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衣櫃旁邊的某個地方,傳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即便是閉著眼睛,但僅憑著聽覺,就可以在腦海中勾勒出一段清晰的畫麵。


    她先是脫掉寬鬆的上衣,柔軟的布料劃過她綢緞般光滑的肌膚,接著是褲子摩擦過膝蓋,掉落到地上。


    然後,聽見衣櫃門開啟的響聲,接著又是衣服劃過肌膚的聲音。


    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熱風,夏日的氣息、女孩的肌體、朦朧的感情,一切都像張揉過之後重新鋪平的A4紙,或多或少都存在著無可複原的皺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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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


    屏風折疊的聲音隨之傳來,多崎司睜開眼,看到她換了身笨拙的淺灰色工裝服,頭上還戴了頂鴨舌帽。


    二宮詩織張開雙手轉了圈,衝著他問道:“造型怎樣?”


    “像個準備給牆壁刷上漂亮油漆的裝修工人。”


    “這不是我上次誇你說話方式的用詞嗎?”小可愛樂不可支的笑著。


    “走吧。”多崎司往門外走去,“我幫你。”


    “哇哦,kiki對我真好。”


    “隻是怕你曬中暑而已,別瞎想。”


    “哇哦,kiki對我真溫柔。”


    “……”


    從樓梯下來,二宮詩織去雜物間取掃帚。門口有個裝著食物的小碗,裏麵有煮過的魚幹,吃了一半,想來是貓貓吃剩下的。


    多崎司站在回廊裏,望向鋪滿初夏陽光的小院。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景致,雜草占據了絕大部分的空間,一片綠色之中盛開著兩三叢不起眼的繡球花。


    院子角落那幾顆櫻樹倒是長得不錯,雀躍的碧綠色微風吹過,葉子沙沙作響,在樹蔭下弄張吊床也許可以躺上一整天。


    “來,kiki拿著。”


    二宮詩織從雜物間出來,遞給他一把園林剪刀。而她自己則是戴著橡膠手套,看樣子是準備拔地上的雜草。


    多崎司問道:“沒有割草機嗎?”


    “這麽小的院子怎麽可能配備割草機。”


    “隻靠雙手的話...”他環顧四周一圈,說道:“修整起來怕是夠辛苦的。”


    “辛苦嗎?”二宮詩織蹲在地上,眯細眼睛打量長到小腿高度的雜草:“對於鄉下孩子來說,這不算什麽。”


    說完,她又看了眼多崎司:“你不要勉強自己,累了就歇會,渴了就到音像店裏拿冷飲喝。房東稱呼他做藤原大叔就好,人挺好的,不用和他客氣。”


    陽光直直落下,照得她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特別好看。


    多崎司一直覺得她身上有種很吸引人的東西,這種東西他可以確實是來源於她活潑的眼神和非常有感染力的笑容。


    “好的,另外...”他姿勢帥氣地揮了揮手中的大剪刀,“不要太小看我,我已經不是那個淋一場雨就嚴重感冒的多崎司了。”


    “謔,你不說起這個我都差點忘了!”


    二宮詩織眼神一亮,衝著他笑道:“等會有樣要東西送給你。”


    “是什麽?”


    “現在不能說,要保持神秘感喲。”


    “古古怪怪。”


    多崎司走到牆角的櫻樹下,揮動手中的剪刀。


    【園藝技能熟練度+1】


    【當前技能等級:入門(1/100)】


    每當剪斷一根樹枝,就會彈出經驗+1的提示。


    等修整完這就幾顆櫻樹,園藝技能達到熟練問題不大。


    這種技能咋一看好像沒多大用處,但多崎司還是蠻喜歡的。老師家的那個院子挺大的,園藝技能提高後,就可以按照她的喜好來裝飾那個現在還有些單調的庭院了。


    時間逐漸朝著正午邁進,外麵吹進來的風很柔和。


    透過混凝土砌成的圍牆往外看,勉強可以看到外麵的路燈柱子和電線,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天空漂浮的雲朵倒是能清晰看到,形狀各異的白色團子隨心所欲地漂浮在空中,仿佛用小手撕開的棉花糖般。


    附近傳來正在玩耍的小孩子的聲音,有泡泡隨著風飄過圍牆。在陽光的照射下,這些泡泡折射出朦朧不清的奇異色調,最後落在雜草上無聲炸裂。


    臨近中午的時候,二宮詩織從雜物間搬了兩張小板凳出來。


    “休息一會吧,好熱。”


    她邊擦汗邊遞了一顆檸檬糖過來:“要不?”


    “好。”


    多崎司含檸檬糖坐在凳子上,他今天穿的是T恤,薄運動褲和網球鞋。長時間體力勞動後,腋下胸口沁出了不少汗水。


    “曖,你要喝點什麽不?”二宮詩織歪著頭說道:“我有點熱,現在想喝冰可樂。”


    “我也要可樂好了。”


    小可愛從小凳上蹦起來,腳步輕快地從消失在音像店的後門。


    “喵~!”


    一隻大白貓忽然出現在多崎司側邊的牆上,他回頭看過去,一人一貓對視片刻。大白貓跳下圍牆,翹著尾巴走到回廊上吃了幾起了魚幹。


    過了會,二宮詩織拿著兩杯可樂返回,兩人靠著樹幹,愜意地享受冰鎮可樂帶來的舒適感。


    “那隻貓是房東大叔養的。”


    “哦,挺胖的,和沙丁魚差不多。”


    “哈哈...聽說最近有人在沙丁魚的窩哪裏貼了張紙條,讓大家不要喂踏,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缺德。”


    多崎司沒有回答。


    不是因為心虛。


    而是他正咬著一塊冰,“哢嚓哢嚓”地嚼著。


    二宮詩織開玩笑似地問道:“如果哪天我回北海道了,你會想我嗎?”


    多崎司轉頭看過來,她笑眯眯地搖晃玻璃杯,冰塊撞擊後發出鈴鐺般清脆的響聲。


    “會的。”他簡潔地答道。


    “耶~好棒!”小可愛舉起雙手,興奮道:“今天是詩織醬的大勝利!!!”


    多崎司撫額長歎:“真是個沒頭沒腦的少女。”


    回廊上的貓詫異地看了眼這兩個人類,隨後在木地板上“咯吱咯吱”地撓了幾下,很舒服地眯起眼睛打盹。


    多崎司忽然想到,貓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它有著自己獨特且淡然的生活方式。


    貓貓們忽然失蹤是一件再也平常不過的事,不用加以理會,等它餓了,它自然會返回。如果它不回來了,則說明外麵的世界更適合它。


    人的生活方式如果也這樣就好了。


    如果人也像貓一樣自由,那自然就可以有更平靜的心態和更體麵的姿態去麵對相聚、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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