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寧從未和紀琅說過屍骨的事情。


    看來那日冒雲來找她時所說的話,都被紀琅給聽到了,否則他也不會知道尋找屍骨的具體方法。


    自己還真是大意了。


    原本想著等再過幾日將身子再養好些,而且萬事準備齊全的事情再去尋找屍骨,可是沒想到紀琅卻先動手了。


    紀顏寧看著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皺了皺眉頭,對胖團子說道:“你可以帶我們過去看看紀琅不見之前所在的地方嗎?”


    胖團子點了點頭,說道:“我記得那巷子怎麽走。”


    他識路的本事還是可以的。


    紀顏寧倒是顧不了那麽多,畢竟現在盯著紀家的人不少。


    紀琅不是一個太任性的孩子,他有自己的主意,也知道這麽晚還不回來姐姐是會擔心的,所以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煩。


    紀顏寧來不及換衣服,來不及吃東西,便帶著護衛隨胖團子離開了柳府。


    為了不讓晏家的人擔心,她先讓人給胖團子的父母報了個平安,告訴他們胖團子會晚些回去。


    胖團子帶路,他們一行人彎彎繞繞的,終於走到了之前的巷子裏。


    月光有些黯淡,紀顏寧身邊的護衛提著燈籠,這裏的周圍很是安靜。


    “你確定是在這裏?”紀顏寧問胖團子。


    胖團子點頭,說道:“是啊,紀琅說了回在原地這裏等我們的,可是等我買了東西回來,紀琅就不見了。沈師兄還跟我一起找了一個多時辰呢。”


    他覺得紀琅不可能在沒打過招呼的情況下回家,所以才找了那麽久,可是一直找不到,隻能去柳府傳話了。


    紀顏寧皺眉,看著周圍。


    因為天黑的緣故,看不清太遠的東西,但是這條巷子她還是很熟悉的。


    鏡淵就住在附近。


    “你說你遇到了沈青逸,他一直都跟你在一起?”紀顏寧問道。


    胖團子聽得出來紀顏寧語氣之中的意思,這是先質疑沈青逸,他說道:“我和紀琅一起遇見的沈師兄,然後去買吃食的時候,沈師兄一直是跟我在一起的,後來一起回來紀琅就不見了。”


    紀顏寧垂眸,隨即對護衛說道:“去周圍的人家去問問,有沒有人見過琅兒。”


    護衛應了一聲,隨即挨家挨戶去問話。


    紀顏寧的目光看向了胖團子,說道:“晏小公子,我讓人先送你回府吧。”


    胖團子抬眸看向了紀顏寧,說道:“紀姐姐,讓我跟著你們一起找紀琅吧,要不是我忍不住帶著沈師兄去買吃的,紀琅也不會失蹤了。”


    他很是懊悔。


    紀顏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不必自責,這本來就怪不到你的頭上,你再不回去,向來你家人該擔心了。”


    “那紀姐姐,若是有紀琅的消息,一定要先派人告訴我。”胖團子說道。


    紀顏寧頷首:“會的。”


    她讓人將胖團子給帶了回去。


    而自己則是帶著袁武和錦鶴往前走,來到了一個熟悉的院落旁,抬手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這才有一個大約五六十歲的男人將門給打開了。


    看見紀顏寧和她身後的護衛,他眸子微動,問道:“你們是誰?”


    紀顏寧對這仆人說道:“老人家,今天下午的時候,可有見到過一個大約十歲的少年,穿著月白色書院衣服,大概有這麽高,長得白白淨淨的。”


    老仆人搖頭,直接否認道:“沒有見到過。”


    “那你們家中可有人見到過?”紀顏寧又再次問道。


    那老仆人繼續搖頭:“我們這兒加上主子也才四個人,平日裏鮮少出門,自然是沒看到過的。姑娘還是去別處問問吧。”


    說完這話,那老仆人正打算關門,卻被紀顏寧伸手給擋住了。


    隻是還沒等紀顏寧開始說話,院子裏卻傳來了鏡淵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紀顏寧抬頭,看見了站在院子裏的鏡淵。


    老仆人聽了鏡淵的話,將門給打開了。


    紀顏寧抬步走了進去。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著鏡淵:“有看到紀琅嗎?”


    鏡淵迎上了的她的目光,眸子平靜如水,說道:“今日隻在學院裏見到他,他怎麽了?”


    紀顏寧望著他的這雙眼睛,仿佛那深潭裏已經結冰的水,即便是扔下一塊石頭,也不會泛起任何的漣漪。


    “他幫我去找一件丟失的東西,找到附近的時候,突然就不見了。”紀顏寧淡淡地說道。


    鏡淵望著她,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有些失神,然後問道:“所以你在懷疑我?”


