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的,你才受刺激了。」我努嘴反駁一句,拾起了掃帚,邁步走進小店。


    正想問問老板娘需要買什麽東西,我去跑腿,方想到今天胡大義回來。讓人久等畢竟不禮貌,我和寬兒說了一聲,便是披上我的羽絨服準備回無常殿。


    夜叉見我離開,也沒有久留,隨後跟上我。


    天寒地凍,緊緊地摟住自己的胳膊,也不覺著多少寒意,反倒是心裏時而一陣燥熱時而冷如冰。


    和夜叉在一起很尷尬,至少,就現在而說,我們一句話都未說,也沒有可談起的話題。


    一前一後,之間總是保持了一米的距離,匆匆趕回到無常殿。


    就在不遠處,我親眼看見胡大義像是喝醉酒的不倒翁,一搖一晃的蕩悠到門口,瞧見我們,不等走近,就吵吵嚷嚷的說:


    你個愛遲到的鬼丫頭。


    我板著臉沒有搭腔,倒是夜叉掩嘴偷笑。


    「鄒舟,結果很不好。」胡大義首先霸占了我的秋千,隨即漫不經心的吐出這麽一句。


    起初,我有些不明所以,一想到胡大義來此的目的,恍然一愣。


    「怎麽不好了?」我問的有些不走心。


    胡大義伸手彈我的腦門,氣惱道:「瞧瞧你個鬼丫頭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樣子,真真是可氣啊。」


    這樣一說,我更是懵圈了。


    「我就這樣告訴你,」胡大義連連歎氣,「你血液中的紅細胞明顯在減少,被一種老夫還不知道的液體代替,我想的話,應該是一種毒液。」


    夜叉打斷問:「鄒舟血液內原本就含有毒液,不是嗎?」


    胡大義點點頭,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事實上是這樣,不過,隻是表現在之前。現在毒液已經代替了紅細胞,白細胞和血小板內都含有毒液,若是全部都代替,你們想想,會變成什麽樣?」


    「會死掉麽?」我問。


    胡大義見我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或是害怕,倒是不知所措,跳下秋天,走到我身旁一手搭放在我的左肩上,「這個老夫就不知道,但願不會。」


    「你就沒有什麽辦法?」夜叉隨後又說:「對於毒藥或是醫學界,在這裏你可是當之無愧的大佬不是?」


    「你這樣說是抬舉我了,鄒舟本來就是特例中的特例,在我死之前能夠遇見,已經是一件奇事。」胡大義話語你滿含了惋惜和無奈。


    盯著地上的雪看,好似,白色一寸寸的被染上了紅色。


    陽光照耀在上麵,紅色在閃爍。


    「就這一些嗎?」我側頭看向胡大義,笑問。


    見他點頭,我繼續說:「沒事兒,至少現在沒事。胡大義謝您老人家為了我的事情,跑了這麽遠的路,多謝您了。」


    胡大義長大了嘴巴,他的毛發在微微寒風中,輕輕地飄動,「嗯,就這一些。」笑了笑,「鄒舟,在老夫還沒有研究出結果來,你個鬼丫頭可千萬要保重!」


    小氣愛計較,偶爾還卑鄙的胡大義,原來也有這麽暖心的一麵。我點點頭:「當然了。」


    夜叉送胡大義出門,返回來的時候,臉上烏青發紫。


    「瞧你的樣子,該不會是擔心我馬上就會死掉吧?」我跳到他的麵前,笑笑打趣道。


    他遲疑了一會兒,瞪了我一眼,側過身,「誰會擔心你。這件事……」


    「不能夠告訴他們。」我無不是堅定的說。


    夜叉滿臉驚詫,回頭怒瞪:「鄒舟這可不是小事情。」


    我當然知道,於我而言,於他們而言,都不是小事情。


    「夜叉,算我求求你了,千萬不要告訴他們,我們現在正過得快活,捉鬼


    、助人……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做完。」


    夜叉第一次一臉認真的掌住我肩膀,嚴肅道:「不行。我們會一起想辦法的。」


    「不可以,暫時還不能夠說,我保證,之後我自己會說,好麽?」


    夜叉不是一個喜歡猶豫的人,可在我麵前,他足足停頓了半個鍾頭,才是勉強答應我。


    我們重回到了小店,老板娘和寬兒已經準備好了午飯,謝必安和範無救已經回來,還帶回來了冰糖葫蘆和烤紅薯。


    「你們上哪兒去了?」謝必安看我的眼神帶著些許凶光,遞來的紅薯被夜叉奪去。


    「我們出去散散心,不行?」夜叉好似吃了火藥,我連忙笑道:「也不算是散心,我們出去釣魚了。」說著,我拎起了魚簍子,裏麵幾條鯿魚正是活蹦亂跳。


    「這麽冷的天,你們兩人釣魚,外人看著不是笑話?」謝必安語氣生硬。


    「我現在沒工夫和你鬥嘴,餓了,趕緊吃飯吧。」夜叉拉我在他右手邊坐下,我沒有迎上謝必安的眼睛,假裝自己很餓,隻是埋頭開始吃飯。


    「我想知道那一些人被送去哪兒了?」寬兒忽然問。


    範無救見狀,主動答道:「他們都被送去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在哪裏他們聚在一起,不用風吹雨打,到了一定的時間,可以轉世投胎。」


