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漁喊完話,便盤膝而坐閉目養神,感到一股強勁劍氣從劍穀之中衝天而起,扯了扯嘴角,看來這次能不虛所行了。不一會,劉光磊如一柄開封利劍一般從天而降,直直落在樊漁身前,拱手道:“在下劉光磊,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樊漁雙足一動,從地上彈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一抱拳:“在下樊漁,自號‘百曉生’,日前曾方言要為天下武人論資排輩劃分境界,素問劍神修為高深,特來討教一二,也好讓這份榜單叫天下人信服。”


    劉光磊漫不經心道:“天下武人何止千萬,且不說正道其他兩派掌門,近期來更有煙雨樓主,鬆明島王悉數登場,為何偏偏挑中劉某人?”


    樊漁笑了笑:“此地並無外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樂正方也好,鳳舞真人也罷,不過沽名釣譽之輩,比起貴派棄徒餘景芝仍有不如,如何算得上頂尖高手,至於煙雨樓主、鬆明島王,與閣下相比,仍有一線之隔,在下曾演算數次,自古以來,劍道扛鼎之人穩居當世武夫前三甲,百年前有貴派祖師左仙凡,至於百年之後,差不多也該輪到你這個當代劍神劉光磊了。”


    劉光磊眼中一絲陰霾一閃而逝,扯了扯嘴角:“那按照閣下這麽說,這場架是非打不可咯?”


    樊漁點了點頭:“就憑劍神這兩個字,你也無法拒絕,隻不過在下尚有心願未了,想必閣下也不願以性命相拚,不如咱們這場,隻分高低不論生死如何?”


    “好一個隻分高低不論生死。”劉光磊哈哈大笑,隨手摘下佩劍道:“既然如此,劉某也不占便宜,以空手對空手,閣下請出招吧。”


    樊漁深知,到了劉光磊這等境界,萬物皆可為劍,有劍無劍區別不大,當即也不客氣,大喝一聲,雙手結印,右足狠狠一踏,腳下塵土匯聚成一條黃龍,怒吼著撲向劉光磊。後者眯起狹長雙眸,心中微微驚異,原本以為這樊漁自號“百曉生”,口氣甚大,自然不會是沽名釣譽之輩,已將他拔高到諸葛歸藏的地步,未曾想一出招才驚覺此人修為比之諸葛歸藏仍高出一籌,收了小覷之心,雙指並攏以手做劍,竟是凝氣成兵,一劍將黃龍攔腰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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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漁微微一笑,朗聲道:“劍神高招果然名不虛傳!”劉光磊冷哼一聲:“閣下手段也不差!”樊漁搖了搖頭,大袖如風,卷起漫天黃沙,遮天蔽日!


    此時劍神穀一眾門人也趕到一旁,見到這等壯觀景象,曹可欣不禁暗暗擔憂,問向身側劉千言:“大師兄,這儒生是誰?好厲害的手段,你說師父是他的對手麽?”劉千言眼界雖高,但比鬥二人境界遠超於他,也不敢妄下斷言,但他自幼崇拜劉光磊,自然不信師父會落敗,盯著場中戰況,目不斜視道:“咱們師父號稱劍神,無論與誰對戰,都隻會勝


    不會敗!”還要再說,樊漁雙掌向下一壓,天地異象頓消,又恢複清明,這一放一收,盡顯風流寫意,在場眾人無不驚歎。


    見劉光磊投來疑問目光,樊漁嘴角勾起:“劉劍神,你我二人這番比試,若有旁人圍觀豈不掃興?”劉光磊轉念一想,這次二人比鬥,且不說勝負幾許,有弟子們在場,自己一些隱蔽手段也無法施展,於是點了點頭:“閣下說的是,劉某這就讓弟子們散去。”


    樊漁一揚手,區區小事,不勞劍神大駕,說著五指淩空一握,大地震動,塵土飛揚,幾塊土壁拔地而起,嚴絲合縫形成一個巨大土牢,將劍神穀一眾弟子關在其中。一眾弟子大驚失色,劉千言默念劍訣,一道淩厲劍氣直直射向前方,誰知那土壁竟紋絲不動,這才驚覺自己與樊漁相距甚遠,不再浪費力氣。


    沒了旁人打擾,劉光磊二人各顯神通,又鬥了起來,樊漁十指飛舞,一氣結出道家九字真言手印,心中默念“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每念一字,身後便升騰起一條百丈天龍,龍爪雄勁,霧氣騰騰,在雲霧波濤之中張牙舞爪。


    劉光磊訝道:“道門秘法!”見九龍氣勢洶洶,不敢大意,左手指天右手向地,大喝一聲“劍起!”上百柄飛劍懸浮在身後一字排開,前赴後繼射向樊漁。後者五指成鉤,操縱巨龍與飛劍撞在一處,發出巨大聲響,震耳欲聾!


