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門裏的倉使是掌管庫房和其他倉庫或者是檔案室各種機密地方鑰匙的小吏,若是想打開倉庫的門,要麽他們的開鎖之術很強,要麽就是從倉使那裏得到了鑰匙。


    士兵們都說作為沒有見過倉使,也並未見過其他的人靠近倉庫。


    但是莫名其妙就暈睡過去了,醒來之後卻發現倉庫裏的東西都不見了。


    如今倉使已經被抓了起來,拷打之下也是什麽都不知道。


    這便讓案件陷入了死局。


    官銀被盜,和其他的盜竊案有些不同,不能單純地將事情推給某些人就算是結案,還要找出失竊的官銀流向。


    即便是知府想要將這些罪名退給官兵們,若是找不出失竊的官銀,連知府都難逃這個罪名。


    容澈頷首,這個案情其實和前幾年的一模一樣。


    知府換了,士兵換了,倉使也換了,然而事情還是一樣的出現,讓人不禁覺得匪夷所思。


    容澈說道:“在官銀沒有找到之前,凡是從城內進出的東西都要嚴謹的搜查,可有找到可疑的?”


    官銀是晚上丟失的,整整好幾箱白銀,可不是隨便就能夠運送出城的。


    賀璋搖頭,說道:“並未發現有運送官銀出城的跡象。”


    容澈道:“繼續盯緊了。”


    賀璋頷首,應了一聲是。


    容澈的眸子看了一眼被關在牢房裏的官兵們,說道:“給他上些藥,別弄死了,在沒查出事情真相之前,別把人給弄死了。”


    賀璋點頭,說道:“下官知道,殿下放心。”


    容澈隨即走出了地牢。


    這個案件實在棘手,隻能先找出官銀所在。


    每年都會損失不少的官銀,這些官銀的流向成了謎團,到底是誰需要這麽多的錢財,而且還是專門隻劫衙門的錢。


    紀顏寧這兩天都在教珍珠調香,按著容澈這查案的進度,她要去找自己的屍骨,還不急於一時。


    因為那地方離黔州城還有些距離,是在一個苗寨裏。


    從黔州城去到苗寨快馬也需要將近一天的時間,容澈現在正專心查案,再過兩天她再去尋也是一樣的。


    珍珠還是挺聰明的,跟著紀顏寧學了兩日,自己倒是有些感悟,紀顏寧覺得在院子裏有些無聊,便打算出去這城裏走走,了解當地風俗。


    難得的好天氣,氣溫不算是天冷,出去走走權當是散散心了。


    不過這兩日官銀被盜案倒是讓城裏氣氛有些緊張,畢竟現在進出城都要嚴搜一遍。


    盡管官銀被盜已經見怪不怪,可是還是有百姓唏噓不已。


    紀顏寧坐在茶館裏,都能聽到不少的人在談論著這件事。


    “年年官銀被盜,說不準是官府自己吞了銀子。”


    “你這話可不能這麽說,前幾任知府大人出了這件事,有的被革職,有的背貶,下場可不好,這明知故犯,誰那麽傻!”


    “那可是好幾萬兩的白銀呐!可以用幾輩子了。”


    “切,你能用幾輩子,那是因為你窮,人家出身士族,仕途和錢財怎麽可能分不清。”


    “就是,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眼皮子這麽淺?”


    一開始那人不服道:“可是年年都抓不到賊,也找不會官銀,難不成有鬼不成?”


    “關天化日的,那有什麽鬼,去去去!”


    紀顏寧坐在角落裏,聽著他們談論起這件事,臉上倒是並無其他的神情。


    看來這件事倒真是棘手不已。


    這麽多年都未能破案,也難怪容澈會說,即便是他破不了案,也無妨,這本來就是困難至極。


    不過紀顏寧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誰,會需要這麽多的錢財。


    需要這麽多的錢財,到底能做些什麽?


    她名下的寶昌記每年轉得錢不少,但是店鋪和綢緞莊運轉也需要不少的錢,然而在黔州這個地界上,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需要用如此多的錢財。


    商人還不至於那麽大的膽子,年年都偷盜。


    官府監守自盜?似乎也不太可能。


    誰知道那個皇帝的性情,說不準一個生氣就將知府給砍了。


    每年都丟幾萬兩白銀,這麽算下來那賊人倒是挺富有。


    紀顏寧出了茶館,朝著這城裏的金銀首飾鋪走了過去,好好的逛了一番。


    “大小姐,這些首飾都好好看!”珍珠看著這些首飾,都帶著些苗疆特有的特點,和長安還有江南的一眼就看出了差別,珍珠倒是覺得新奇不已。


    看著紀顏寧打扮不俗,聽著口音並不像是本地人,掌櫃熱情地上前給她們一一介紹。


    “這個耳墜好看!”珍珠指著其中一對耳墜說道,“像月亮。”


    紀顏寧輕笑一聲,見她歡喜,便對掌櫃地道:“這個耳墜怎麽賣?”