    紀顏寧沒有說道。


    鏡淵又道:“你以前從來不會懷疑我的,因為我不會傷害你。”


    紀顏寧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笑意,臉上冷漠得猶如陌生人。


    “我曾經所有的信任,早就毀在了那場大火裏了。”紀顏寧不願意再去回憶。


    前世她是應采薇,很多事情被表麵遮住了眼睛,被所謂的感情給蒙蔽。


    直到死的最後一刻,她知道,能信任的隻有自己。


    鏡淵看著紀顏寧這梳理的態度,眸子裏閃過一絲的失望,可是夜色太暗,很好的掩蓋住了他的情緒。


    他問道:“那容澈呢?也是如此嗎?”


    紀顏寧道:“他於我而言,是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他是皇族的人。皇家之中,爭權奪利,他和那些其他的皇子沒什麽區別。”鏡淵說道。


    紀顏寧聽著鏡淵的話,卻是直直地看著他:“聽聞豁達的鏡淵先生可不會這般武斷就否定一個人,看得出來你對容澈很有意見。”


    這樣的他,讓她陌生。


    “我這是為了你好。”鏡淵道。


    紀顏寧道:“打著為別人好的名義去傷害她,更容易得手不是嗎?”


    她的眼神銳利,仿佛一下子就能將鏡淵給穿透似的。


    鏡淵卻仍舊是很平靜,一如平日裏溫和的模樣。


    這麽多年過去,她仿佛已經看不到當初那個溫柔不已的少年了,現在的他看起來似乎脾性沒有多大的變化,可是紀顏寧不知道,這樣的皮囊之下,他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


    紀顏寧不想再和他過多的糾結,而是說道:“不介意我的人搜一下院子吧?”


    鏡淵目光仍舊溫和,一副退讓的模樣,說道:“你若是懷疑,便盡管搜,我不介意。”


    紀顏寧抬手一揮,讓身後的侍衛開始在這院子裏細細的翻找了起來。


    這院子並不大,紀顏寧手下的護衛搜查起來也並不算困難,甚至於想要找出可以藏人的暗道來,可是半個時辰過去,卻一無所獲。


    錦鶴上前跟紀顏寧稟報的時候,鏡淵道:“這回你該相信了?”


    紀顏寧的目光掃了一眼著院子,抽出了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一下子血漬浸濕了她手上的玉串,鮮血滴落在了地上。


    鏡淵眼皮一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這是在做什麽?”


    紀顏寧沒有理會鏡淵,可是她卻沒有感受到屍骨在附近。


    紀琅是來尋屍骨的,他能感應比紀顏寧還要弱,可是他能感覺到屍骨在附近,可是自己卻感覺不到。


    東西早就被弄走了。


    紀顏寧自嘲地看向了鏡淵,見他臉上一副關切的模樣,她現在居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既然找不到人,再留下也是無用。


    她甩開鏡淵的手,打算離開,卻被鏡淵再次緊緊抓住不肯放。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鏡淵說道,“我們就像是從前那樣不好嗎?”


    紀顏寧道:“人心是會變的,不管是你,還是我自己,有些事情回不去了。”


    一個用力,還是將手給掙脫出來,退後了兩步。


    她不是傻子,很多事情隻要繼續深查下去,總會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當初她把屍骨埋在了玲瓏山,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她懷疑過很多人,但是卻忘了,鏡淵才是那個最先知道的人。


    鏡淵見著她的眼底滿是冷漠,開口道:“我不是旁人,我的心是不會變的。”


    紀顏寧冷笑:“那你把你的心掏出來給我看。”


    她的手仍是在流血,感覺那屍骨似乎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連紀琅都沒有找到,她已經開始有些煩躁了。


    鏡淵聽著她的話,垂眸在思考著什麽。


    就在紀顏寧正要離開的時候,鏡淵卻奪過了她手中的匕首,朝著自己的左邊心口處刺了下去。


    紀顏寧驚訝地看著他。


    “先生!”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老仆人看見這一幕,急忙上前想要阻止他。


    可是鏡淵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摻和。


    紀顏寧就站在鏡淵的麵前,根本無法理解他的舉動。


    “我可以把心掏給你看。”鏡淵看著紀顏寧,滿眼都是溫柔,“我等了你二十年。”


    他說著又將匕首往深處紮了一刀。


    他的衣服和手上已經全都是粘稠的血,然而他卻是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目光定定地看著紀顏寧。


    紀顏寧瞪大了眼睛看著鏡淵:“你瘋了嗎!”


    鏡淵道:“隻要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幫你的,就像是小時候一樣。”


    “你要我的心,我也會心甘情願地為你掏出來。”


    “我隻是想要你知道,我不會害你。”


    “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見你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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