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叔挑起眼皮,似笑非笑一臉陰沉。


    “我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自然睡得著,倒是趙老四你可得小心點。這人老了陽氣弱,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有冤魂過來找你索命。”


    “你!”


    趙四叔被她氣得要死,死死地盯著她,那模樣活像是要吃人。


    “你也就能逞點口舌之厲罷了。”


    麵對趙四叔的威脅,她從來都是表現得滿不在乎。


    “我這張嘴,除非是死了,否則定然是不會服誰的。不過你現在年紀也大了,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得讓我氣死。所以你最好還是對我客氣點,免得把自己搭上。”


    林夢雅這張嘴簡直就是專門來治是趙四叔的。


    她剛說完,那人的臉色就明顯黑了幾度。


    不過趙四叔很快就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林夢雅自然也清楚,眼前這人可比趙珣難纏得多。


    倆人都是警惕對方,同時心裏也在思考,該如何讓對方,鑽入自己設計的圈套之中。


    “我們倆個在這裏做口舌之爭也是毫無意義,我也知道你宮家家大業大,自然是有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的資格;但我古族也是屹立千年,也有我們自己的獨到之處。老朽倒是覺得,也許我們可以不必如此劍拔弩張,大家還是以和為貴的好。”


    林夢雅冷哼一聲。


    “那你不妨說說,我們之間怎麽個以和為貴法?”


    趙四叔沉思片刻,說道:“不管趙鐧是誰殺的,在我們趙家人眼裏,終歸是跟宮家主脫不開幹係的。不如這樣,宮家主隻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至於其他人那裏,就由老朽代為周旋,如何?”


    林夢雅心想這老家夥可真是夠賊的。


    說白了,就是想要拿她手裏的方子,換取趙家對她的不追究。


    且不說趙鐧的死真的跟她沒關係。


    便是真的她做下的,她這麽說,也等於是變相認了罪,而且還被人捏住了把柄。


    她林夢雅這輩子,還沒做過這樣的賠本買賣。


    “不行。”


    她斷然拒絕,態度也堅定。


    “人根本不是我殺的,你若是想要跟我合作,就必須調查清楚他死亡的真實原因,還我一個清白。”


    “你這是在強人所難。”趙四叔的眉頭皺的更緊。


    “宮家主,你得認清你現在的處境。這事要是被上報到長老會,不管是為了什麽,長老會的那群人可不會跟你講條件。”


    但林夢雅卻不在乎地笑了笑。


    “他們知道,也無非是多一個人打我宮家的主意。我宮家是有錢,但我們可不是冤大頭。任何想要敲我們竹杠的人,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她根本就是油鹽不進。


    趙四叔漸漸失去了耐心。


    這個宮家實在是太過狂妄,莫非她當真以為,自己沒法子治她?


    他的臉色轉冷,隱隱透著幾許冰冷。


    “這件事當著沒商量的餘地了?”


    像是最後通牒,林夢雅覺得這人有些不太對勁,但依舊沒鬆口。


    “除非你將真相查出來公之於眾,這才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這一次,趙四叔卻沒有被她直接氣走。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地打量著她,那種眼神讓她很不舒服,仿佛她不是個人,而是個無


    生命的物件。


    “宮家主,你可知剛過易折。老朽的這番話,可是完完全全在為你考慮。宮家主若是不領情,那事情可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她聽得出來,這不僅僅是一句警告。


    對方的態度高傲之中,又帶著些鄙夷。


    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仿佛對方可以輕易地決定她的生死。


    這種感覺,讓她很是不適應。


    但她對於古族的手段並不熟悉,看來,對方是真的要用一些過激的手段了。


    無數的念頭在她的腦中急速旋轉,最後,她選擇繼續強硬到底。


    “既如此,那你們就等著與我宮家兵戎相見吧。”


    她眸色堅定,毫無畏懼。


    趙四叔這一次,卻並沒有氣急敗壞地繼續與她鬥嘴,而是冷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罷了,這是你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


    敏銳如她,從趙四叔的語氣裏,嗅出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但她相信自己,更相信自家男人與趙長老這個合作夥伴。


    他們,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隔天,趙毅軒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得見林夢雅一麵。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才剛去後院,就被告知一大早,人就被四叔給帶走了。


    “帶走了?你們怎麽不攔著?”


