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鬼之後再也沒有理會我,好似我就是空氣,無色無味無音無容貌,我被小三用手銬銬住之後,小五便是從自己寬大的衣袖內,抽出了一條比我手臂還要粗一倍的鐵鏈,扣在我的手銬上,兩人在前麵一麵說笑,一麵走,我和青陽被迫在後麵被拉扯著往前移步。


    仔細打量周圍,若是這裏還是和以往一樣的話,這條路正是通向荒蕪草原的路,其中會途徑一座小木橋。


    我和青陽使過眼色之後,便是開始暗地期許小木橋的出現,事實上,所見的一景一物仍舊是枯木、石頭路而已。


    周圍的霧已經蔓延到了我們前方幾千米的地方,這段距離自然不是我所估計,而是小五。


    比起小三,他好似範無救,沉著而冷靜,麵上的表情十分稀少,從那雙深琥珀色的瞳仁內,我絲毫看不出任何感情。


    此刻,我盯著他的後腦勺,無論是嘴上還是心裏,無不是念叨:快轉頭,快轉頭。


    果不其然,意念竟然產生了效果,即便回頭的人是小三。


    「喂,你看著小五看幹什麽?」


    這話就不能夠再問得委婉一些麽?我稍稍仰起頭,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輕鬆的口吻說道:「就是看看而已。」


    這句話一說完,他倒是有些不快,「你最好是收起你的視線,我看著煩心。」


    我既沒有正麵的回答,也沒有丟出任何有意義的眼神,隻是隨意而垂下頭,然後,再隨意的側頭看看四周圍。


    他被我的舉止弄糊塗了,卻也是沒有惱怒,這樣看來小三的脾氣還算不錯,我不禁覺著有些慶幸。


    大約走了一刻鍾,我們一直往前走,並沒有過小木橋,而是在一棵柿子樹下,忽地就停下。


    兩人圍站在樹旁,對著樹幹嘴裏念念有詞,念叨了半晌,樹幹竟然分成了兩半,變成了一扇擁有兩頁門的樹門。


    小三一個回頭,示意我上前去,我默默地照做了,他略有些粗魯,一把手將我扯到樹門前,「從現在開始,你要在裏麵接受治療,病好了,我們就帶你去見鍾馗。」


    我怔怔地盯著漆黑的一片,扭頭問:「你們怎麽知道我什麽時候會好?」


    小三:「這棵柿子樹會通知我們的。」爾後,自言自語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一些,好了,你快進去吧。」


    說畢,他便是一掌把我直接拍進去。


    我的雙腳放在地麵沒有超過三秒,隨後,我整個人,還有青陽,直線墜落。


    其間,我大腦自動飛轉,由於過度的緊張和畏懼,我竟然完全做到了「淡定」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隻沉浸在身體漂浮的狀態中,切身地想象這棵樹的深度,以及感受還有那始終漂浮狀態的虛無感。


    腳,終於落地了。當我睜開眼睛後,準確的說,是落在了一塊金剛石上。


    地麵堅不可摧,樹樁形的空間,原地轉圈,會看見四周圍被一層水晶與玻璃混合做成的保護罩。


    就在我以為隻有我自己的時候,雙目透過清晰度百分之百的「玻璃」我看見了,其他一模一樣的保護罩,同樣,裏麵隻裝進去一個人。


    我拍打「玻璃」竭盡全力的喊出聲,發現近在咫尺的他們隻是麵露疑或的望著我,或是背過身壓根不理我,或是盤腿坐下、或是與我保持一樣的站姿。


    我心想:這個情況挺糟糕的。若是我一直要被關在這裏,不要說找到謝必安和範無救了,就連整個冥界都不會知道,二月四號這一天,多了一個叫做鄒舟的鬼。


    我甚是懊惱起來,責怪自己沒有大膽的選擇逃走,不管是否會被捉住,也許會比現在這個情況好。


    我背靠「玻璃」坐下,側頭望


    著我的青陽,「現在這是哪兒都去不了了。」


    小家夥兒似乎沒有一點察覺,還是樂嗬嗬的望著我笑,「隻要青陽和娘親在一起就好。」


    「是啊,我也是,幸好現在我身邊有你,不然的話……」該會是有多麽的悲慘?