    掌櫃欣喜:“五兩銀子。”


    紀顏寧伸手將耳墜拿了起來,細細打量一番,笑道:“掌櫃,你可不能因為我是外地人就欺負我不懂行情呀,這個耳墜,二兩銀子。”


    掌櫃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小丫頭砍價還挺厲害。


    他搖頭道:“姑娘,這價可不行,你若是真想買,四兩銀子。”


    紀顏寧搖頭,對珍珠說道:“罷了,我們剛來,說不定其他的店裏的更好。”


    說著便想轉身離開。


    掌櫃地隨即攔住了紀顏寧,說道:“姑娘,我們還可以商量商量,隻是您給的這個價,實在是太低了。”


    紀顏寧道:“就這價,不賣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掌櫃看她如此堅決,便咬牙道:“二兩就二兩。”


    珍珠眸子裏閃過了笑意,沒想到大小姐居然還挺懂這個行情的。


    紀顏寧雙眼含笑地看著珍珠。


    “我做生意那麽久,倒是沒見過像你這麽還價如此厲害的小姐。”掌櫃說道。


    紀顏寧輕笑,說道:“或許是因為她們都不在乎錢吧。掌櫃,我倒是想問問,不知這黔州城裏,哪家小姐買東西向來最大方?”


    掌櫃見紀顏寧生的漂亮,說話又健談,並非端著個大小姐的架子,便願意多和她說上幾句。


    他道:“最大方的,未必是什麽高門小姐,也有一些尋常人家的姑娘,出手大方得很。去年有個姑娘過來,要了不少的首飾,連還價都沒有,幾百兩銀子眼睛都不眨!”


    那掌櫃說得極其誇張,一臉的懷念著當初的那個買東西的姑娘。


    在一旁的珍珠忍不住捂嘴輕笑起來。


    自家大小姐花幾百兩甚至幾千兩銀子也都不眨眼睛。


    紀顏寧道:“哪裏的姑娘竟然如此大方?”


    掌櫃搖頭道:“看起來不像是城裏的,應該是邊上的小鎮裏來的。”


    紀顏寧眸子微動,倒是點了點頭。


    給珍珠買了耳墜,兩人從首飾鋪子裏走了出來,街上的叫賣聲不斷,倒是熱鬧無比。


    街上有不少的官兵在搜查著,尋找著可疑的人。


    官銀被盜,從其他地方找不到線索,隻能將這座城反反複複地搜尋一遍,這是目前最實用的辦法。


    “停下來!”官兵的一聲喝令,隨即伸手攔住了一個推著木板車的老漢。


    那老漢的板車上裝著幾個桶,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官兵們,問道:“官爺,怎麽了?”


    官兵們冷著一張臉,說道:“這桶裏裝的是什麽,我們要檢查!”


    “都是些泔水!”老漢說道,“臭的很,若是官爺們不嫌棄,就檢查好了。”


    老漢吃力地將那板車上停了下來。


    珍珠將紀顏寧拉到了一旁,說道:“小姐,我們還是躲遠些,泔水聞著就很臭。”


    官兵們上前,將其中一個桶給打開來,果然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立馬都是些泔水。


    眾官兵蹙眉,仍是每一個都打開看了一遍,這才說道:“走吧!”


    “多謝官爺!”老漢訕笑著又將這車泔水繼續往前推。


    紀顏寧眸子微沉,指尖落下了一枚銀針,趁著那老漢緩緩而行的時候,將手指的銀針揮射了過去。


    “啊!”老漢隻覺得脖子處傳來一陣似乎像是被螞蟻叮咬的疼痛感,手瞬間變得麻麻酥酥的,讓板車脫離了自己的手。


    眾人隻聽到“哐當”一聲響起,那輛板車的兩個扶手就這樣掉在地上,將那幾桶泔水晃得直響。


    雖然聲音很微小,但是紀顏寧還是聽見了。


    銀子碰撞的聲音。


    所以……銀子就被藏在泔水下。


    官兵們卻絲毫沒有察覺,看見那老漢突然脫了手,上前輕訓道:“小心點!”


    “是是是!”那老漢心中暗驚,隨即又握住了扶手,想要快些推走。


    紀顏寧眸子泛冷,開口道:“錦鶴。”


    錦鶴從人群之中走了上前:“大小姐。”


    紀顏寧道:“去衙門通知王爺,去城門口抓人。”


    錦鶴微微頷首,目光看向了剛才那個老漢,隨即隱退進了人群之中。


    珍珠不解地看向了紀顏寧,紀顏寧回頭輕笑,說道:“走吧,瞧瞧街上還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


    “奴婢知道有一家的東西特別好吃!”珍珠說道,“奴婢帶小姐去!”


    紀顏寧頷首,和那老漢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仿佛有人一直在盯著自己一般,轉頭一看,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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