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走的幹脆。”


    “剛來河西就要回去了,這樣的人想死還真不容易。”


    “無怪乎令諸子百家棘手。”


    “龍魂如此,依從郡侯之令,我們是要前往樓蘭的,待郡侯從昆侖出,便會了結龍魂之事。”


    目視蒼璩幹脆的禦風遠去, 白鳳收回目光,輕言一語,看向身邊的墨鴉和鸚歌。


    兩位浮屠尊者出現?


    實在不是他們可以對抗的。


    龍魂也被奪走了。


    根據郡侯先前發來的文書,他們需要前往樓蘭等待,以備郡侯親至,解決龍魂之事。


    “兩位浮屠尊者,兩位與道合真的存在。”


    “郡侯的鷹劍自然是強橫霸道,可惜……我等實力太過於微弱,應對與道合真之下的,手到擒來。”


    “對付其上……略難,何況還是兩位。”


    “留下訊息於天水城,我們即可前往樓蘭,烏孫之地也是一片混亂,否則若是這裏也是諸夏之地,浮屠焉得放肆?”


    鸚歌如水的秀容上還是不好看,持鷹劍,無力的搖搖頭,與道合真層次的強者皆有奇異之力。


    果然揮動鷹劍,隻怕也難以將他們擊退。


    龍魂!


    到手又丟了。


    愧對郡侯的栽培!


    “多思無益。”


    “走吧。”


    “樓蘭那裏也有天水商會的分部,而且,樓蘭之內,也有一些其它的諸夏之人。”


    “比如那個楚南公,他現在就是和浮屠之人混在一塊。”


    “烏孫之國,待始皇帝陛下整頓完畢山東諸地,這裏……應該就要換主人了。”


    “西域也是一樣。”


    “從郡侯多年前的布置來看, 西域也是要變化的。”


    “就是和匈奴之間,怕是戰事不小。”


    墨鴉把玩著手中的一支黑色羽毛, 時而鬆開手掌,黑色羽毛環繞體表而動,時而落於手中,散發別樣氣息。


    浮屠不入諸夏。


    這是始皇帝陛下所言,浮屠敢違背,那就是災禍之事,也就現在能夠在西域、烏孫之地活動。


    “接下來可以將楚南公徹底解決更好了。”


    白鳳以為然。


    “先去玉門關吧。”


    鸚歌將鷹劍收好,視線一轉,落於一個偏東的一個方向,那裏是天水商會一個比較大的駐地。


    此刻,下方的大地不遠處,還有人在靠近。


    看熱鬧的?


    不嫌事大。


    語落,流光閃過,消失不見。


    ……


    ……


    “叔父,你說烏孫之國會有所行動嗎?”


    “秦國攻滅大月氏,開辟河西兩郡,近年來,河西之地的兵卒逐步增多,李信又是善戰之人。”


    “更有河西商旅往來不斷,隻怕烏孫之地的所有訊息都被秦國知曉。”


    “烏孫之國坐擁控弦之士二十萬,以前還能夠對秦國造成麻煩,現在……很難了。”


    河西敦煌。


    原本為大月氏所治,隨著這裏的大月氏被滅,餘力前往西域,原本的地域便是被烏孫所占。


    此處依山傍水,水韻極佳,盛夏時日,蒼翠遍布方圓百裏,乃是一處一等一的荒漠大城。


    更別說,這裏距離西域已經很近很近了,東西往來的商旅在這裏停留的很多很多。


    西域數十國之人。


    烏孫之人。


    大月氏之人。


    匈奴之人。


    東方諸夏之人。


    甚至於還有一些金發碧眼、奇裝異服的遠方之人,看似西域之形,又有些不一樣,總之,混雜一片。


    臨近夜幕,這裏的天空已經群星點綴,烏雲都幾乎看不到,一輪明月高懸,大日西垂殘紅。


    一座由諸夏燕趙富商建造的酒肆內,熱鬧一片,酒香肆意,佳肴風味獨特,一樓大廳更有異族妖嬈女子舞動身姿。


    二樓臨窗的一小片區域,被一批操持楚國口音的商人占據,往來之人想要靠近都被審視。


    頗有些怪異。


    好在,這裏怪異的事情很多,怪異的人更多。


    “烏孫之國!”


    “有心無力。”


    “你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自秦國一統諸夏,便是有人前來烏孫這裏,欲要說服烏孫和匈奴聯手對付秦國。”


    “可惜,沒有成功。”


    “此次,我們盡管又派遣了一些人在烏孫王宮散步流言,隻怕也是無用。”


    看向此刻略有喬裝的侄兒,與列入案的男子低語應道。


    給秦國找麻煩!


