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腦袋裏仿佛是被灌了泥漿,脖頸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是支撐起來,待我重新睜開眼睛,遠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雙手掌在略濕漉的地麵上,我爬起來,心,猛地一沉。


    青陽被搶走了!


    腦子頓時變得更為沉甸甸,我一麵手扶著,一麵跌跌撞撞從後門走進唐屋內,伸手一推門,發現依舊是從內鎖住。


    這樣說來,那一人或是幾人是從後院翻進來?


    扣住的手指摁著太陽穴的位置,不管有沒有用,這樣都能夠多少錯覺,我的腦袋明顯變輕了。


    叩叩叩。


    隨即,收回了手,隨便一腳踢開門,直徑走向床邊,一把掀起了被子,發現裏麵隻有小白。


    他估計忽然被一陣寒意襲身,抱住胳膊,僅僅睜開了一隻眼睛,坐起來,嘴巴嘟嚷著什麽,拉過被子裹住自己。


    「你幹什麽?」


    我彎下身子,揪起了某人耳朵,「青陽搶走了,你和大黑陪我出去找。」


    見我一臉認真,他立馬睜開了另外一隻眼睛,捏了捏一隻耳垂,驚呼道:「青陽被搶走了?」


    為了能夠讓他完全聽清,我大喊:「是啊,你自己看看我的腦門,現在還是痛得,就是被人暗算給打的。」


    這會兒,他徹底清醒過來,嘴唇哆嗦了一下,忽地,蹦起來,同手同腳穿好了衣服。


    我們一出門,就和大黑撞在一起,看他的模樣,顯然已經知道所發生的事情。


    若不是因為青陽身份極為特殊,我們會在第一時間去找神通廣大的閻魔殿下。隻是,事與願違。


    尋找青陽這件事,根本就宛如是大海撈針。


    我越想越是覺著他們捉去了青陽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說不定是看上了那一身極好的狸貓皮,或是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狸貓,關起來……


    「今天是最後一天,一般的話,都是在一清早就來了,你們說……」


    聽完謝必安的話,我就開始懷疑胡大義,他之前可是話裏話外,威脅我們將青陽給他,還說什麽,若是閻魔知道了,我們一個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不畏遙遠,特意去找了胡大義,等待我們隻有一片果樹。


    等我們返回來,剛剛走進了十字鬼街,就有數十名侍衛向我們走來。


    領頭的那一位,說是閻魔殿下的命令。


    兩邊的行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我們沒有反駁,就這樣隨著一群侍衛來到了孿殿。


    在閻魔身邊,閻蘿拿著一暖手袋安坐,臉上蕩漾出的一絲絲消笑容,若是別人看不出來的話,我是不會看不出來。


    以前在孿殿,我們就像是呆在自己家中一樣,行為、言語都是自由的。


    現在不同往日,兩邊有大臣還有四大判官都在場,門口,還候著數百名侍衛,他們同樣犀利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殿堂,我想不乖都不行。


    「知道本殿下找你們何事?」閻魔殿下說話了,語氣嚴肅,連以往的那一絲絲儒雅和溫柔都被嚴嚴實實的蓋住。


    我欲要回答,範無救暗暗用胳膊肘擠了擠我,餘光掃來,示意我若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就不要張嘴。


    我看向了左手邊的小白叔,眼神無不是同上。


    我乖乖的閉嘴,同時埋下頭。


    「回殿下,我們不知道。」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道。


    閻魔殿下隨後說話的曲口吻,更為嚴肅:「大膽,自己所犯下得罪都不知?」


    啪啪啪幾聲傳到耳邊,我偷偷抬頭,見閻魔殿下手握著磚塊似得黑色東西,那指骨分明的手掌,青筋凸出。


    「來人,把那妖孽帶上殿來。」


    隨著話音落下,兩位侍衛,帶著一隻麻色的袋子裏上殿。


    兩人解開繩子的動作很是麻利,當我看見露出的腦袋,發現是青陽那一瞬間,我的雙腳便是開始不聽使喚,朝前走去。


    還沒有走三步,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扯回去,一看是小白,他沉默著對我連連搖頭。


    「你們可認識?」閻魔拎著青陽的一隻耳朵,舉得高高的問。


    「回殿下,我們認識。」謝必安答道。


    「你呢,鄒舟?」


    閻魔轉向我。


    我抬起頭,「回殿下,我認識,它叫做青陽。」


    「好一個青陽,你們果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住這妖孽,你們知罪不知罪?」


    閻魔這一次動真格了,每說一個字都是咬牙切齒,怒火從心底已經蔓延至麵上。


    「回殿下,我們知罪,但是,不知道是觸犯了什麽?還望您說清楚。」我一字一句的說。


    閻魔儼然一副根本就不想和我多舌的表情,不過,他沒有拒絕,而是看向了閻蘿,示意她來解釋。


    「但凡是在閻魔殿下土地上的一切,若是沒有殿下的準許,都沒有生存的資格。換言之,你現在收留了一個半人半妖的怪物,而對此,我們殿下之前毫無所知,你這樣明擺著是堂堂殿下不放在眼裏。你說說你犯了那些罪?」


    閻蘿說完,坐下後,閻魔側頭看向我。


    「你自己老實交代,這東西你是從哪兒撿到的?」


    這東西?青陽從來就不是在哪兒可以撿到的東西。


    一個堂堂殿下,為了底下人民著想的殿下,怎能夠歧視物種?


