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這一嗓子喊下去,立刻驚動了在外麵守著的人。


    立刻有人衝了進來,隻是阿秀看到,對方的衣服上,落滿了浮灰,並且身上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但她卻像是沒看到似的,火急火燎的帶著哭腔說道。


    “這麽怎麽辦才好,一大早上我家先生就說身體不適,想必是前陣子中毒還沒好的關係,你們快點去請大夫啊!”


    那人隱晦的看了看房間,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麽,立刻回答道。


    “好,我這就去叫人,你好生的看著你家先生。”


    阿秀抹了抹眼淚,顯得有些恍然無助。


    而後又跑到了屋子裏,故意大聲嚷嚷。


    “先生,你要堅持住!大夫馬上就來了,您可不能倒下!”


    林夢雅看這丫頭這般機靈賣力,不由得唇角彎了彎。


    怎麽從前沒覺得,她身邊的人,各個都是戲精上身呢?


    “看來昨晚的火勢還真是不小,他們一個個,都像是從土裏打過滾似的。”


    “院子都燒毀了,能小麽?對了,一會兒他們來,你就按照我說的做,明白了麽?”


    阿秀瞬間拍了拍胸脯保證。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演得真真的!”


    林夢雅頗為無奈,這又是一個被耽誤的影後啊。


    外麵很快就響起了其他的動靜,林夢雅立刻躺在床上,折騰了一夜,她麵『色』也有些蒼白憔悴。


    “大夫,大夫您可來了!快點給我家先生看看,是否是那毒『藥』再次發作了?”


    頭發花白的老大夫,差點讓阿秀個拽了個跟頭。


    可是人家是病人家屬,急也沒辦法,隻能拚命的順了一口氣,方才氣喘籲籲的說道。


    “我說姑娘啊,我這把老身子骨,可經不起你這番折騰。”


    阿秀頓時癟了癟嘴,委委屈屈的站在旁邊,把個忠心為主的小丫頭演得地地道道。


    “姑娘,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林夢雅伸出一隻手,讓大夫診脈,然後柔柔弱弱的說道。


    “也不知是不是那天被嚇到了的關係,我昨晚覺得身體動也動不了,像是被鬼壓床了似的。”


    聽到她這麽說,老大夫跟那個『藥』鋪的夥計,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林夢雅假裝看不到,那老大夫也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笑著說道。


    “你這是身體太虛,再加上受到了驚嚇,我給你開幾服『藥』就好了。”


    “多謝大夫。”


    在她這個高手的麵前,那技術並不到家的庸醫,什麽蛛絲馬跡都沒看出來。


    阿秀眼巴巴的跟著大夫出門,然後又親自熬『藥』,小心翼翼的林夢雅端了過去。


    兩個人的表現,怕是讓對方徹徹底底相信,她已經中招了的事實。


    把『藥』倒在了牆角,『藥』雖然對她不起作用,但誰又喜歡喝這苦汁呢?


    本以為她能安靜的待在院子裏,卻不想很快,又有人找上了門來。


    看著明顯比之前萎靡了一些的穆禹城,林夢雅不由得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畢竟,對方昨晚才被擺了一道,現在心情肯定不太美好。


    嗯,小命要緊。


    “少家主安好。”


    她坐在床上,想要起身行禮,卻有些力不從心。


    穆禹城也不說話,隻是站在他的麵前,陰鷙的長眸緊緊的盯著麵前的女子,像是野獸,在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林夢雅抱歉的笑了笑,眼神驚恐未定,猶如被驚嚇到的小鹿,蒙蒙的起了一層水霧,怯生生的看著對方。


    “昨晚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少家主也知道?”


    她疑『惑』不解的反問,而穆禹城則是眉頭高高挑起,周身的氣息,也冰冷了幾分。


    “看來,之前是我小瞧了蘇梅先生。”


    林夢雅不自覺的往裏頭縮了縮,小心翼翼的說道。


    “少家主,此事原本也不是我的過錯。我也是被人毒害之後,又受到驚嚇,身子才如此不濟的。蘇梅,實在是聽不懂少家主的意思。”


    穆禹城頓了頓,隨後冷笑了一聲。


    “放在我家裏的那一把火,可真是半點情麵都沒留。我是該好好的問問蘇梅先生,到底我哪裏得罪了你,還是,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


    纖細的脖頸,被一雙青白的手緊緊的扼住。


    她瞪大雙眼,下意識的去掰,可對方的力氣,卻超出她數倍。


    阿秀尖叫一聲,立刻上去幫忙。


    “你放開我家先生!什麽火?我家先生昨晚難受了一夜,我看有火的也應該是我們!”


