣,讓我繞了一陣子的彎路,老夫趕來,哪有他們吃的份!”張半仙豎著手指,又從地麵撿起一塊沒有啃幹淨的羊肉啃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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