    隨著最後一條巨龍身形消散,劉光磊的飛劍也無一幸免,這一局二人又是旗鼓相當,不免相互起了惜才之心,各自後退一步,一拱手,異口同聲道:“好本事!”


    這場比鬥聲勢浩大,比起餘景芝在翠雲山降下劍雨的仙人手筆也不遑多讓,況且二人俱是當時頂尖之人,遠非樂正方之流可比,隻不過這場當世最強一戰沒有旁觀者而已。


    隻是勝負遠遠未分,不容二人罷手,劉光磊這次先發製人,手中無劍竟以無上內力硬生生逼出一道三尺劍芒,足不點地,朝著樊漁直衝而去,相隔數丈,淩厲劍氣竟逼的樊漁鬢角發絲飛舞。後者怡然不懼,盤膝而坐,右手自然下垂,掌心向內,近以指尖觸地。“降魔印!”劉光磊自然認得這姿勢乃是佛門釋迦五印之一,心頭一凜,這樊漁不僅精通道門秘術,更對佛教手印了若指掌,當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隻見樊漁結印後,身前落下一尊純金佛像,硬生生當下劉光磊手中劍芒,後者一擊不中,飄然後退,心中又對這“百曉生”佩服了幾分,此人集百家之所長,修為高深莫測,短短幾個回合已讓人驚喜萬分,不知還留有什麽後手。卻不知樊漁心中驚異更盛,原以為自己佛道雙修,當可穩壓劉光磊一頭,誰曾想劍神赤手空拳,也能和自己鬥個旗鼓相當。


    二人各懷心思,紛紛停手,仔細打量著對


    方。約莫一炷香之後,劉光磊伸手一探,將一抔黃土捧在手心,內力催至十成,無數碎屑攜帶劍氣,從四麵八方將樊漁包裹在其中,後者抖了抖肩膀,吐出一口紫金之氣,霧氣環繞,在身前慢慢匯聚成兩道人影,一氣化三清!樊漁本體和兩道虛影呈三足鼎立之勢,六隻手掌一一相連,形成一道金色屏障,抵擋劉光磊源源不斷的劍氣攻擊。


    隨著時間的流逝,劉光磊劍氣不減,樊漁所築屏障金光卻越來越暗淡,如碎裂瓷器一般布滿裂痕,劉光磊雙指並攏,欺身而上,一舉擊潰樊漁不滅金身,手指點在後者眉心。


    大局已定!這場驚天動地的比鬥,二人各顯神通,俱是出力八九分,不論生死僅以高下之分,無疑是劉光磊更勝一籌。樊漁哈哈大笑,拱手讚道:“劍神高招果然名不虛傳,也不枉費樊某跋山涉水而來,這架打的痛快,樊某心服口服。”


    樊漁心悅誠服,卻不知劉光磊心中詫異更甚,原以為自己修為通玄,猶勝百年前仙凡祖師,自可睥睨天下群雄,眼前這個不知名道人不過不惑之年,竟和自己鬥得旗鼓相當,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笑容裏多了幾分真誠,回禮道:“閣下手段也不差。”伸手指了指土牢,“況且你我二人切磋之時還有時刻留心這座土牢,說來慚愧,劉某勝得僥幸。”


    樊漁擺了擺手:“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樊某並非矯情之人,輸了便是輸了,再說劉兄號稱劍神,赤手空拳已有這等實力,若是神劍在手,樊某隻怕輸得更快。”劉光磊心情大好,哈哈笑道;“謬讚謬讚了,隻是閣下身俱佛道兩教之長,但為何體內少了一魂一魄?最後那一手一氣化三清若是趨於圓滿,劉某想勝恐怕也要十合之後。”


    樊漁似乎並不打算藏私,開門見山道:“正如劍神所言,在下雖身俱兩道神通,但對魔教功法也是心馳神往,但魔教妖法濁氣太重,為避免破壞在下無垢之軀,這才特意剝離出一魂一魄,專心修煉魔教玄通。”劉光磊瞠目結舌道:“好家夥,劉某算是服了。”


    樊漁抱拳道:“樊某得見劍神神通,不虛此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短則三年,長則五載,待樊某三教歸一,你我二人之間還會有一場比試。”劉光磊扯了扯嘴角:“那劉某就拭目以待了。”二人擊掌為誓,就此別過。劉光磊看著樊漁漸行漸遠的背影,眼角浮現起一絲殺機。


    隨著樊漁離去,土牢土崩瓦解,劉千言等人迫不及待衝了過來,看見滿目瘡痍的大地,急忙問道:“師父,結果如何了?”劉光磊抄起斜插在地上的神劍,淡淡道:“為師略勝一籌,但此人修為之高,為師生平未見,你三人需得勤加修煉,江山代有才人出,十年二十年之後,劍神穀就要靠你們幾人撐住了。”說完轉身就走,劉千言三人不敢多留,跟著劍神腳步,各自回房修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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