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最終還是戰勝了恐懼感。


    甚至於石副將的心中,竟生出一點點的自豪與驕傲來。


    瞧!他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卻沒有看到江來遞給夜鴉的眼神裏麵帶著殺意。


    比起要把功勞分給別人,那當然是獨占功勞最好了!


    轉天,神機營的諸位差不多算是一夜好眠。


    隻不過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去前麵探路的斥候,帶回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有人在山林裏發現了那三人的屍體?”


    林夢雅才剛洗臉回來,就聽到了大家談論的內容。


    她垂下了眼睛,既沒打擾也沒加入,而是聽著大家繼續討論。


    “就是昨天來的那六個裏麵的,嘖嘖,聽說死得挺慘,好像是中毒死的,腸穿肚爛而亡啊!”


    “真的假的?可昨天咱們走的時候,看著不是還好好的麽?”


    “誰知道呢?或許,是誤食了什麽毒藥吧!”


    議論此事的人不多,林夢雅也就是匆匆地聽了一耳朵而已。


    江來他們一共有六個人。


    可一夜之間就去了三個,也不知是誰動的手。


    她倒是有點懷疑是不是神機營裏的人幹的。


    但除了她之外,能拿出那種劇毒的人可不多。


    或許,真的是誤食了這山林裏麵的東西吧。


    不管怎麽說,那三人於神機營而言是敵非友。


    所以大家夥不過是覺得驚奇,所以議論片刻也就散了。


    再次上路,林夢雅依舊跟龍天昱走在隊伍的中間。


    不多時,他們就看到了身後跟上來的三條尾巴。


    看來昨天的教訓還是太小了。


    不然,這剩下的三人又怎麽敢主動往神機營的身邊湊呢?


    到了中午隊伍再次停下。


    那三人並未像是之前一樣的識趣,停在不遠處休息。


    而是選擇主動靠近,大大方方地要見杜參軍。


    這三人已經不足為據,再說杜參軍也不能一直就這麽躲著。


    再說見了這三人又能如何,他們又不能吃了他。


    沒想到,這幾人一見麵才多久,杜參軍就火冒三丈地跟對方吵了起來。


    “我告訴你江來,就算是你帶著大統領親手所寫的調令也不行!”


    “杜止戈,我隻是想要借幾個人用一用而已,你何必這麽上綱上線?”


    “用一用?嗬!”杜參軍不屑地斜了他一眼,“你上次‘借’走的人,可差點忘了給我還回來。”


    “江來,你逼我把事情做得太絕,不然,你也沒辦法收場!”


    “我......”本就理虧的江來這下子被逼得無話可說。


    盡管還是有些不甘心,但他卻隻敢用不滿的眼神看著杜參軍,卻不敢再繼續這一話題。


    這些話聽得林夢雅一頭霧水,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能知道內情的袁豹。


    “豹哥,你知道參軍大人說的那件事是怎麽回事嗎?”她悄聲問道。


    林夢雅這回可算是問對了人。


    袁豹看了看左右,這才把她扯走。


    找到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才緊繃著臉色,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大約是五年前吧,有一次江來跟咱們參軍大人借人。”


    “當時他也是帶了大統領的調令,說是借走幾個人去做什麽事,結果,回來時回來了。”


    “但明明去了五個人,就回來了三個半。”


    林夢雅:“怎麽還有半個?”


    袁豹歎了口氣,“那人回來的時候雙腿已經被斬斷了,後來拖了幾天人也沒了。”


    “可憐那兄弟,從頭到尾都沒睜開過眼睛說過一句話。”


    “餘下的三人也都是一問三不知,後來斷腿的兄弟死後,他們三個也......也自盡了。”


    袁豹說起這話的時候有些傷感。


    雖然神機營的大家夥不都是生死兄弟。


    甚至於那個死去的兄弟,他從未跟對方說過話。


    但他卻在那個兄弟過世後,親眼看到了那人的瞎子老娘哭得昏天黑地。


    看到那人的妻子帶著個瘦弱的孩子,一頭哭暈到路上。


    他們一家子的指望都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死了。


    從此以後,他們就再也沒了指望。


    或許連活著,都成了奢望。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們跟鐵山營的人正式決裂。”


    “後來是有大統領在中間調停,最後他們賠了幾百兩銀子安葬那兄弟的身後事。”


    “我們兩營向來是涇渭分明,誰也不能越界。”


    “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江來那老小子就來主動犯賤了!”


    他越想越氣,直接挽起袖子。


    “你等著,老子這就去揍他一頓!”


