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鋒利的匕首就在自己心口上方停滯著,容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死人一樣。


    鏡淵很清楚,容澈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他本就對自己抱有敵意,恨不得自己消失在紀顏寧的麵前,對他來說,殺個人不算什麽。


    即便是自己這樣的身份。


    見鏡淵不說話,容澈冷笑一聲,抬手便將那匕首刺入他的胸膛之中。


    “暄王殿下手下留情!”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個人,猛地跑了上前。


    容澈回頭,看到了沈青逸慌忙上前。


    匕首已經紮入了鏡淵的胸口,隻是還未紮深,鏡淵的胸前已經滿是被血液給浸濕了。


    而鏡淵伸出手握住了容澈的匕首,原先的傷口也開始迸裂了。


    沈青逸道:“殿下,就算是師父犯了什麽錯,也不該就這樣草菅人命。”


    他上前握住容澈的手,想讓他將匕首拿開。


    容澈看了他一眼,冷笑:“果然是他教出來的好徒弟。”


    他將匕首抽了出來,變成紅色的劍鋒緩緩流淌下血滴,拿出了帕子將匕首擦幹淨,隨即收了起來,冷目瞥了一眼沈青逸,然後抬步走了出去。


    沈青逸急忙上前給鏡淵處理傷口,回頭對那老仆說道:“快去請大夫過來!”


    那老仆點頭,隨即拖著受傷的身子去找大夫去了。


    將鏡淵身上的紗布拆了下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沒想到他的身上已經受了那麽嚴重的傷。


    想到剛才容澈的動作,沈青逸皺起了眉頭:“師父,這些傷口都是暄王弄的嗎?他怎麽可以這般對待你,雖然師父沒有官職在身,但是聲名在外,他又如何敢這般欺你!”


    鏡淵苦笑道:“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必摻和進來。”


    “師父,我是你的弟子,又怎麽可能冷眼旁觀!”沈青逸道,“師父放心,弟子明日便會向皇上參奏暄王。”


    鏡淵道:“沒有用的,徒勞無功而已。”


    沈青逸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暄王也是如此,他能仗著他王爺的身份來欺負師父,弟子就能向皇上參奏。”


    鏡淵這才緩緩地說道:“這件事有些複雜,不用你來插手,他懷疑紀琅的失蹤與為師有關,所以才會這般激動。”


    沈青逸有些詫異:“紀琅也是您的學生,您怎麽可能會害他。暄王如何不懂這個道理?”


    他雖然說著話,可是手卻不曾停歇,一直在幫傷口止血。


    鏡淵道:“總之這件事你不要摻和便是。”


    沈青逸垂眸,說道:“師父清者自清,總會還您一個清白的,紀師弟向來聰慧,應該不會有事的。”


    鏡淵點頭,有些力不從心。


    很快之前的老仆就帶著大夫過來了。


    沈青逸弄得一手的血,下人給他打來了清水,將手洗淨之後,他又看向了鏡淵。


    他的師父很是平靜,即便是今日容澈對他那麽濃重的殺意,他似乎並未放在心上。


    暄王那個人,從沙場死人堆裏回來的,手中染的血不少,師父為何還能這般平靜?若是旁人,早就去了大理寺或者刑部。


    難道是因為暄王是個王爺?


    可是自己的師父,他也是知道的,鏡淵從來不畏強權。


    連皇上的麵子都不給,更何況是一個王爺。


    他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師父。


    至於鏡淵的出身眾人都知道,經曆不少人也很清楚,但那些從別人口中聽來的東西,未必就是真正的他。


    忙活了半個時辰,大夫終於離開了宅子。


    老仆歎了一口氣,可終究什麽都沒有說。


    沈青逸上前給鏡淵蓋了一層薄被,問道:“師父那日有看見紀琅嗎?”


    鏡淵抬頭看向了沈青逸,看見他心底的疑惑,隻是淡淡地回應道:“白日在書院的時候見過而已。”


    沈青自責道:“若不是我帶著晏俊傑去買東西,獨自將他留在原地,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當日他看見紀琅和晏俊傑,出於好心這才告知他們有賣吃食的地方。


    卻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讓紀琅失蹤了。


    鏡淵氣息有些不穩,道:“與你無關。”


    是他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旁人。


    沈青逸道:“師父傷重,還是好好休養為好,待會兒弟子會讓幾個下人來打點師父的起居。”


    鏡淵沒有反駁,輕輕地應了一聲。


    沈青逸見鏡淵神情懨懨,便退了出去。


    還未到宵禁時分,這裏附近還有著不少的護衛在尋找和看守著。


    他一直往前走,直到不遠處看見了紀顏寧身影。


    她站在巷口處,在聽著旁邊的侍衛在稟報著什麽,臉色並不好。


    他抬步正打算走上前,便看見了容澈出現在了紀顏寧的身邊,將她抱住,然後扶著她緩緩上了馬車。


    沈青逸看著那輛馬車消失在視野裏,一時有些失神。


    她一定很擔心紀琅吧?


