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事的臉色也是一肅。


    “仇將軍, ”他道,“您這是何意?”


    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 可偏偏這仇將軍如今剛風光還京, 大勝了一場,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 百官無不巴結。趙管事不過端王府中小小一個仆役, 自然不敢與這等掌管兵權的將軍較勁兒,因而少不得低了一頭。


    隻是這將軍這話,卻讓他聽不懂了。


    這戲台子上,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他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咽了口唾沫, 賠上了點笑意。


    “仇將軍,”他說, “您怕是意會錯了, 端王殿下不過是要宴請賓客,想請撫蕭過去跳個曲兒......”


    “這撫蕭就算再怎麽名貴,跳支舞,總沒事吧?”趙管事笑嗬嗬說,“等宴席完了,我就把人給您送回來。”


    這顯然是退了一步。


    南風館五豔中, 撫蕭尤以舞聞名。《賞花-寶鑒》中冠其以掌上飛燕之稱,盛讚其身姿輕巧、舞步靈動。


    隻是撫蕭聽了趙管事這話,臉色不僅不曾好看,反而愈發多了幾分淒淒。


    俗話說,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與端王一處宴請取樂的,基本也都是與他一樣不太尊重的皇親國戚、富家公子,即使不受傷,那般任人調笑,也絕不是個輕鬆差使。


    可倘若不去......


    這端王府中的人已說了定會送自己回來,再拒絕,豈不是給爹找事?


    撫蕭咬了咬唇,鵝黃的衣衫襯得一張臉愈發透出雪一樣的白,猶豫了下,終究是不忍見寇秋為難,從含瓶身後踏步出來,顫聲道:“爹,撫蕭願往。”


    含瓶忙出聲:“你——”


    “不去。”


    男人驟然截斷了他的話。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了仇將軍身上。將軍長身玉立,手上還在給寇秋順著毛,淡淡又重複了遍,“他不去。”


    趙管事的眼珠子差點兒從眼眶裏瞪出來。


    “不是——您這——”


    他憋了半日也再說不出什麽來在,隻得瞪圓了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都說了肯定會將人還回來了,怎麽還不讓去?


    這到底是要做什麽?


    “他也叫我一聲爹,”麵對這樣灼灼的目光,仇冽倒是麵不改色,“還是說,端王殿下已有了這個資格,能讓我家中犬子為他跳舞取樂?”


    這一句話出來,場中都靜默了。


    半晌之後,撫蕭才抖著聲音道:“......什麽?”


    他到底是什麽時候成了仇將軍兒子?


    趙管事亦是被這犬子二字驚得目瞪口呆,一時不禁脫口而出,“這不過是個小倌!”


    說的難聽點,那便是賣-屁-股的。哪怕再冠絕天下,也終究不過是個玩意兒,被人拿來取笑玩樂罷了,哪有這等位高權重的人,下趕著認小倌做自己兒子的?


    “無礙,”仇冽神色不改,“隻隨著夫人叫罷了。”


    ......


    趙管事咽了口唾沫,忽然間有些不想問夫人是何人了。


    可他不問,仇將軍卻還是要說。他的手緊緊攬著南風館老板的腰,非常善心地堅持為趙管事答疑解惑,“這位便是我夫人。”


    趙管事眼前一黑,身子都有些瑟瑟發抖。


    這都哪兒跟哪兒?


    仇將軍又問:“趙管事,是否還要堅持將我兒帶走?”


    得!這都我兒了!


    就算再借給趙管事十八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和仇冽杠上。因此隻得一麵擦著冷汗,一麵訕訕笑道:“不需要,不需要。將軍您請,奴才先退一步。”


    他悻悻抽身,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走遠了。仇冽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這才回過頭,淡淡道:“無事了。”


    一群小倌皆目瞪口呆望著他。


    不是......


    這都......


    什麽發展?


    他們到底是怎麽又多了一個位高權重的爹?


    唯有含瓶靈巧,立刻雙膝下跪,二話不說給男人磕頭,一聲爹叫得懇切極了,像是能一把從裏頭掐出濕漉漉的水來,喉頭都在哽咽著。


    “爹!”