    在這裏,空氣中飽含養分和水,所以不需要特意去覓食,看似呆呆地坐上一整天,或是好幾天,其實我們無不是每一個時刻都在吸收身體所需要的營養。


    最大的神奇之處是,我們與這棵柿子樹完全融為了一體,它在外吸收了二氧化碳,我們好似嚐到了甘甜的汽水,它結出的柿子,我們可以透過根莖,去品嚐果實的酸甜,若是成熟了,果實自然墜落。


    之後一星期之內,會有妖怪來拾走,然後反反複複。


    另外一方麵,把所有感染上禽流感病菌的妖怪聚齊在一起,放在同一個安全而進行有效合隔離,在利用樹的自然力量,聚集所有的病菌,轉化為養料,儲藏在根莖的最低端,然後,像是發酵酸奶一樣,慢慢地等待就好。


    這一些奇妙的知識,都是我從小三的嘴裏套出來的。聽後,心髒為之一顫,瞬間好像置身於一個玄妙的世界內。


    通過和小三的聊天,我大致猜到了,冥界還是以往一樣,若是硬要說不同,那便是他們的存在。


    至於其中的原因,奈何我怎麽套話,他都是不上當,閉口不談。無奈之下,我隻好放棄。


    這一天,他又來查看我們恢複的狀況如何。


    隻見他在保護罩外麵的一條羊腸小路上,從頭到尾巡視了一遍,最後漸漸地靠近我這一邊。還未靠的很近,他問話:「你怎麽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我聽不清他說什麽,知道走近了,又問了一遍,可我不想回答。


    「你倒是說話啊,無論是你臉色還是我親自詢問樹,你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異樣。」


    我瞬間咳嗽了幾聲,「不是的,我是太嚴重了,你看,」我張開了嘴,「你看看我喉嚨管哪兒,還腫著呢。」


    他稍微彎下身看了看,「嗯,倒也是。」


    「是吧,你能和我說說,這裏一共關著多少名病人?」


    他把食指放在上嘴唇上,輕輕地搖搖頭,「別問這些。」


    「為什麽?」


    「哎?我發現你的問題不是一般多啊。」


    「一直都是啊,是特別多。」


    「算了,我不想和你鬼扯了。」


    見他欲要走,我連忙叫住:「你先別走,我有事要告訴你。」


    他果然回頭了,「什麽事情?」


    「其實吧,我覺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他滿臉都是問號,左手啪一聲拍在了保護罩上,「你說啥?」


    我差一點沒笑出來,「我說我要死了。」


    「你跟我開什麽國際玩笑,小丫頭,你已經翹辮子了,還能夠怎麽翹?」


    我若有所思的講道:「我的意思是,我有種要被打進十八層地獄的感覺。」


    頓時,他的眼裏閃出了一道驚光,同時探頭看了四周圍,更靠近過了一步,「你怎麽總是說一些瘋瘋癲癲的話,難不成你腦子進了病菌?」


    我心裏暗暗地罵他:你腦子還進了狗屎呢。


    「不是,之前告訴你我認識黑白無常的事情,都是千真萬確的,而且我也知道你們關係一直都不咋地,」我話鋒一轉,「可你們若是幫我出去,或是讓他們來見我的話,我保證讓你們冰釋前嫌,絕對成為好哥門。」


    「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就憑你們想要超過他們!」


    他邊笑邊握拳砸保護罩,「笑死我


    了,你……你以為你誰啊,說什麽就是什麽啊?」


    「別不信我跟你說,我的身份的確是挺特殊的。」我一本正經說道,「看在你告訴我那麽多事情的份兒上,我就老實告訴你。」


    「嗯嗯,你說吧,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有點猶豫了,「其實吧,我……」


    「其實什麽?快點說,我還趕時間。」


    「其實,我並沒有生病。」


    「嗯。」


    「我-說-我-沒-有-生-病!」


    「是啊,我知道,不然你真當我們白癡?」


    我如實點頭。


    「嘖嘖,我和小五一早就看出來了,隻不過,因為我們調查了你,但是和你所說的八竿子打不到一塊。」


    「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


    「我真的認識謝必安和範無救,還有閻魔和閻蘿,我都認識,和他們一起還發生了好多事情呢,雖然都是我上輩子的事情了。」


    小三要笑不笑的「哦」了一聲,「我們現在還把你關在這裏,就是想要把事情弄清楚,排除一切查漏,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行動?你們準備幹什麽?」


    小三笑眯眯的晃動自己的左手,「這是個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當然了,我們也不是蛇蠍心腸的鬼,會對你仁慈一丟丟就是了。」


    他越說我越懵,心裏也是空,我問他隻是笑而不語,然後眼睛盯著我,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好了,我要走了,你就乖乖的留在這裏。哈哈哈哈。」


    目送他離開之後,青陽挨緊我,「娘親,我們現在還是逃出去吧。」


    「嗯嗯,逃一定要逃走的,隻是,現在該怎麽逃?」


    青陽拍著自己的胸脯,「這個娘親不要擔心,有青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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