    是侄兒此行的一個目的,卻是有些難,龍魂之事,插手的人不少,可惜……能夠有所動的很少。


    不出意外,最後那隻異獸還是會落入秦國手中,除非出現意外。


    還有散步流言於烏孫、匈奴、西域部族,語落秦國的殘暴和野心,希望他們早早準備。


    希望他們一同出兵,對抗秦國。


    惜哉,從連日來傳回的消息看,效用很小很小,幾乎沒有什麽作用,再次打探之下,卻是他們這一招已經被人使用了。


    第一次聽上去還很新鮮。


    後來,就漸漸當做笑談了。


    更有秦國對於烏孫、西域諸國的安撫很到位,不僅派出使團,還賜下大量的奇珍異寶。


    明顯是當年縱橫的手段,男子一眼就看出來了。


    先以名利誘惑其心,穩定其心。


    而後趁機完成自己的事情。


    待他日,隨時可動。


    百多年來,秦國這一招屢試不爽。


    “可惡!”


    “看著秦國逐步將諸子百家壓下,看著秦國將山東諸地逐步撫平,真是不甘心。”


    “匈奴!”


    “叔父,匈奴之力眼下也是極強,你說……要不要我們派遣一些人過去。”


    年輕人頓覺憤恨。


    原本以為會有些作用,現在……等於白費功夫了。


    烏孫、西域那些小國還真是無用,欲要為所用,也隻有匈奴了,匈奴一統整個草原。


    以東直入秦國遼東、塞外之地,以西更是直達西域之西,橫跨萬裏以上,控弦之士數十萬。


    民力也是很多。


    不說根基國力,起碼在軍力上絕對可以和秦國相比。


    果然雙方開戰,秦國不可能將所有的軍力壓下去,能夠應戰的也隻有九原蒙恬的三十萬黃金火騎兵,以及河西李信的軍團。


    近年來,李信麾下的軍力從兩三萬人,逐漸擴大至五六萬,騎兵占據一半以上,接下來隻會更多。


    那就是一個明證。


    “……”


    “內諸夏,外夷狄!”


    “羽兒,此事可以說,不可以做!”


    “起碼你不能做,果有將來一日,事情可成,那就是極大的隱患,你能夠想到的,一些人應該也可以。”


    “看他們是否行動吧。”


    聞侄兒此言,中年男子頓然陷入沉默。


    侄兒的意思自己知道,那就是暗中助力匈奴,盡可能使得匈奴在戰場上挫敗秦國。


    如此,諸夏間許多人就有機會了。


    秦國之所以強大,最主要就是麾下的百戰鐵血之師,那股力量削弱,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結果來看,事情可以做。


    羽兒卻不可以做。


    昔年,齊國恒公稱霸,便是應了對外抗擊夷狄之人這一點,因而為諸侯敬佩,成就霸業。


    秦國穆公向西拓土千裏,擊潰一個個夷狄小國,稱霸西戎。


    他日,傳出楚國大司馬、大將軍項燕的孫子和夷狄暗中勾結,就算霸業可成,也會名聲有損。


    名聲很重要!


    齊國田氏代齊,如果不在乎名聲,那麽,提前五十年以上就可以功成,偏偏,要等到太公一脈的後人德行有損,名望盡失才動手。


    水到渠成。


    “叔父!”


    “秦國欺我懷王之時,焉得如此?”


    “欺趙之時,焉得如此?”


    “秦國可以做的,我也可以做的。”


    叔父,有些迂腐了,莫不是和儒家那些人打交道多了?


    如果名聲很重要,秦國就不會走到這一步,數百年來,諸夏間也就不會有那般多的紛爭。


    “所以,秦國現在一統諸夏,仍人心不服。”


    “三代之時,武王伐紂,八百諸侯響應,何其相差?”


    中年男子微微搖頭,解釋著。


    “宋國襄公如何?”


    年輕人反問。


    “哈哈。”


    “無論如何,此事你不能做。”


    “放心吧,你不做,別人可做,無需擔心。”


    “西域這裏,風華雖然不同諸夏,還是有些妙處的。”


    中年男子輕笑,羽兒要和自己辯論?


    以自己這個侄兒的性情,想要將其說服很難很難,尤其他對於儒家的那一套很不以為然。


    儒家。


    如果真的一無是處,何以數百年來諸子百家一直為大家顯學?


    “叔父。”


    “自西域這裏回去,我想要前往南海郡一趟。”


    對於西域這裏,正在吃肉的年輕人沒有太大的欣賞,太過於蠻夷了,文字、語音聽起來都怪怪的。


    喝了一杯清酒,看向叔父。


    “南海郡。”


    “可以。”


    “就是要做好準備。”


    “墨家巨子燕丹……還真是難以想象,還是死在秦國手中,天明……真的很不錯。”


    “年歲和你差不多,卻俠義無雙。”


    “燕丹亦是不失英傑,本可出去,仍為自斷鹹陽國獄。”


    中年男子頷首,羽兒的意思自己知道,目的自己也知曉,南海郡那裏……值得羽兒前往的,也就隻有公子天明了。


    “燕丹?”


