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給蕭少北處理了傷口,好在他的傷口都不是什麽致命的傷,稍稍處理即可。


    因為隻帶了兩個軍醫前來,傷兵又多,紀顏寧自然就當起了大夫,給那些傷兵們一個一個診治和處理傷口,等到處理得差不多了,也已經到了半夜。


    她帶著人日夜兼程地趕過來,本就沒怎麽休息,如今又忙了這麽一日,早就疲憊不堪,剛一回營帳就倒頭睡下了。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


    她揉了揉迷離的雙眼,看到自己置身於營帳之中,先是一愣,隨即回過神來。


    侍衛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說道:“大小姐,先洗漱一番吧,營地簡陋,隻能先將就著。”


    紀顏寧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用清水洗了臉,袖子碰到了臉盆,暈染開了一層血色。


    她倒是沒有在意,昨天給傷兵診治,沾上些血漬不足為奇,好在她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即便是弄得髒兮兮也看不出來。


    如今這個條件,她自然是不挑剔了。


    知道了紀顏寧醒了,蕭少北也走到了她的營帳之中,看見她正在啃著一個厚厚的大餅。


    紀顏寧抬頭看見站在蕭少北站在營帳前,她輕笑起來:“你的傷好些了嗎?”


    “小傷罷了。”蕭少北抬步走到了紀顏寧的麵前,說道,“你昨日還沒說,你怎麽會過來?”


    昨日傷兵太多,紀顏寧忙得焦頭爛額,自然也顧不上蕭少北了。


    紀顏寧聽到他這麽一說,回答道:“你上次給我的召北令,確實很有用。”


    “那是為了給你辦事方便,保證你的安全的!”蕭少北說道,“你這樣調兵前來,很危險。”


    紀顏寧說道:“你也很危險,所以我肯定要來救你。表哥就你一根獨苗苗了,要是你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我怎麽跟表哥交代?”


    蕭少北:“……”


    她這麽語重心長的,反倒是在教訓小輩一般。


    雖然按輩分來說,她確實是長輩。


    蕭少北說道:“以後不許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北宮寒和赫連榮都不是好對付的人,你一個姑娘家,在戰場上多有不便,若是受傷了該怎麽辦?”


    紀顏寧道:“你要先弄清楚,是你置身險境,我才會不顧危險的來救你。要是你好好的,我自然就不用這般辛苦地趕過來了,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你的身上,所以說,以後你要多保重自己才是。”


    蕭少北苦笑不得,小表姑仗著她的輩分高,還真是半點都不謙讓。


    他無奈道:“好,我知道了。”


    紀顏寧啃下了最後一口大餅,喝了一口水,這才站了起來。


    “接下來怎麽辦?你手下的那些將軍我已經給他們解毒了,丁振也讓人看著了,現在你要帶兵去打燕兵嗎?”紀顏寧問道,“還是再等著你手下的人前來?”


    蕭少北說道:“現在燕兵受創,確實是個好時機,但是我覺得燕兵會退。”


    紀顏寧想了想,也讚同蕭少北的想法,畢竟如今的燕兵想要翻身太過困難,若是再繼續留在肇縣隻有死路一條。


    “早點把事情解決了就行,我還想回去好好處理丁振呢!”紀顏寧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意。


    當時她確實是想直接殺了丁振的,沒想到被他給躲開了。


    一想到這裏,紀顏寧又是一陣不甘。


    蕭少北說道:“放心,這次他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


    他是不可能讓丁振活著回到長安的。


    如今丁振勾結燕軍的事實證據確鑿,就算是皇帝也無法為其開脫。


    下午的時候肇縣那邊的探子果然回了話,燕兵已經開始撤了。


    正在郢州城內的容澈臉色卻很不好。


    看著跪在地上的飛鷹和秋鯉,容澈沉聲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屬下求王爺恕罪,我們冒犯王爺,實在是因為王爺的傷不能再加重了。”飛鷹說道。


    那日容澈不顧勸阻出門,背後的傷口確實被裂開了一些。


    若是再強行前去肇縣,隻怕不出郢城的城門口就已經吃不消了。


    容澈垂眸,問道:“顏寧有消息傳回來了嗎?”


    飛鷹說道:“如今還沒有,最遲也應該是今晚才能將消息傳回來。王爺還是先安心休息,紀姑娘向來聰慧,又帶了那麽多的兵馬和護衛,一般人是傷不到她的。”


    紀顏寧向來兵行險招,遇事總是會做出一些讓人出其不意的事情來,好在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容澈瞥了飛鷹一眼,對他們兩個人說道:“罰你們洗馬廄兩日。”


    飛鷹和秋鯉隨即行禮道:“是,屬下認罰。”


    容澈的背後傳來陣陣的痛意,他現在有些懊惱自己受了傷,若是不然,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連想去肇縣都如今困難。


    可是他的心裏總是有些不安,莫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王爺,之前丁家軍有人過來找王爺求助,說是他們丁將軍被冤枉了,如今正被定北軍給監視著。”秋鯉說道。


    容澈垂眸,眼眸裏泛出一陣冷意。


    這丁振居然還有臉來他的麵前裏喊冤枉?


