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婦人的控訴,祝令祗並沒有反駁,因為他知道,對於寨子裏的人來說,反駁都是無用的。


    隻要他們認定了一件事,無論他如何辯駁都是無用的。


    幾年前,他被知府設計陷害,失去了科考的資格,回到了寨子裏,遭受了不少的冷言冷語,對他頗為不屑。


    當時的他深受傷害,所以記得尤為清楚。


    隻是後來自己給了村子不少幫助,從官府哪裏得來的不少官銀都救濟了寨子裏有困難的人家,情況這才漸漸好轉,後來他們對自己從不屑,又變成了友好以及尊敬。


    原本以為自己對他們的恩德定然會讓他們記住半輩子,可惜現在他們就已經不記得了。


    他承認紀顏寧的所作所為多少還是和他有關係的,但是這樣一股腦的將錯都推到他的頭上,他覺得自己著實冤屈不已。


    婦人抓著祝令祗的衣袖,哭著說道:“你賠我當家的!都是因為你,他才死的!”


    九婆顯然不服:“憑什麽!”


    祝令祗扶住了他的奶奶,目光卻是淡定不已,看向了那婦人,說道:“你要賠多少?”


    “三百兩!一文都不能少!”婦人衝著祝令祗說道。


    她是知道祝令祗有錢的,所以必然要喊得多一些。


    聽到婦人的話,九婆不幹了:“你這是故意的啊!居然還有臉要三百兩,你家的漢子一年也掙不到一“兩銀子吧?憑什麽要給你三百兩?”


    婦人不依不饒道:“三百兩都已經算少的了!我家就一個頂梁柱,他死了我們我們娘倆以後還要怎麽活!”


    “怎麽活?”九婆說道,“當初你當家在的時候,還不是一樣靠我們令兒接濟!現在倒是學會訛人了!”


    婦人道:“那些人都是衝著阿令來的,死的卻是我們當家的,他當然要賠錢!不賠我就去衙門告發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阿令哪裏來的那麽多銀子,都是從官府裏偷來的!”


    被婦人那麽一說,祝令祗的神色微變。


    他仍是沒有反駁半句話,隻是眸子裏卻是晦暗不明。


    九婆嚷道:“你胡說什麽!”


    婦人輕哼一聲:“我說什麽你們心知肚明!”


    村民們仍舊圍繞在一起,看著九婆和婦人在吵架,有幾個人站了出來,倒是勸了起來。


    一人說道:“都是一個村子裏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樣太傷和氣了。”


    “就是,這也不能怪阿令是不是?都是那娘們的錯!”


    “按我們來說,這賠償是得賠償的,畢竟阿令也不缺那幾個錢,這神社壞了,不如阿令就花點錢再弄一個。”


    “這次大家都受了驚嚇,阿令就每家送點錢安撫安撫,這事就那麽算了。”


    “是啊,是啊,反正事情已經發生。再吵也沒有用,不如就解決問題。”


    那幾個人明顯是在剛才婦人鬧事吵架的時候早就商量好的,一唱一和的,顯得特別好說話,似乎都是為了祝令祗著想,但其實都有著自己的心思。


    九婆聽到他們都這麽說,而且站在後麵的其他村民們似乎很是讚同這樣的決定,有些惱怒,正要上前,卻被祝令祗給攔住了。


    “我知道了。”祝令祗說道,“給我兩天時間,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的語氣很是淡然,一如從前那般大方。


    有了他的這句話,眾人倒是平靜了下來,婦人也沒有再鬧事了。


    祝令祗的眼眸裏卻滿是陰騭,隻是他低著頭,無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他帶著奶奶直接下了山,回了家。


    一想到祝令祗要給村子裏的人那麽多錢,九婆就心疼得很。


    “令兒,你怎麽這麽傻!”九婆說道,“你現在給了他們錢,以後他們還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來敲詐你,而且隻會變本加厲,你那點錢怎麽能養得活這麽大的一個寨子!”


    就像是婦人說威脅的那般,隻要不給錢,就去官府去告發他。


    這樣的理由可以用千百次,祝李令祗這是被村子裏的人給限製住了。


    祝令祗看向了奶奶,說道:“奶奶,你不用擔心,我能解決的。我就是擔心你,所以我想讓你先離開。”


    “離開?”九婆不解地看著祝令祗,說道,“我在這寨子裏住了那麽多年了,能去哪裏?”