    林夢雅連忙拉住他,“你先別意氣用事,我覺得這件事,杜參軍恐怕不會那麽簡單就放過他們。”


    袁豹也是一時的義氣上頭。


    被林夢雅這麽一勸,人也算是冷靜了下來。


    “你說得對。參軍大人當時就說過,絕對不會讓那些兄弟們白死。”


    聞言,林夢雅看向了杜參軍。


    江來被趕走了。


    但杜參軍卻並不像是一開始的時候那麽激動。


    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就像是這件事,從未發生過那樣的冷靜。


    她從來都知道,杜參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而在多年之後,明明跟杜參軍已經成為了敵人的江來主動送上門。


    似乎,顯得有那麽點奇怪。


    大統領跟杜參軍之間,究竟在玩什麽鬼把戲呢?


    她眯了眯眼睛。


    好像事情更有趣了呢!


    “主將大人,我看他們就是欠教訓!居然敢把我們趕出來,我看這神機營不僅沒把咱們放在眼裏,更沒把大統領大人放在眼裏!”


    隊伍外,石副將被氣得有些跳腳。


    這些年來,他仗著副將的身份,早就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誰都能踩他兩腳的小卒子了。


    那些人會供著他,敬著他。


    唯獨不敢得罪他。


    沒想到今天,居然讓他“重溫”了當年那種被侮辱的日子。


    當真是氣得他暴跳如雷。


    隻想把這些人都殺了,才能消心頭之恨!


    江來卻沒有他這般生氣,反而是看著那邊歎了口氣。


    “都怪我。要不是當初我沒把他借給我的人保護好,他也會對我們這般戒備。”


    提到當年的那件事,石副將突然就有些心虛地轉開了話題。


    “那咱們現在怎麽辦?找宮家主需要人手,其他的事情更需要。要是他不借人,那我們三個怎麽能夠?”


    江來歎了口氣,“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了宮家主的具體方位,隻是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們三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那要不,屬下回去找幾個得力的人手過來幫忙?”石副將提議道。


    “不成。”江來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


    “咱們這次出來本就是保密的,要是再帶人出來,豈不是泄露了行蹤,萬一大統領那邊怪罪下來.......”


    “若是大統領不會怪罪呢?”


    石副將不知想到了什麽,試探地問道:“我的意思是,我們雖然找人幫忙,但如果他們並不知道內情,或許大統領大人就不會怪罪我們了。”


    “如此,倒也可行。就是這人選,得好好考慮考慮。”


    石副將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自以為聰明的提議,實際上卻是早就落入了別人布置好的陷阱。


    等到他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招來可靠的人手之後,江來這才讓他離開。


    “夜鴉,你說人為什麽總是要自作聰明?”


    看著那人匆匆離開的背影,江來的臉上滿是嘲諷。


    夜鴉沒有回答他的話。


    而江來也無須他的回應。


    沒過多久,又有一人從不遠處的林子裏走了出來。


    “江來,你說過的,要把他的命留給我。”


    杜參軍麵色沉沉地看向麵前之人。


    江來絲毫不意外他的到來,點點頭,“我承諾過,你放心,我會讓他死在你的手上。”


    “那就好。”他來,不過想要來提醒一下對方,免得若是江來毀約,自己還要多麻煩一點,才能給兄弟們報仇。


    江來看著他,神色略帶幾分憂傷,“你知道的,當年的那件事我也是無能為力。這是我欠你的,我會還。”


    杜參軍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轉身離開。


    隻是他緊緊握住的雙拳,流露出自己現在複雜的心情。


    無論如何他們的同窗之誼,早就已經隨著那幾個兄弟們的死而煙消雲散了。


    就算是江來這次主動示好,還把仇人的命留給他。


    但有些事情,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他們,主動會背道而馳。


    還是這一夜。


    龍天昱也帶來了跟家裏人有關的消息。


    自從十三關被破以後,有清狐跟小玉親自坐鎮,那裏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按照清狐之前的估計,等到密會那邊覺察到異常情況的時候,他們早就已經將十三關徹徹底底地掌握在手中。


    事實也是如此。


    經過了最近一段時間的整治,十三關內部已經沒有了不穩定的因素。


    但同時,他們也隱隱感覺到風雨欲來的氣息。


    首先,便是密會那邊跟十三關的聯係,突然多了起來。


    也幸好是有文家這個“本地人”在,所以才沒有被對方察覺。


    密會想讓他們派出一隊人馬,過去押送幾個“犯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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