    「回殿下,不是我找到它的,是青陽找到我,它雖然是你們口中的半人半妖,可在我心裏,它就是唯一的孩子。我不允許你這樣詆毀它。」話一出口,我就沒有想過要收回,即便是要了我的命,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周圍沒有人不吃驚,看向我的眼神,都似如如同看著一個無藥可救的猖狂、愚笨的小鬼。


    閻魔殿下勃然大怒,麵色開始發青,在他還沒有說話前,閻蘿搶先了:


    「鄒舟你最好弄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是在和誰說話,不要總是沒頭沒腦的。」


    閻蘿那一次看我不是看傻子似的,多一次又何妨。


    「區區一隻小鬼,為了一隻半人半妖的廢話頂撞閻魔殿下,鄒舟你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早已沒有了,更何況,你現如今,隻是一個。不要仗著你和黑白在一起,連同受到了殿下的賞識,你就無法無天。地獄之門隨時都為你敞開,你若是再放肆的話。」


    看得出來閻蘿已經努力克製住自己,放在以往,更難聽,更狠的話,她不是說不出來。


    「抱歉,閻魔殿下,您知道我是無心,但不得不說,若是不說的話,就沒有人說。」


    我放慢了語速,平視前方,盯著閻魔的兩隻火眼:


    「青陽他不是廢物。不知您是否還記得前段日子,我們去了一趟英國,當時我被撒旦大人用火烤熾,若不是有了青陽,就沒有現在站在這裏的我。它總能夠讓天轉晴,給這裏帶來一片和煦的陽光,雖然能力現在有限,不過,它還是孩子,前途是不可小估的。殿下現在若是斷定它一無是處,我隻能夠說,您不僅僅對物種有歧視,而且,並非是一個英明、有遠見的殿下。」


    「鄒舟說得沒錯,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很長了,青陽能力是一般妖怪所不具備的。」謝必安補充道。


    範無救隨後也說:「青陽和鄒舟之間存在一種特有的緣分,若不是鄒舟的的出現,我們或許永遠都不知道青陽」


    此時,一位侍衛上殿,稟告殿下,曼珠求見。


    不到一會兒功夫,張似楓扶著曼珠出現在我們身邊。


    「閻魔殿下,你若是怪罪的話,就怪罪我。青陽是附在我的一把瑤扇上麵,是我管理不妥。」


    隨後,曼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十分詳盡。


    再看閻魔殿下,他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些許。


    「鄒舟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閻魔殿下,青陽是好孩子,它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希望您能夠放過它。」


    「沒了?」


    「沒了。」


    「其他人有沒有想說的?」


    「殿下,我們也覺著青陽並非一點留下的價值都沒有。」


    「是是,殿下,求您開恩。」


    崔玨大人開口說:「殿下,我觀察了這隻狸貓,果然是不同於其他小妖,若是留下,爾後未必不會有所作為。」


    「你們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暫時就留下這隻狸貓,日後觀察期內,若是出現狀況,隨時都要殺掉。」


    閻魔殿下帶著青陽離殿,告訴我們,觀察期內由他親自看守。


    謝、範兩人幾乎是拎著我出殿。


    曼珠已經坐上了張似楓的豪華車回去。


    我被兩貨夾在中間,站在殿門口,出來的大臣抑或是判官,看我的眼神忽然有了變化。


    「我覺著他們就是看在閻魔殿下顏色緩和了才敢說。」我嘟嚷。


    「這些話曾經都是我和大黑說,現在換做你這隻小鬼說,他們一開始自然吃驚了。」謝必安笑著解釋,還說,他剛才心髒嚇得都快跳出來了。


    我也老實說,若不是看心疼青陽,也不會有那麽大的膽子。


    「對了,丫頭,你腦袋還痛嗎?」


    「能夠不痛嗎?」我指著額頭,「你們幫我看看是不是有個窟窿?」


    範無救冷笑:「那還得了,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謝必安忽然正經起來,「青陽究竟是被誰捉走的?」


    「可不是嘛,想到這個,我就腦袋作痛,心裏恨得直癢癢,若是知道誰,恨不得給他幾個拳頭。


    「會不會是孟婆?」謝必安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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