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言,文信候呂不韋神『色』又是微動,再次深深看著麵前的紫衣少年一言,心中暗自讚歎,果真不愧是甘茂之孫,甚是奇異。


    “孺子能令張卿行者,事成當以卿位相屈!”


    呂不韋從座位上起身,眼中光芒閃爍,拱手對著麵前的甘羅一禮,此等英傑,再過數年,便是自己一大助力,豈不早早交好之。


    先後而顏『色』改,甘羅不以為意,亦是拱手回禮,旋即,欣然踏步而出文信候府,於西城不遠處,入張唐府邸中,通報仆役,入廳堂而坐,茶茗相隨。。


    處於內宅之中的張唐聞廳堂來客,本以為是文信候府名客,不曾想竟然是一位少年,不由得眉頭一挑,心中已然有些輕視,同時對於呂不韋也有些微詞,雖如此,還是出身而入。


    “常聞相邦府中,有三千門客,絲毫不遜『色』昔日魏信陵君,如今而觀,相邦府上無人矣,竟派你前來充當說客,孺子何以見辱?”


    張唐言語毫不客氣,徑直端坐上首,從條案上接過香茗,輕抿了一口,便是清朗而出,撇著不遠處的紫衣少年,心中愈發不耐。


    “特為吊君而!”


    於此,甘羅倒也不惱,放下精致的白玉之杯,從座位而起,上前一步,禮數周密,拱手一禮,便是微微一笑,麵上甚是淡然平和。


    “某有何事可吊?”


    觀對方模樣,察其神『色』,張唐麵上不由得雙眼為之微眯,開口便是言論自己吊喪之事,莫不是想要恐嚇自己,手段太過於明顯,隨即不以為然,輕應之。


    “君之功,自謂比武安君何如?”


    紫衣甘羅禮畢,靜立於廳堂之中,雖年歲不大,但一身聰慧無雙,眼中明亮的光芒閃爍,神『色』不動,直視前方的張唐。


    “武安君南挫強楚,北威燕趙,戰勝攻取,破城墮邑,不計其數,某功不及十之一也!”


    提及武安君白起,張唐神情一怔,而後身軀不由得挺直,對於這位大秦軍神一般的存在,戰必勝,攻必取,一生征戰,列國畏懼,被他國稱之為——人屠,可見一斑。


    自己雖有些許功勳,但比起武安君白起,那是遠遠不如,這一點張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過談論自己之事,涉及武安君何意?


    “然則應候之用於秦也,視文信候孰專?”


    少年甘羅沒有延伸武安君之話題,言語婉轉,又落到大秦前相邦應候範雎的身上,看著麵前神情有些疑『惑』的張唐,再次一問。


    “應候不及文信候之專!”


    昭襄先王歲月,應候範雎入秦,驅逐宣太後為首的楚國外戚勢力,有獻上治國方略,方有大秦的蒸蒸日上,雖然位尊相邦,但與今日文信候相比,遠矣。


    盡管文信候乃是以商賈出身,但助力莊襄先王登位,助力今王登位,功勳卓著,權傾天下,遠非應候範雎能夠媲美。


    “君明知文信候之權重於應候乎?”


    聽此,少年甘羅的麵上又是輕輕一笑,腳步再次上前邁動一二。


    “何為不知?”


    張唐有些生氣,被一位孺子問來問去,卻始終不涉及自身,難道今日真的是文信候派他來欺辱自己的不成,雖說文信候權勢顯赫,但一孺子也敢辱己身?


    “誠如是,昔應候欲使武安君攻趙,武安君不肯行,應候一怒,而武安君遂出鹹陽,死於杜郵,今文信候自請君相燕,而君不肯行!”


    “此武安君所以不容於應侯者,而謂文信候能容君乎?君之死期不遠矣!”


    一語落,刹那間,整個偌大寬闊的廳堂為之一靜,一直靜靜端坐於上首的張唐麵上變動不已,數息之後,悚然之『色』而『露』。


    隨即,再次看著身前的這紫衣少年,此刻正微笑的看向自己,心中驚悸,以文信候呂不韋的為人,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孺子教我!”


    未幾,從座位起身,亦是靠近身前的少年甘羅,拱手一禮,麵有慚愧之『色』,乃因甘羅以請罪與文信候,不日便欲整理行囊出燕國為相。


    ******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


    “揚枹兮拊鼓,疏緩節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與此同時,就在文信候的紫衣少年甘羅功成之際,鹹陽宮的陰陽家所在區域內,寬闊無比的恢宏廳堂之上,一道道蒼茫久遠的朗朗之音回旋。


    聲音中夾雜著無言的韻味,餘音不絕,靜靜的在廳中『蕩』漾,其內人影稀疏,所存者不過陰陽家東君、陰陽家月神、陰陽家雲中君、陰陽家湘君。


    此刻,殿中的四人均分列一側,周身玄光閃爍,東君居於最前端,聞上首古樸神韻之語,屈身一禮,隨其後,其人亦是一禮。


    “東皇閣下!”


    “東皇閣下!”


    “……”


    四人神『色』平靜,眼中玄光璀璨,盛裝加身,無言的奇幻之妙沉浮,目光匯聚上首,那裏已然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站立其上。


    一襲紫黑『色』長袍加身,尊貴中內蘊神秘,一縷縷奇妙的力量加持,外人不得窺,黑『色』麵具籠罩顏麵,頭戴金『色』玄光籠罩的至陽祥冠。


    身前兩道金『色』光芒隱現的陰陽垂飾,其上道道神秘的紋理烙印,太極虛影閃爍,背負古老的金『色』圖騰之象,昂揚向天,雙眸洞悉乾坤,俯覽寰宇一切。


    “天機動,虛冥搖曳,星魂出,文星護體!”


    “星魂者,終於出現了!”


    “東君,你可知其在何方?”


    預幻之言早出,天機懵動,星辰鬥轉,道道光芒入秦宮,萬般奧妙升騰心間,陰陽家三大護法終於要部歸位了。


    靜立於上首的東皇太一沉『吟』片刻,而後輕言郎語,頭顱微轉,看向下首最前方的東君。通體暗金『色』玄光而動,聞東皇閣下之語,雙手掐動印訣,美眸透視虛空,諸般星辰顯化。


    “大顯,其在鹹陽,星光璀璨,國運隱動加持!”


    數息之後,道道陰陽印訣消散,異象歸一,尊貴的暗金『色』長裙加身,聖潔白皙的雙肩『裸』『露』,秀發光澤明滅,發簪而動,絕世之姿搖曳,明眸深處,一顆閃爍紫『色』祥光的星辰無比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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