    他眉心擰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倒是管家心裏覺得奇怪。


    “您說過,四老爺不是外人,讓小的們小心伺候著。所以,小的才沒攔。”


    “那是以前!”趙毅軒不滿地瞪著管家。


    “從現在開始,這府內上上下下,除了我的話,其他的都不作數。”


    管家喏喏答應,可惜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趙毅軒也沒工夫跟他們置氣,直接騎上馬打算去追。


    沒想到,卻被方嬈攔了下來。


    “你現在去也是於事無補,他們是不會放人的。”


    趙長老也知道,但他心裏還是憋著一股火氣。


    好聲好氣地跟夫人解釋道:“不管怎麽說,她是那幾個孩子的救命恩人。何況她手裏還捏著好些人的性命。我去了,也是讓那些家夥投鼠忌器。”


    但方嬈還是不讓他走。


    “那丫頭是個有主意的,我總覺得,她是故意讓人帶走的。”


    比起愧疚難當的趙毅軒,方嬈顯然更了解林夢雅的脾氣。


    那姑娘身邊的高手可不少,要是她真的不想,恐怕沒人能帶的走她。


    趙毅軒卻沒有她這般的自信。


    好生安撫幾句後,他還是堅持要去。


    方嬈無奈,最後竟一咬牙,直接翻身上馬,要與他一同前往。


    “夫人,你這是?”


    趙毅軒微微有些驚訝。


    “我怕你一時衝動,反而會破壞了雅姑娘的計劃。”


    盡管現在方嬈打扮得灰撲撲的,不像從前那般雍容華貴,但趙毅軒還是移不開眼睛。


    “夫人這是在擔心我?”


    “我隻是不想讓雅姑娘的心血付諸東流。”方嬈語氣平淡。


    一絲笑紋,難以抑製地爬上了趙毅軒的嘴角。


    就連心頭那些沉甸甸的擔憂,也似乎隨之輕鬆了許多。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一起去!”


    他用力拍馬,倆人一起衝出了後門。


    隻是應該無人的馬廄,不多時又鑽出一道身影,陰沉地盯著遠去的兩個人。


    剛走了個雅姑娘,又來了一個長相平凡,但手段卻很厲害的婆娘。


    方才他離得遠,沒聽清倆人說的話。


    但那女人卻能跟趙毅軒共乘一匹馬,而他的母親,恐怕是再也難以成為趙家的女主人了。


    趙子非有些煩躁地踢了一腳草料。


    趙家的一切,他必須要得到!


    林夢雅輕輕閉合著雙眼,身下搖晃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腦中的地圖顯示,她居然被趙四叔那群人,帶到了之前龍天昱療養身體的那個莊子。


    隻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從後門進入的,而是在稍微有些繞遠的前門。


    外麵悉悉索索地有人的腳步聲,還有人低聲交談的聲音。


    最後,她像是隻麻袋,被人搬到了一處屋子裏。


    好在這群人怕驚動了她,一直是輕拿輕放。


    她可以感受到身下還算綿軟的被褥,也能嗅聞到空氣裏,還殘留著一絲絲藥味。


    這味道,不是女子專用的藥嗎?


    她心中正疑惑的時候,忽然聽得有人壓低了聲音交談。


    “這就是主人帶回來的新人嗎?我瞧著模樣還行,隻是身段有點太纖瘦了,不是個好生養的。”


    林夢雅有些無語。


    那語氣裏的嫌棄還能再明顯一點嗎?


    還有,什麽叫她不是個好生養的?


    她活著又不隻是為了生孩子的,再說,她不僅生了一個,現在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呢好嗎?


    “先別動她,主人留著她還有其他用處。”


    另外一個聲音有威嚴得多,聽起來像是個管事的。


    之前的那個立刻諾諾答應。


    隨後,她就感覺到有人進進出出地往屋子裏拿東西。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才消停。


    在確定屋子裏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之後,她這才掀開了眼睛。


    她所在的是個還算寬敞的屋子。


    布置得雖然簡單,但看得出來應該是給女人居住的。


    甚至,她還在床邊看到了一個半舊的搖籃。


    這是怎麽回事?


    那老家夥淩晨的時候對她用了迷香,之後又用馬車將她拉到了這裏,最後,卻隻是讓她換個地方被囚禁?


    她怎麽也不相信,那人會有這般的好心。


    隻怕,他是想把自己弄到他的地盤上,好想法子對付自己。


    不多時,門再度被人打開。


    她立刻眯著眼睛,調整呼吸,裝作還未清醒的樣子。


    “把藥香放在這裏,記得這次的用量要多一些,主人說了,想讓她乖乖聽話。”


    那是個做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


    她身後還跟著兩個跟她差不多大,但打扮更加素淨一些的女子。


    她們手腳麻利地將一隻龍首的香爐擺放在離她不遠處的圓桌上,然後,她們又拿出了一隻黑色的小圓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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