    其餘人忙跟著下跪,呼啦啦跪倒一大片,給仇冽行禮,那神態就像在拜佛似的,齊聲高呼:“爹!”


    仇將軍淡淡頷首,係統崽子眼睜睜瞧著自己一下子多了這麽多哥,簡直被氣了個倒仰。


    “兩位爹,”小倌們諂媚地湧了上來,“您吃茶嗎?先前沏的那杯楓露茶,已經出味兒了,我這就給您二老端上來。您請裏頭坐!”


    他們簇擁著兩人進了大廳,個個兒都是鞍前馬後地伺候著,端著銅盆和綠豆麵子等著幫男人洗手,又是上茶又是上瓜子兒,生怕這無比巨大的金佛落到別人家了。


    趁著仇冽不在意,含瓶不由得讚歎道:“爹,您嫁的真好。”


    這可是根純金的好大腿啊!


    寇秋:“......”


    嫁?


    “別說是他要花三千兩黃金贖您了,”含瓶嘖嘖,“這就算是我們給他三千兩,也是極劃算的。”


    寇老幹部驟然一哆嗦,瞧著崽子們此刻眼睛裏頭的精光,忽然有點心慌。


    這群崽子,不會是打算是賣爹求榮吧?


    仇將軍倒像是對這一群忽然冒出來的兒子無比滿意,不動聲色頷首,將懷中另一隻錢袋放在了桌上,言簡意賅。


    “壓歲錢。”


    吞龍眼睛發直,試探著上手拎了一把,沉甸甸的。


    再打開來,裏頭不僅有整塊的未絞邊的銀子,還有銀票,約莫有五六百兩。小倌們的眼睛都亮了,再瞧著仇冽時,那目光不由得更加灼熱,簡直像是見著天神下凡了,一口一個爹喊得殷勤無比。


    到頭來,像是覺得不好分辨,稱呼也變了。將軍被喚做大爹,寇秋則是小爹。


    寇秋曾對這個“小”字表示過抗議,可南風館中小倌們卻頗為振振有詞,“就是小啊。”


    寇老幹部:“......”


    我不是,我沒有!


    你不要亂說,凡事可是要依靠證據說話的!


    幾個小倌吃吃發笑,你推我我推你,到頭來還是含瓶硬著頭皮出了列,猶豫半晌,玉白的麵上也蔓上一抹淺紅,道:“爹,您忘了,之前您躺在床上三日不醒時,我們給您擦過身。”


    撫蕭也紅著臉補上一句,“旁的不說,隻看簫,我們也算是行家。隻看這身形,大爹的簫,一個能抵得過您兩個......”


    寇老幹部感覺自己純潔的心靈受到了玷-汙。


    瞧見他的神情,貼心的含瓶趕忙安慰他,“不過無事,大爹的雖然大,但是不管用啊!”


    寇老幹部:“......”


    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啊。


    畢竟他的管不管用,和我還是有那麽一點關係的......


    待到天色漸晚,寇秋才送男人出了館。仇將軍就立在館前,手抬了抬他的下巴,低聲問:“可要隨我一同回去?”


    還未等寇秋回答,身後的小倌們便迫不及待地代替他開口了。


    “要要要!”


    “小爹他肯定是要跟您一起回去的,怎麽能留在這兒呢?”


    其中又屬含瓶最是乖覺,不知何時上了一回樓,回來後便哎呀一聲,道:“小爹,您房間門的鑰匙好像丟了,一時半會兒開不開。這眼看著也晚了,要不,您先跟著大爹去將軍府睡一晚吧?”


    寇老幹部幽幽望著他們,冷靜指出:“館中還有空房間。”


    “但是沒有空被子了,”吞龍賣父求榮的心無比堅定,一口回絕,“您在這兒睡不成。”


    寇秋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假老板。


    上馬時,吞龍趁著旁人不在意,咬牙低聲在寇秋耳邊說了三個字:“抓緊睡。”


    寇秋:“......”


