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裝置,白麓並不陌生。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小院裏的紅線,未免也太多了。


    算是為了先生的安全著想,也不用把家裏頭,弄得跟蜘蛛窩似的吧?


    他不經意的瞥了旁邊的蘇大夫一眼,卻看到那人,偷偷的指了指荀子陽,然後聳了聳肩。


    作為一個老者來說,這位蘇大夫,可真是活潑啊!


    擺在路的那些機關是可以活動的,隻是需要一環套一環的去解開。


    等到他們進入到小院裏的時候,已經耗費了一些時間。


    荀子陽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看向身後的那兩個人。


    “這裏隨便你們查,但是,不許『亂』動任何東西。”


    林夢雅發出了一聲嗤笑,理都懶得理他。


    “子陽,你不要如此生氣,我們也是為了先生好。”


    “先生若是知道你如此忘恩負義,必定會後悔曾經的善行。”


    林夢雅走在前麵,本來不想去管後麵那兩個大老爺們的事情,但有些人是賤,不懟都對不起她這張嘴。


    “看來先生的事情,荀公子好像都清楚。那不如您鑽到先生的肚子裏頭問問,對於你企圖漠視宋管事無故死亡,又想要冤枉我們是謀殺凶手的事情,他會不會也一樣支持?”


    那人又瞪了她了,可林夢雅哪裏再怕的?


    像是無意之提起來的一樣,說道:“莫不是荀公子以為,有些手段用了一次,還能用第二次?人的嘴啊,能說真話,也能假話。可假的終究是假的,哪怕他說得再好聽,他也成不了真的。”


    荀子陽的身體,僵了僵。


    那明顯帶著暗示的話,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件事。


    即便是之前不得已,必須要帶人進來的時候,他也不曾有過如此惶恐不安的心情。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人釣來的魚,想要拚了命的掙脫,卻無能為力。


    臉『色』,不可自控的變得煞白。


    “你,你什麽意思?”


    “那當然是,字麵的意思了。不過我看荀公子,好像是想起了什麽吧。有句話,我想要告訴您,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夜路走多了,還是當心著點較好。”


    荀子陽隻覺得自己,如墜冰窟。


    他不怕殺人,甚至不怕自己最好用的依靠倒下,唯獨怕的,是有人斬斷了他的根基,把他打回原型。


    他不斷的在腦海裏盤旋著一個念頭,姓蘇的到底知道了什麽?


    不可能的,那件事已經是死案了,連人都死了,哪裏還會有什麽證據?


    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太可能。


    莫說那件事已經過了那麽久,眼前的這兩個人,聽口音知道是外地人。


    而且之前他派人查過他們的根底,絕對是近期才來到白家封地內的。


    他們絕對,不可能知道!


    也許,是因為錢袋的事情。


    他明白,因為自己的大意,始終留下了一些隱患。


    想到這裏,他漸漸的鎮定了下來。


    掃了那人一眼後,又端著自己那高傲的架子去了。


    林夢雅也懶得理他,跟白麓一起,光明正大的進了潯陽先生的臥房。


    她沒想到,白麓竟然如此心細。


    瞧著人輕拿輕放,貓兒似的半點動靜都沒發出來,林夢雅不由得刮目相看。


    怪不得能當護衛隊長,看來,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很快,臥房內檢查了一圈。


    等白麓確定沒問題之後,朝著潯陽先生行了禮,帶著她出去了。


    林夢雅也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圈,她發現起昨晚來,臥房裏頭竟然少了一些東西。


    但她沒有聲張,而是跟著白麓去了廂房。


    右麵的廂房裏頭,都是機關跟一些生活用品。


    這次不用林夢雅跟進去,所以她站在門口。


    很快,她注意到,荀子陽有意無意的,看向對麵的屋子。


    林夢雅噙/住了一抹笑,原來在這裏。


    “裏麵沒有任何東西。”


    搜尋到這裏,白麓的心裏有些沒底。


    不過林夢雅倒是沒有他那般沮喪,而是指了指對麵的屋子,裝作一臉的漫不經心的問道:“那邊不是還有麽,著什麽急?”