    容澈說道:“跟定北侯府的人說,好好審問他和他的部下,還有他身邊的那個軍師,要是打死都不說,那就往死裏打。”


    秋鯉應了一聲是,隨即退了出去。


    肇縣那邊的消息傳回來的不算慢,剛入夜就有人快馬傳回了消息,紀顏寧果然救下了蕭少北。


    容澈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莫名還有些擔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內心的這股不安到底從何而來。


    以至於第二日一早,他便讓人準備了馬車,打算親自前往肇縣。


    燕兵急匆匆地離開了肇縣,蕭少北帶著兵馬前去安福肇縣的百姓。


    但是經過了燕兵的洗劫,現在肇縣留下來的人已經不多,大多數已經去逃難了,剩下的一些丁家軍也被定北軍控製住了。


    入了城,紀顏寧看著這亂糟糟的一片城,心中難免有些心酸。


    站在兩側的百姓們有的歡呼著,有的哭泣著,有的默默地望著他們定北軍的隊伍,人群之中高聲呼喊定北侯的名字,仿佛終於迎來了光明。


    隻有丁振和容嶙那樣冷血無情之人,才會如此不顧百姓的安危,讓他們置身於水火之中吧?


    他們那樣的人,手握著權利,卻始終隻想著自己。


    百姓何其無辜啊!


    紀顏寧默默地跟在蕭少北的後麵,隨著他來到了縣府衙門。


    一個穿著官服的微胖男人迎了出來,看見了蕭少北下了馬,隨即上前哭訴道:“蕭侯爺!我們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


    蕭少北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問道:“你是?”


    微胖的男子這才反應過來,隨即說道:“下官是這肇縣衙門的主簿黃立德!縣太爺被滅了口,如今衙門裏無人主事,隻能由下官來暫為打理,您是不知道,燕兵有多麽的凶悍……”


    紀顏寧看著黃立德,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個黃立德,未免也太過於嘮叨了。


    蕭少北沒有理會他,抬步徑自走進了衙門之中。


    紀顏寧和袁武他們跟了上前。


    黃立德這才看見蕭少北身後跟著的紀顏寧,他微微一怔,隨即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蕭少北回頭,有些不悅地說道:“不該問的別問。”


    黃立德訕訕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小侯爺果然脾氣不好。


    蕭少北走進了大堂之中,坐在了主位上,紀顏寧則上前坐在了一旁的位置。


    “這肇縣之中的燕兵和丁家軍可都走幹淨了?”蕭少北開口說道,“若是這城中還有潛藏的燕兵,趁這個時候將他們都清理了。”


    黃立德立馬說道:“侯爺放心,下官已經清查了一遍,並未發現有潛藏的燕兵。”


    蕭少北微微挑眉,看著黃立德。


    說話之間,幾個丫鬟已經端茶上前,有個端著香料盒的丫鬟跟在後麵,往旁邊的香爐裏走了過去。


    紀顏寧看向了那個正在添香料的丫鬟,開口問道:“你添的是什麽香?”


    被紀顏寧突然開口那麽一問,那個丫鬟微微一怔,隨即說道是府衙中常用的木蘭香。


    紀顏寧隨即站了起來,從拿起了她手中的盒子,輕輕一嗅,隨即看向了蕭少北,說道:“裏麵有迷香。”


    她的話音剛落,那丫鬟的袖間突然亮出了一把匕首,朝著紀顏寧刺了過去!


    “大小姐小心!”


    袁武眼疾手快,立馬上前,一腳將那丫鬟手中的匕首踢到一旁,一掌便將那丫鬟打趴在地上,隨即將紀顏寧護在了身後。


    一旁的士兵們抽刀上前,將刀抵在丫鬟的脖子上。


    蕭少北眼眸黑沉,看向了黃立德:“這就是黃主簿所說的,都清理幹淨了?”


    黃立德訕訕道:“侯爺,都是下官辦事不利,沒想到這丫鬟居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下官定當嚴懲……”


    “殺了!”蕭少北冷漠道。


    士兵直接抬劍刺入了那丫鬟的腹部!丫鬟瞪大了眼睛,吐出一口血,隨即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啊——”


    其他的丫鬟看到這一幕,紛紛嚇得躲到了一旁,甚至嚇得抱頭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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