    「真好。每一個人都會被送到哪裏,然後轉世嗎?」寬兒說這話的時候,偷偷的瞥了一眼老板娘。


    「不一定,心向善的人才可以。」


    寬兒裂著嘴笑:「嗯嗯,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個兔崽子能夠放心什麽,能夠擔心什麽?」謝必安沒好氣的丟下筷子,不快道。


    「沒事,沒事,他腦子被門夾了,你們繼續吃。」我幫忙解釋,起身走到外麵。


    「你沒事在飯桌上發什麽火?」


    謝必安沒好氣的看我一眼,「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不用管我,進去吃你自己的飯。」


    「嗯。」我點頭,欲要轉身,謝必安拉住我的手,「讓你去,你還真的去啊?」


    「不然嘞?」


    「你們兩個是不是回無常殿,今天胡大義來,結果怎麽樣?」


    我垂下頭,很快對上他的眼睛,笑著說:「很好啊,胡大義說我很健康。」


    他眼裏露出的盡是懷疑,「說真話。」


    「就是貧血而已,沒多大的毛病。」


    「還有呢?」他咄咄逼問。


    「都說了,隻有這一些,不信的話你去問夜叉,或者是胡大義本人。」我裝出一副快要生氣的模樣,他見過立馬相信,露出了一絲笑容:「我就說嘛,你們兩個沒事出去散什麽心,釣什麽魚,以後少和夜叉在一塊,讓我心裏不舒服。」


    欲要說關於雪雲的事情,店內的夜叉叫喊我的名字。


    這家夥不知怎麽了,看謝必安不順眼,就假裝和我們關係變得很好一樣。


    「你再不吃,飯菜都要涼了。」夜叉丟來一個冷眼,警示我。


    「鄒舟姐姐,你們今晚還會留在這裏嗎?」


    我看向謝、範兩人,點頭說:「嗯嗯,今天也幫你們。」


    「你們真好,今天我想讓母親休息,等忙完了今天,我們明天出去玩好不好?」


    我也點頭。


    今晚的客人特別多,即便是多了一個夜叉,我們仍舊是忙得暈頭轉向。


    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已經是零晨。


    我們吃了夜宵,準備回去的時候,聽到寬兒呼叫我們。


    「怎麽了?」謝必安衝上前,問。


    寬兒指著躺椅上的老板娘,


    帶著哭腔說道:「我母親,她,好像……」


    範無救靠過去,回頭對我們說道:「看來,已經走了數小時。」


    「不,不會的,我為母親送去了幸福糖,她一定會好好的。」寬兒身子哭得一顫一顫,我拉起他放在凳子上,「別傷心了,你看你的母親,是笑著走得。」


    「不要,我不準你說這樣的話,我母親好好的,她明天就會醒來。」寬兒推開我,趴到藤椅上,握住老板娘的手。


    「寬兒。」


    「什麽幸福糖,其實是騙人的,你們都是騙子,大騙子。」


    「走開,你們都走開。」


    「寬兒,你別這樣。」我抱起他,指著藤椅說道:「你自己看看,難道你想讓你母親臉上最後的一絲笑容都消失嗎?」


    「不,不想。」


    「那就安靜點,讓你母親一路走好。」


    「是。」


    「嗚嗚嗚嗚。」


    我環住寬兒,輕拍他的背,「你母親走得安詳,說明活著的時候開開心心的,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若不是因為你,她會很痛苦。」


    「鄒舟姐、姐姐,我沒母親了……」


    「不是的,你還有我們,乖,別把事情想得很糟糕。」


    謝必安摸了摸寬兒的腦袋,「就是,兔崽子,你母親可是一隻活了上萬年的美人蛤,老死也是一種福氣,知不知道?」


    寬兒似懂非懂點頭,顯然他還不知道自己母親的身份。


    「是。若是沒有母親,也就沒有我。」


    「你啊你,既然是個男子漢,現在就該想著今後自己如何生活?」謝謝必安無不是溫柔的說道,眼裏也是傳遞溫情。


    「是,你說得對,沒了母親,我也要活下去,還要把這家麵館經營好。這是母親給我留下的。」


    「是啊,那麽你還哭?」


    寬兒連忙擦幹了臉上的淚珠,硬生生擠出笑容,「我不能夠,我要笑,讓我們母親知道,我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


    夜色早已籠罩了整條街道。


    沒有了風,雪還在無聲無息的落下。


    寬兒將自己的恢複原形的母親裝進了一個玻璃瓶內,塞進去卷起的紙條,堵上了瓶塞。.


    「你想要將你母親埋葬在哪兒?」我問。


    「就待在我身邊,這樣母親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寬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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