    祝令祗道:“這些事情由我來安排就好,你不用管。”


    九婆頷首,她還是很相信她的孫子的。


    剩下的事情紀顏寧沒有看見,但是她已經能猜到村民們會將怒火發泄到祝令祗的身上。


    此時的紀顏寧已經到了鎮上,袁武弄來了一輛馬車,往黔州城的方向趕了回去。


    路上又下起了雨,不過侍衛們都沒有顧及那麽多,甚至是連夜趕路,隻想早點將大小姐送回黔州城。


    紀顏寧坐在馬車裏,身體裏隻覺得又冷又疼,腦子裏滿是空白,聽著馬車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紀顏寧原本想讓袁武他們不必這麽急著趕路的,可是她實在是太累了。


    連說話都變得困難無比。


    現在她咬牙堅持著,就是不想讓自己再昏迷過去。


    外麵的雨聲轟隆直響,讓人心裏覺得發毛不已,珍珠坐在屋子裏看著門外下的大雨,心情莫名地覺得壓抑。


    明明已經來了黔州城那麽長的時間,她還是不習慣這裏的天氣。


    也不知道大小姐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珍珠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想著大小姐這麽厲害,又有袁武在身邊,應該是沒事的。


    她返回了屋子,突然想到了王爺那邊的香料快用完了。


    她拿出一盒子的香料,撐著傘往容澈的院子裏小跑了過去。


    容澈院子裏的侍衛看到是珍珠,並沒有攔住她,直接讓她走了進去。


    珍珠敲了敲門,說道:“王爺,奴婢給您來送香料。”


    隻是還沒等容澈讓她進去,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丫鬟,上前說道:“珍珠姐姐,這香料就交給我吧。”


    珍珠微微一怔,看著眼前的丫鬟。


    這個丫鬟她見過的,上次大小姐離開的時候,她還從旁邊偷偷張望來著。


    名字好像叫做辛祭。


    “你怎麽會在這裏?”珍珠驚訝地問道。


    王爺向來不喜歡丫鬟近身伺候,可是辛祭現在居然在王爺的屋子裏。


    看見珍珠驚詫萬分的表情,辛祭垂眸輕笑,說道:“是王爺可憐我,覺得我在雜房幹活太辛苦了,所以讓我留在了屋子裏伺候。”


    珍珠聽見辛祭的解釋,更是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不能接受,王爺居然讓辛祭在近身。


    雖然世子公子或者王公貴族,男人身邊有幾個懂事利索的丫鬟在身邊伺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因為這些日子的接觸,珍珠一直覺得暄王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他的府中丫鬟少之又少,沒有姨娘,沒有妾侍,待自家大小姐極好。


    在珍珠的意識裏,王爺除了大小姐,應該誰都看不上眼才是。


    可是才來了黔州城沒多久,趁著大小姐不在,王爺居然讓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丫鬟在近身伺候。


    辛祭看著她萬分驚訝的神色,卻是輕輕一笑,說道:“我不是很懂你們的規矩,珍珠姐姐有空的話,要記得多提點提點我,不然若是不小心惹王爺生氣了可就麻煩了。”


    珍珠終於回過神來,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我去給王爺送香料。”


    “這個我來就行。”辛祭不容分說,從珍珠的手中直接拿過了那盒香料。


    珍珠還雖然有些生氣,但是也想不到什麽理由來拒絕辛祭。


    她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難受得很。


    珍珠覺得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別說她那驕傲的大小姐了。


    一想到這裏,她覺得更加的鬱悶,不知道辛祭怎麽就入了王爺的親眼,讓她留在身邊貼身伺候。


    珍珠撐開了傘,回頭看了一眼辛祭,見對方仍是笑著看著她,她垂眸轉身離開。


    看著珍珠驚訝又失落的神色,辛祭微微挑眉,眼角裏滿是笑意,她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盒子,打開來輕輕地聞了聞,眸子有些晦澀不明。


    辛祭拿著東西走進了容澈的房間裏,看見容澈正在整理卷宗。


    她走了上前。


    容澈頭都沒有抬,問道:“珍珠來做什麽?”


    辛祭回答道:“她來送香料的,不過我看這房間裏香料還有,就先不用了。”


    “本王說過了,在本王的麵前,要自稱奴婢。”容澈開口道。


    辛祭撇嘴,一副有些不情願的模樣:“奴婢知道啊。”


    容澈看著眼前的辛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就將辛祭給留在院子裏伺候,隻是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辛祭是可以相信的,他要信任辛祭。


    看到辛祭不小心受了傷,他也會覺得心疼不已。


    一想到這裏,容澈就有些心煩,他揮了揮手,說道:“你先下去吧。”


    辛祭微微頷首,並沒有將珍珠拿來的香料留下,而是自己偷偷帶了出去。


    看見辛祭離開的背影,容澈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間,覺得心煩意亂。


    更讓他覺得不安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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