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周。


    為無家可歸的人所修建的新家,已經成型,至於竣工的話,我猜想,要等到至少一個月之後吧。


    在此之前,他們都被閻魔殿下安排住在無心殿內。


    衣食住行已經有了保障,而他們也不是白住白吃,各個殿內的衛生還有掃雪的事情,他們全部承包。


    寬兒的麵館生意越來越好,不僅僅可以養活自己,還幫助了他的小夥伴們。


    至於,期間謝必安一直都留在雪雲那裏,對這一些值得開心的事情一無所知。


    冬深了。


    比去年還要冷。


    即便是在屋內安放三個火爐也是覺著寒氣逼人。


    夜叉和範無救從外麵剛剛回來,進門的時候,將鞋底的泥土全部踩在了幹淨的地板上。


    沒等我說一句,範無救側頭看向我說:「今天我和夜叉去了一趟人間,你們家好像在辦喜事。」


    「嗯,應該是我那個弟弟做一歲吧。」說完,我拿來了拖把遞上去,「趕緊把地拖幹淨。」


    他接過但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白他,明天會回來。」


    我沒有說話,隻是點頭,接著坐回到火爐旁,按照書上的辦法織圍巾。


    「鄒舟你這幾天變化太大了。」


    這句話,我想,範無救已經在心裏想了無數次。


    「總該是要長大的,即便我現在隻是一隻鬼。」沒有聽到回應,我停頓了幾秒,「對了,該忙的事情都已經上了軌道,現在腦子空閑了許多,大黑,你說一說小白叔和雪雲的故事如何?」.


    夜叉鼻子發出哼哼聲,搬來了一張椅子「嘭」一聲,放在我左手邊,「鄒舟你別給自己添堵。」


    我笑笑,拖著板凳移到了大黑身邊,撥動了火爐被的煤炭,側頭看去,「大黑,你就說說吧。」


    兩人相識比我想到的還要早。


    千百年前到現如今,相識相知不能夠相忘該是一種如何的深厚。


    雖說當時兩人之間已經有了範無救,隻是謝必安和他的感情,不像現在這般。


    內心中激起的某種感情,自然而然成為了男女之情,俗稱為:愛情。


    一個活潑、開朗又朝氣。


    一個溫婉,可人又靈氣。


    就連範無救看在眼裏,都覺著兩人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或許是愛情過於完美,上天便是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雪雲雖為雪妖,竟然有一天會懼怕寒冷。


    凡是入秋之後,身體便是開始虛弱,成日大門不邁,小門不出。


    謝必安過不上朝五晚九的生活,每一天,甚是下一秒,都不能夠預料到是否有孤魂野鬼的出現。


    雪雲開始失望了。


    她無不是理所當然的認為,謝必安會陪伴自己左右,直至自己病好的那一天。


    有這樣的希望,也是情理之中。


    漸漸地,兩人開始誤會、爭吵、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那根情線終究斷了。


    謝必安沒有了雪雲,他還有範無救,本以為兩人大男之間也能夠產生愛情的時候,偏偏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我。


    我一笑,不知道該是如何接話。


    夜叉卻是氣呼呼說謝必安實在自私,這樣的人沒資格得到愛。


    話外之音,無不是告訴我趁早打斷了那個念頭。


    是否該往那個方麵去想呢。


    反正,我還有轉世的機會,若是成功,我便不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即便我再死了,終究還有成人的機會。


    即便是這個機會,或許根本不存在。


    不被期待的明天到來了。


    不僅僅是謝必安回來,還有雪雲。


    「你們都在啊。」謝必安臉上帶著一如往常的笑容,一隻手挽著雪雲走進來,「雪雲給你們帶來了百花釀酒,還有鹵肉。天冷,你們喝了再吃肉,緩和身子。」


    我保持半低頭的姿勢,視線裏的酒瓶,就和雪雲一樣,精致而唯美。


    「我去拿酒杯。」丟下這句話,我放下了線團和木針,出門往廚房走。


    夜叉跟進來,幫我打開櫥櫃,拿出幾隻酒杯,「你幹脆就留在這裏。」


    「不行,家來來了客人,我在廚房幹什麽?」


    夜叉冷眼注視我,「又沒有讓你做飯,就是坐坐,難道你看著那兩人心裏很舒服?」


    「舒不舒服是我的事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之前也告訴你,我們兩人若是不保持距離的話,任誰都要誤會。」


    夜叉不準我出去,背抵在門上,「誤會就誤會好了,若是我真的對你有別心,你怎麽看?」


    我瞬間石化,不知道用了多久緩過來,「夜叉,你別拿我開玩笑。我可很清楚,你喜歡範無救,雖然他對你隻有兄弟情,不過,他和小白叔也是,你該不會心因為心裏不平衡就胡說八道。」


