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路過,去送東西的時候,聽得院子裏鬧得沸沸揚揚,進去一聽。原來是勳兒少爺並非是病了,而是中毒之兆。那重華郡主哭著喊著,非要殿下給她一個公道。說是,勳兒少爺之所以中毒,都是因為您的原因。”


    “哦?她倒真是敢說。”


    她倒是沒覺得有多少驚訝,重華本就不老實,來這裏更是有所圖謀。


    而且最關鍵的是,昱不會相信的。


    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她的毒術,區區一個孩童,又怎麽可能會活到現在?


    亦或是她有千百種方法,讓這孩子神鬼不知的中毒,卻絕對不會任由別人懷疑到她的身上來的。


    拿這種招數來陷害她,重華郡主,也未免太過愚蠢了。


    “小姐,您就沒點其他的表示嗎?”


    紜兒疑惑的看著自家小姐,她跟在小姐身邊這麽久了,第一個學會的,就是不吃虧。


    可這次,小姐怎麽這麽淡定呢?


    “什麽表示?去哭去鬧,還是跟她有一番口舌之爭啊?無聊,還不如看書來得有趣呢。”


    她一臉無所謂,繼續坐在椅子裏翻看誌怪小說。


    這故事不錯,倒是跟山海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她這當主子的不發話,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會多事。


    任由外麵吵翻了天,主院裏的人,還是該幹嘛幹嘛,仿佛一點都沒有受到外麵的人的影響。


    不多時,龍天昱回來了。


    “還沒睡?”


    他一進門,便心有靈犀般的直奔書房。


    看到她靠在椅子上,一副慵懶欲睡的模樣,忍不住聲音都放得輕柔了些。


    “嗯,馬上就睡了。我給你準備了茶點,你多少用一些再睡。”


    她起身,從炭爐邊上,取過溫熱的茶壺,給他斟了一杯。


    熱茶入水,驅散了他一身的涼意。


    他剛想要伸手攬她入懷,卻被她輕輕的打落了伸出去的一隻手。


    “在哪蹭得一身胭脂香味,我被這味道熏得頭疼,離我遠點。”


    她麵不改色,但語氣裏卻帶著明晃晃的嫌棄。


    龍天昱頗為無奈,縮回了手,隻是臉色有些委屈。


    “又不是我願意的,是她非要靠過來,我不過是推了她一把...”


    “行了,你這小媳婦似的模樣,是給誰看的?”


    說完,她卻轉過身,抽出一條錦帕,沾了點茶水。


    然後拉過他的手,一點點的替他擦著左手。


    “你這是做什麽?”


    “你碰的東西上麵,沾了一些東西。這東西,要是觸碰到尋常女子的皮膚,就會讓皮膚紅腫,潰爛。”


    龍天昱麵色一僵,任由她仔仔細細的清除。


    “她就不怕,沾到自己的身上麽?”


    “她怕什麽?”林夢雅一挑眉,笑得跟小狐狸似的。


    “這東西隻要不直接接觸皮膚,都沒什麽事。你要是碰她,也是碰她的衣裳。而且,這東西洗一洗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她彎了彎唇,看著他已經略有些紅腫的手,又到了些茶,替他洗洗的洗了手。


    “真是歹毒到家的心思!”


    龍天昱倒是不覺得疼,但也因此,才覺得這人越發的可惡。


    “不,其實這也害不到我。你回來必定是要淨手的,隻要洗的幹淨些,倒也沒什麽。你與其說她歹毒,不如說她這人,倒是善於抓住一切的機會。看來,她除我之心,還真是越發厲害了。”


    所謂見縫插針,說得便是如此。


    看她不曾生氣,龍天昱反倒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知道她的打算?”


    “這種內宅裏的小事,我一個人就能打發,你還是去辦正經事吧。”


    龍天昱摸了摸她的臉,眼中對她,是全然的信任。


    “也好,這人的心思手段,哪裏是你的對手。你也別玩得太瘋,不過不管出了什麽事,有我給你兜著。”


    她眯眯的笑了笑,這家夥,分明就是個縱容犯啊!


    “遵命,我的曦殿下。”


    一夜好眠,她到底是被他送回了主臥,而龍天昱則是在書房睡的。


    這家夥,從前她在家裏的時候,他可是夜夜都翻牆。


    如今到了他的地盤了,反倒是不那麽猴急了。


    如何,是覺得是他的,所以毫無壓力了麽?


    “勳兒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剛吃過早飯,管家就來回稟。


    如今大家都有默契,府中的女主人是誰,一目了然。


    “回小姐的話,勳兒少爺折騰了一夜,清晨才消停了些,如今,已無大礙。”


    管家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昨晚鬧得那麽厲害,也不見她出門。


    可如今自己以來,她開口便是問勳兒少爺的情況。


    這到底,是關心,還是漠視呢?