    “叔父以為他是英傑?”


    “我以為他當年身死燕地,更為英傑!”


    “非叔父當年所阻,非大父之言,我定要和大父一起迎戰秦軍最後一刻,雖死無憾!”


    年輕人哼道。


    於燕丹此人,自己是有些看不上眼的。


    因他一個人,死了那麽多人。


    誰都可以怕死,燕國之內,隻有他不行。


    昌平君身為楚王,也是抗擊最後一刻。


    大父為楚國大將軍,也是抗擊最後一刻。


    他們才是自己的目標,就算將來戰敗了,就算將來不能有所成,也要死得其所。


    隱姓埋名?


    那算什麽?


    “能屈能伸,方為英傑!”


    “羽兒,過剛易折,切記。”


    中年男子教誨著。


    “天明。”


    “召水!”


    “她們的身份還真相配,雖然天明不是嬴政的孩子,在我心中,他就是尊貴的。”


    “真好。”


    “嗯?”


    “子期,小虞來了書信沒有?”


    叔父的那些話都不知聽了多少遍,過了敦煌,距離樓蘭就很近了,就可以了結此行目的了。


    念及一事,不住點頭。


    忽而有感,身軀一側,看向臨近的一張食案,拍了拍一人的肩頭,笑語問著。


    “小虞?”


    “沒有。”


    “書信傳來有些麻煩。”


    那是一位與之相比年長數歲的精壯之人,聞少主之言,搖搖頭,記得和少主說過的。


    “……”


    “好吧。”


    “小虞待在範先生身邊,定可受益。”


    年輕人覺得自己有些多問了,一應往來文書,是否有小虞的,自己都是知道的。


    可就是忍不住問一問子期。


    “範先生大才。”


    “也是小虞的機緣。”


    那精壯的男子也是喜道。


    “喝酒!”


    旋即,沒有多言,年輕人持杯舉起,四周而飲,談事情回去談就可以了,這裏還是喝酒吃肉為上。


    ******


    “玄翦!”


    “你的劍道很是精妙,很是強大。”


    “短短這些年,都快步入虛空一體了,可見你的資質!”


    蜀山之地。


    一處尋常的山峰之上,周清正和麵前一個衣著樸素的雙刃劍客聊天,辰時已經過去,這裏還是雲霧未散。


    越王八劍,黑白玄翦!


    自從玄翦破入玄關之後,便是多有在此地修煉,一則,羅網之事不需要他,二則,周清也覺得他坐鎮於此比較好。


    關鍵時刻,以玄翦的手段足以應對麻煩。


    “易道之法,《連山》之行,艮卦開始,山之連綿!”


    “四季六氣為旺衰,雜糅太乙吉凶為捭闔,三元九運虛空一體,出五行,化入陰陽。”


    “天地之大莫過乎風,風運地,地載山、水、澤,風頂天而推離成日光,萬物生焉。”


    “師兄,此劍……我有所悟。”


    “或真空不遠!”


    然。


    未待雙刃劍客有所言,旁側飄然而來清靜脆音,語出,四周虛空為之劍域沉浮。


    進而一股別樣的劍道之意彌漫,一劍橫空,陰陽萬化,五行運轉,天地水火並生,雷風山澤交織隱現。


    師兄所傳的《禦劍術》多為雜糅術法三式,曰:太乙、奇門、六壬,演化萬千陣法,隻要力量足夠,可以覆蓋天地間。


    而今,從剛才師兄和黑白玄翦之論,有有所感易道之妙,易道之妙,曰:《連山》、《歸藏》、《周易》。


    雖然都是八卦運轉,內蘊各有不同,以前自己並未過多關注,不過是化入八卦陣法而已。


    而今。


    心有所感,禦劍術化生的圓滿領域滋生奇異韻味,一劍揮動,仿佛觸及另外一層境界。


    “……”


    “看來你找到路了。”


    周清慨歎。


    以自己對曉夢的了解,還以為她還要再等一段時間的,想不到現在就有所得了。


    什麽是天才?


    這就是天才!


    起碼,自己和黑白玄翦論道的時候,芊紅她們也在旁邊,現在有所感悟的就隻有一個曉夢。


    “打破虛空,得見真空。”


    “天宗曉夢子!”


    “這等悟性,我所不及!”


    黑白玄翦亦是輕歎,有郡侯時而指點,自己才這般快的修煉臨近虛空一體,而這位曉夢?


    年歲才多大?


    已經要觸摸真空了。


    “哈哈哈。”


    “此丹於你,待你接下來有覺妙悟虛空一體之時,直接服下,會有玄妙。”


    靜靜看著曉夢揮動無塵劍演化劍道,其內並無太強之力,可……一舉一動,異象自生。


    周清心中歡悅,抬手間,一粒破空丹落在玄翦跟前。


    這是曉夢的機緣。


    也是玄翦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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