    三年前她父母雙亡,現在弟弟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或許讓她感到難過了。


    在長安城內搜尋了三四天,在城外一些村子裏也找過一遍,仍是沒有發現紀琅的身影。


    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紀顏寧的臉色越來越差,隻是皇帝卻不打算放過她,想要讓她繼續進宮為他治療。


    看著容嶙的那張臉,紀顏寧恨不得往他的口中塞入毒藥。


    紀顏寧給皇帝診脈,發現他這兩日心平氣和了許多,或許是因為聽到紀琅的事情,所以才會令他如此的開懷。


    不過皇帝卻說,之前用的那副藥已經沒什麽太大的效果了,他身體仍是那麽無力,要紀顏寧盡快找到治好他的辦法來。


    紀顏寧心中冷哼,這樣的事情,她可真還辦不到。


    結果皇帝氣急,將旁邊的瓷瓶抓起來就朝著她的方向扔了過去,正好砸中了額頭,血液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紀顏寧站在原地,目光仍舊是淡淡地看著皇帝,沒有哭也沒有叫,就這麽安靜的站著。


    看見這樣的她,皇帝心中一顫,有些被嚇到了。


    他知道紀顏寧就是應采薇,便是妖物,死過一次的人格外的令人害怕。


    “來人,把她拖出去……”


    “皇上要殺了我嗎?”紀顏寧抬眸看著皇帝,說道,“您就這麽想讓大燕和大魏開戰?”


    皇帝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燕國公主,她這個身份可真是用得毫不客氣。


    盡管不是北宮辰親生,可是北宮辰卻說得明明白白,若是公主北宮長寧有任何的閃失,便會不顧一切討回公道。


    皇帝的眸子沉了下來:“你趕威脅朕?”


    他從龍榻上站了起來,怒視著紀顏寧,火氣衝天。


    能在他的麵前敢這般放肆,他堂堂一國皇帝,怎麽能忍受這樣的屈辱。


    “來人……”


    還沒等皇帝將人給叫了過來,他的心口就絞痛得厲害無比,像是有無數螞蟻在啃噬著自己的心一般,又如烈火炙烤,讓他難受無比。


    旁邊的宮女太監看見這樣的情景,急忙上前將皇帝給扶住了。


    皇帝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紀顏寧,仿佛要把她吞下去一般。


    紀顏寧卻無視了他的目光,似乎是一臉擔憂地看向了旁邊的兩位太醫:“李太醫,林太醫,你們快看看皇上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


    皇帝看著紀顏寧這般敷衍的演技,心中怒火更甚。


    隻是他越生氣,身體就越來越痛,根本無法平息下來。


    他怎麽可能還想不明白,一定是紀顏寧動的手腳!他用毒來對付自己!


    他想要喊人將紀顏寧給殺了,可是現在身體根本不能如意,連說話都已經十分的困難了。


    “紀……顏……”


    “臣女無能,沒能治好皇上的病。”紀顏寧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說道,“不過臣女會盡力的。”


    皇帝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紀顏寧,。


    她怎麽敢!


    他說過,隻要是救不活自己,她就無法離開,若是他自己死了,就讓紀顏寧和她的親人來陪葬。


    她怎麽敢就這樣對他下手!


    隻是他等不到答案了,他想要大聲的呼喊,讓侍衛將這個妖物給壓下去殺了,可是他無論怎麽喊,卻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李太醫連忙道:“皇上,你實在是不宜再生氣了,否則身體就受不了了!”


    林太醫的目光看向了紀顏寧,說道:“縣主就別站在這裏了,你若是在這裏,皇上又要生氣了。”


    紀顏寧聽了林太醫的話,乖覺地點了點頭,十分愧疚地說道:“對不起,沒能幫上嗎,還惹了皇上生氣。”


    林太醫不想再和她說太多,皇上情緒狂躁,他和李太醫必須給皇上治病。


    若是治不好,他們也會遭殃。


    看著紀顏寧離開了寢殿,皇帝瞳孔大張,伸出手來指向了紀顏寧的背影。


    林太醫見皇帝這個手勢,便說道:“皇上,紀姑娘畢竟年紀還小,您就不要強留她下來為您治病了。”


    屋子裏的人努力讓皇帝鎮定下來,可是皇帝卻十分的抗拒,隻是他先在無力掙紮,隻能待在床上,隻能認命。


    見皇帝終於安靜了下來,林太醫和李太醫終於鬆了一口氣。


    其實皇帝看起來雖然平靜,可是怒火卻難平,越想越覺得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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