    “嗯,不管他們要什麽,都要及時送到。哪怕是抽了我的,也得送過去,明白了麽?”


    管家連連點頭,林夢雅又吩咐了幾句之後,讓人離開了。


    龍天昱今日又入宮去了,皇尊跟後尊的情況,她也大概知道得差不多了。


    隻怕以後,這個擔子是要交給龍天昱的。


    果然,皇帝命就是皇帝命,在哪都能當皇帝。


    她不由得想起從前在晉國的時候,龍輕寒一提起當皇帝,就跑得比誰都快。


    她家昱誌不在此,要不,加把勁兒把輕寒找到,讓他繼續當皇帝怎麽樣?


    越想她越覺得有道理,顧盼還是三王出身的郡主,要是倆家結合了,那皇位也能安定許多。


    等昱回來,她就跟他商量看看。


    很好很好,看來,找輕寒的腳步,要加快了!


    此刻,還不知道在哪一個角落裏的龍輕寒,連著打了十幾個噴嚏。


    怪事了,難道要傷寒了不成?


    她這邊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妥妥當當之時,隻聽得院子外麵,傳來了聲音。


    “小姐,重華郡主求見。”


    櫻子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氣憤,不光是她,自己身邊的那幾個人,都對重華郡主汙蔑自己的事情有意見。


    她起身,剛走出書房,就看到重華郡主,紅腫著一雙眼睛,哭哭啼啼的到了她的麵前。


    “宮小姐!”


    “噗通”一聲,那人居然給她跪下了。


    林夢雅不動聲色的閃到了一旁,沒受她這一跪。


    “快把你們郡主扶起來,我可受不起這麽大的禮。”


    她挑眉,對她身後跟著的幾個侍女說道。


    這些人都不是府裏的,應該是重華自己帶來的人。


    聞言,立刻七手八腳的把重華郡主給扶了起來。


    “宮小姐,重華自知罪孽深重,無顏麵對你。可勳兒到底是無辜的,他跟我親近,也隻是因為,從前我照顧過他一段時間。說到底,您才是他的義母,而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之人。您又何必,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呢?”


    她還沒開口,紜兒就不幹了。


    “郡主這話說得好生沒道理,且不說我家小姐人美心善,平常連隻雞都不忍心殺。勳兒少爺中毒一事,尚未有定論,怎地到了郡主這裏,就成了我家小姐,蓄意謀害的呢?即便您貴為郡主,也不能隨意誣賴人吧?”


    重華被噎了一下,臉上立刻露出惶恐之色。


    “是,是重華的錯,重華,隻是擔心勳兒的安全。小姐可知,昨晚要不是殿下親自來探望,隻怕這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重華的抽噎,讓她有些煩心。


    她最是討厭這種哭哭啼啼的戲碼,可惜她還不得不演下去。


    “郡主來我這裏,怕不隻是為了哭一場的吧?”


    她無悲無喜,也讓人看不清深淺。


    重華郡主看著她,立刻說道。


    “宮小姐說得是,都怪我,一遇到事情就哭起來個沒完。不像是宮小姐,行事果斷。”


    重華擦了擦眼淚,想要去拉她的袖子,卻被她給躲開了。


    頓時,一抹寒光劃過了重華的眸子。隻是,被她收斂了起來。


    “其實,我隻是希望,宮小姐能夠把孩子,接到主院來撫養。”


    “哦?重華郡主還真是奇怪,前一刻,你還怕我謀害那孩子。現在,你又說讓我把孩子接過來。怎麽,郡主不怕,那孩子死在我手上麽?”


    她笑意盈盈,但是個人都聽得出來,她話中的不客氣。


    誰知,重華郡主卻咬了咬唇,委委屈屈的說道。


    “不,不會的!宮小姐心地善良,必定不會如此。方才重華也是一時昏了頭而已,請宮小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實不相瞞,我也是為了宮小姐你好。”


    “為了我好?這,我倒是不知了。”


    “宮小姐也知道,之前殿下又收了一個義子吧?”


    林夢雅點頭,之前她剛剛來到龍都的時候,重華就試探過她幾次。


    看來,應該是知道她跟龍天昱之前的事情,而且也知道他們雙雙“失憶”了。


    而她跟龍天昱雖然再度相愛,卻並未公開之前的事情。


    因此,重華的心中,必定也是疑慮重重。


    所以當重華提到寧兒的時候,林夢雅也是心生戒備。


    “那宮小姐可知道,那個義子,是怎麽回事麽?”


    她當然知道,因為那就是老娘生的!


    但林夢雅此時,還不得不配合,做出一副疑惑的神色。


    “這我倒是不知,殿下也從未提起過。”


    重華的眼中,劃過一抹古怪的神色。


    提起眸子,看一看走有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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