    白麓打起最後一點的精神,一步步的往對麵走過去。


    對麵的屋子,是一個類似於雜物間的地方。


    他們剛走進去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子灰塵的味道。


    “這裏沒有什麽,隻是放一些雜物的地方。”


    荀子陽故作鎮定,但林夢雅卻覺得,這人從進來開始,有點不太淡定了。


    更加確定了,這裏問題的猜測。


    “看樣子應該是很長時間沒人來過了。”


    她突然開口附和,讓荀子陽大感意外。


    可他也有些謹慎,知道說多錯多,因此隻是略微僵硬的點點頭,之後杵在門邊,似乎並不關心他們的搜查行為。


    屋子裏的東西不少,都是一些雜物。


    白麓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一點點的『摸』索了過去。


    但很快,結果卻又讓他失望了。


    怎麽會沒有呢?難道,他的猜測真的錯了麽?


    正在白麓覺得煩惱,而荀子陽暗自高興的時候,林夢雅忽然眯了眯眼睛,朝著荀子陽的方向說道:“咦,門口的角落,我們是不是還沒搜查?”


    門口?


    荀子陽一下子緊繃了起來,而白麓也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


    本來他是要搜查那裏的,但是因為門口放了幾個箱子,而且子陽一進門站在那裏,倒是把它給忽略了。


    “子陽,你稍稍讓開些。”


    荀子陽的牙關在打顫,但他還是慢慢的挪開了。


    他的身後,幾個箱子胡『亂』的摞在一起,看起來沒什麽異常。


    但白麓到了麵前才發現,箱子,竟然少了不少的灰塵,甚至,還有幾個巴掌印。


    這...


    他快速的搬起來,竟然發現,箱子是空的!


    動作不由得變得更快,等到箱子全部清空之後,那麵落滿了灰的牆,濺落了幾個紅『色』的點。


    而現在,顏『色』已經接近了深紅,紅的發黑。


    “真的在這裏!”


    白麓低聲說了一句,語氣裏卻沒有多少的興奮。


    因為,這印記的發現,代表著有些東西,從此以後再也不能恢複如初了。


    “子陽,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荀子陽死死的盯著那些印記,隻覺得喉嚨發幹。


    他知道的,隻要這些被人發現,那他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林夢雅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好友反目的戲碼,她可並不樂於見到。


    而且,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危機。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東西?子陽,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宋行,是誰殺的?”


    “是...白麓,你幫幫我好不好?這一次,你隻要你幫了我,我一定會改過自新,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你幫幫我,行麽?”


    荀子陽的眼的絕望,帶著末日般的瘋狂。


    可林夢雅卻看出,那其摻雜的些微的希望。


    說實話,那希望的晶亮,卻更加滲人。


    直覺告訴她,現在的情況,對她很不利。


    萬一要是白麓心軟的話,那自己,豈不是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但她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扣住了袖子裏的暗弩,她冷靜的看著麵前的兩個人。


    “我如何幫你?你為什麽要殺了宋行?他可是府裏頭的老人,對你也十分的恭敬,你為什麽要殺他?”


    白麓有些難以接受,一雙眼睛紅彤彤的瞪著對方。


    荀子陽『露』出了一抹冷笑,他看向了白麓,不過臉不再隻有哀求。


    “因為,他發現了不該發現的東西。白麓,你必須幫我,不然,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白麓眉頭緊皺,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荀子陽。


    “也許吧,但是,我必須要還死者一個公道。子陽,你跟我走吧,我會查明真相,讓你有一個公正的結果。”


    “什麽狗屁公正?白麓,你自詡為正義之士,可你早開始助紂為虐了,你知道麽?”


    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樣的隱情。


    林夢雅愈發覺得自己要涼,現在白麓可以義正言辭,但如果他真的做了違心的事情,那她不危險了?


    畢竟,她可是啥都不知道啊!


    看來,一會兒她要弄出點動靜來了。


    昱在院子外麵,應該還來得及。


    “你說什麽?”


    “是那個人啊,你明知道此事存疑,卻還是打斷了他的雙腿。後來,他不是死在你的手裏了嗎?”


    荀子陽的聲音不大,卻冷得可怕。


    白麓努力的回想,終於想到了一件事情。


    隨後,他臉『色』大變,難以置信的看著荀子陽。


    “你是說...”


    “沒錯,他是冤枉的。他根本沒想要殺我,是我誣陷了他,如同今天一樣,都是我做的戲。可是,你卻相信了我,還因此一氣之下,打斷了他的雙腿。要是沒有你的話,我也不能如此安穩。”


    白麓渾身一震,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而林夢雅則是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因果。


    鬧了半天,在當年打斷了那個假兒子雙腿的人,居然是白麓。


    頓時,她覺得心的危機感,一層一層的加強。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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