    穆禹城瞪了那礙事的侍女一眼,後者立刻退卻,但眼睛裏還是帶著憤怒。


    此時,穆禹城才意識到,他可能搞錯了一些事情。


    手指稍稍鬆了鬆,林夢雅立刻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驚魂未定的看著他。


    “昨晚我宅子裏發生的事情,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林夢雅拚命的掙脫開他的手,連滾帶爬的縮到了最裏麵,顫巍巍的看著對方。


    “我...我昨晚被鬼壓床了,你什麽意思?難不成穆家也鬧鬼了?”


    看她說的話是驢唇不對馬嘴,穆禹城的殺意,也稍稍收斂了一些。


    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要了她的命。


    但從她的反應來看,似乎真的不知道縱火的事情。


    收回手,穆禹城盯著她,心中的疑『惑』,卻稍稍少了些。


    “你昨晚,被鬼壓床了?”


    女人拚命點頭,一雙水眸裏,滿是驚恐。


    “抱歉,是我太衝動了。”


    穆禹城退了一步,說是道歉,卻沒什麽誠意。


    他坐在桌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昨晚,我的宅子被人防了一把火,燒死了不少人。我以為是有人要蓄意報複我,所以才冒犯了先生。”


    呸,分明就是懷疑她幹的。


    但林夢雅麵上,卻不『露』分毫。


    “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昨晚,我真的沒有去縱火。你也知道,我走不出這裏半步,外麵也可以給我作證,我自從進來,就未曾出去過。”


    “嗬,這是自然。不過先生似乎幾天前出去了一趟,隻是不知道,見了什麽人,又做了什麽事。”


    眯起眼睛,穆禹城審視著她。


    果然來了,林夢雅就知道,以他多疑的心思,必定會懷疑自己。


    好在,她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我、我記得那天,我出去逛街,買了些衣服首飾之類的。其他的,我也記不得了。對了,少家主不是派人跟著我麽?蘇梅謹遵你的命令,沒敢離開半步。”


    這也跟穆禹城得到的說法一致,的確,那天蘇梅出門,他派出去的人沒有被甩開過。


    難道,真的不是她串通宮家做的?


    想了想,穆禹城再度拋出一個消息來。


    “那先生可知,我那位族弟的屍身,昨晚也被人趁『亂』盜走了。”


    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這、這我更不知情了。少家主,您要是懷疑此事跟蘇梅有關係,那您盡可去調查,我問心無愧。隻是,我既然自願選擇來穆家當人質,本就代表著宮家的誠意。宮家也想把此時調查得清楚明白,好還死者一個公道。但盜取屍體,卻是在激化我們雙方的矛盾,還請少家主,不要中了別人的『奸』計!”


    其實她的說法,倒是跟穆禹城的想法有些不謀而合。


    如果此事不是宮家作為,那恐怕就是那些想要坐山觀虎鬥的家夥們了。


    不過,宮家的嫌疑,也不能就此洗清。


    “蘇梅先生方才還怕得瑟瑟發抖,現在思路卻如此清晰,難道是早就知曉內情?”


    聞言,林夢雅咽了一口口水,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我自然是怕的,隻是我更怕少家主被人挑撥,要了我的命。”


    說完,她還畏畏縮縮的,看著那隻幾乎要掐斷自己脖子的大手。


    穆禹城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看來,這是她急中生智了。


    也罷,不管是是不是宮家,總歸人是在他的手中,早晚有辦法知曉答案。


    “既然蘇先生不想死,那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裏。”


    “敢問少家主,我家那位不成器的舞小姐,現在在何處?”


    穆禹城有些意外。


    “哦?沒想到蘇梅先生,竟然還對那個幾乎置你於死地的女人,關懷備至。”


    林夢雅咬了咬唇,搖了搖頭說道。


    “我並非是關心她,雖然她素來於我不合,早有取代家主的心思,但終歸,我們都是宮家的人。我與她之間的矛盾是家事,既然我們是一起出來的,自然也是要一起回去才行。”


    一絲鄙夷,劃過你穆禹城的眸子。


    “沒想到,宮家的偽善跟迂腐,你倒是學了個十足。她還沒死,我會讓她活著回到宮家。”


    說完,沒等她繼續發問,穆禹城就走了。


    “先生,您沒事吧?”


    阿秀立刻去關緊了大門,轉頭回到床上,心疼的看著她雪白脖頸上的紅腫指印。


    “該死的穆禹城!要不是前功盡棄,我早就毒死他了!”


    林夢雅一改之前的畏畏縮縮,眸中盡是冷然。


    “就讓他蹦躂幾天吧嗎,自己後院著火了都不知道,早晚會燒到他身上。”


    “可是,方才您為何要給林夢舞求情呢?”


    “傻丫頭,我這可不是求情,而是給穆禹城,提了個醒。”


    她輕輕的彈了一下阿秀的額頭,嘴角高高揚起。


    很快,林夢舞就會知道,被一隻毒蛇盯上,下場有多麽的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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