    夜叉笑了笑,一種從未見過的笑容。隻叫我更是迷惑而不安。


    「想不到這個時候倒是挺聰明,好了,不逗了,走吧。」


    我們一同回到堂屋,謝必安和雪雲的視線,幾乎是同一時間投來。


    「看得出來,你們兩人關係不淺。」雪雲正喝著百花酒,眼神有意無意瞥向我,轉而看向謝必安。


    「哈哈哈,我們也是掩飾了再掩飾,沒想到你這樣都能夠看得出來。」夜叉說得像是發至自己肺腑之言似得,「想必你自己經曆的感情也不少了。」


    頓時,氣氛就變得複雜。


    「雪雲你別介意,夜叉他說話一向這樣沒有禮貌。」謝必安笑得燦爛,起身忙雪雲夾上了一塊肉,放進盤內。


    吃進嘴裏的鹵肉帶苦味,夜叉的心思根本就不再酒肉上,視線在眼前的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我甚至擔心,他會不會接著語出驚人。


    「對了,雪雲,你身體怎麽樣了?」夜叉問出口,卻是看向謝必安。


    「還行,多謝你的關心。」


    夜叉摟著我肩膀,「這個家夥的話,最近因為無家可歸的老人和孩子,也是忙得昏頭轉向,暈倒了自己也不吭一聲,相比之下,實在可憐。」


    「你那兒不舒服?」謝必安問得急,我根本沒有聽清。他跑到我麵前,摸著我額頭,「嗯,有些燙手,你倒是說說,怎麽不舒服?」


    夜叉推開了謝必安,拉住我,「你現在知道關心鄒舟了?中間發生了好多事,不過,很抱歉,你的話,我無可奉告。」


    「我沒事,是夜叉說得太誇張了。」我苦笑,暗地裏抓著夜叉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話,「你們繼續吃,火爐裏麵的煤炭快沒有了,我去拿。」


    匆匆忙忙跑到廚房,關上了門,靠在櫥櫃上。


    「鄒舟你開門。」


    「鄒舟你快開門,不然我撞開了。」


    「你幹什麽?」


    謝必安抓住我肩膀,帶上怒火的視線,讓我沒法直視。


    「你自己老實說,最近身體怎麽不舒服了?為什麽不和我說?」


    「你先放開。」


    「我不放。」


    我掰開了他的手指頭,一把推開,「我現在很好,就像你看見的樣子,能吃能跑能跳。所以,不用你擔心。」


    「夜叉知道,大黑也知道,為什麽你就不告訴我?」


    「你問我為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我要特意跑去雪雲家,告訴你,我難受嗎?在你覺著難受的人應該是雪雲。」


    「雪雲舊病複發,去照顧她也是臨時做的決定,我沒有想要隱瞞你或是不告訴你,隻是因為時間的關係,遲遲都沒有告訴你。今天回來,我就不用去了。」


    我別過身,開始拾煤炭,丟進簍子裏麵。


    「這些話你不用說,我都已經知道了。」


    「鄒舟,我很想你,很想你。」


    「……」


    「這些煤炭應該夠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說著,我拎起了簍子,推開他,打開門。


    正要走出去,謝必安奪走簍子,甩手丟在地上。


    「你放開我!」


    「不放,我是真的很想你。」


    「……」


    「……你騙人。」


    「絕對真實,雖然我每天都守在雪雲身邊,可我想的人始終都是你。」


    「你先放開我,讓人看見不好。」


    「不放。除非你願意聽我解釋,別逃開我。」


    「嗯。」


    他的眼睛濕潤,雙頰上泛著桃紅,看上去就像是個不懂事犯錯的孩子。


    「哭什麽哭?」我氣惱道。


    「沒,」他擦幹了眼淚,咧開嘴一笑,「你想我嗎?」


    「沒想你。」


    他一臉失望,竟然嘟起嘴吧,「真的一點點都沒有想?」


    「一絲絲都沒有。我忙著呢,沒空想你,有空也不會去想你。」


    「事情我聽大黑說了,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你不想我沒關係,我可是一直都在想著你,這樣就好了。」


    「哦,如果說完了,你可以閃開了。」


    閃開倒是閃開了,可方式明顯不對。


    「你這是耍流氓!」我擦了擦自己的嘴巴,那貨的口水,說真的有些惡心。


    「不說就說了。」他不要臉的靠近來,「我們正正經經親嘴還是第一次,你怎麽能夠說我耍流氓,不過既然你喜歡說,我絕無二話。」


    「臭不要臉的。」我掩著嘴說。


    「幹嘛呀,我又沒有再打算親你。說實話,看你沒精神的樣子,我心疼死了。」


    「心疼死你好了,我又不心疼。」我丟去一白眼。


    他忽然不說話,隻是看著我。


    「唔……」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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