    不是,誰睡誰?


    他被崽子們簇擁著上了馬,一群小倌就立在門外,歡快地衝他揮舞著小手帕,儼然是希望他在那兒多住兩天,最好和這條粗壯的金大腿纏-纏-綿-綿翩翩飛的意思。寇秋瞧著他們的身影,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嗬。人啊。


    這種資產階級教出來的,就是這麽膚淺!


    一點兒都沒有社會主義接班人應當具有的偉大節操!


    這是寇秋第二次被賣進將軍府。


    不同的是,第一回是他自己把自己賣進來的,第二回則是他的崽子們齊心協力把他賣進來的。


    說起來荒唐,都是因為一條金大腿。


    身價不菲的寇秋坐在房間裏,有種兔子一腳踏進了狼窩的無措。


    【沒事,沒事,】係統給他打氣,【爸夫不行的,別猶豫,上去就是剛!】


    寇秋覺得,這個崽和之前的那些好像都是一掛的。


    怎麽都有種迫不及待想把他賣出去的感覺呢?


    他坐在房間裏,索性左右看了看,最終從桌上隨意抽出一本兵書,翻看起來。仇冽尚且有公事要做,待到回到房中時,隻看到盈盈一盞燭光,映照的青年臉側也流動著一層橘紅的流光,像是由羞意而生出的豔色。


    不由得便恍了神。


    青年倒是率先注意到了他,側首笑道:“將軍。”


    仇將軍嗯了聲,在他身側坐了,低聲問,“在看什麽?”


    寇秋將書的封麵展示與他看,想了想,又將書放下來,“將軍這裏,可有教人如何經商的書籍?”


    仇冽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他,如同噙著一汪深潭:“經商?”


    “是。”寇老幹部自然不覺得需要和他隱瞞,直接道,“我覺得,南風館這樣開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倘若有法子,能讓館中人皆從良,那便好辦了。”


    說到這兒,他略略苦惱地歎了一口氣,道:“隻是這賤籍......”


    入了秦樓楚館,便是墜了風塵,成了賤籍。賤籍並非隨意便可脫出,寇秋左思右想,竟然沒能找出個好的法子。


    係統崽子幽幽道:【你傻。】


    寇老幹部:【???】


    係統說:【你這麽一說,肯定就不用你想法子了。】


    南風館現任老板一臉茫然,顯然還沒了解到它句中的意思。


    仇將軍也未多說,隻又上手摸了摸他的發絲,隨即方低低道:“早些歇息吧。”


    寇秋想起對方明日還要早朝,忙道:“睡了睡了。”


    他掀開被子,脫了鞋襪,簡單洗漱一番,鑽進被中去。在躺到男人身側時,身畔人的身子猛地僵了僵,每一塊肌肉都像是在暗暗發力,一下子繃直了。


    寇老幹部卻全然沒有察覺,還在老懷欣慰,【不-舉真好。】


    這種時刻從來不用擔心,簡直讓人陽光明媚!


    係統崽子張了張嘴,還是沒吭聲。


    【是,】它應和道,一點都不心虛,【真好,真是特別棒。】


    寇秋也覺得是,立刻毫無防備地睡了過去。係統崽子卻仍舊幽幽睜著眼,聽著另一畔緩緩傳來的動靜,忽然覺著自己找到了重新爭回恩寵的道路。


    第二日,寇秋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仇冽不讓人叫他,直到房中有了動靜,才有人進來伺候著他起身。飯菜皆是仇冽提前讓人預備的,菜色十分合寇秋的口味。寇秋用過飯,決定出去走一走。


    他還沒好好逛過這皇城。


    昨日那一出鬧得不小,城中十停人倒有九停聽說了這事,皆議論紛紛。這兩日的茶樓酒館皆改了話本,拿的都是仇將軍這一件新鮮出爐的風流逸事,寇秋偶爾往茶樓中坐了,聽了聽,發覺自己簡直被塑造成了吸人精氣的狐狸精。


    “卻說那時霹靂一聲響,”說書人猛地一拍醒目,“隻見一毛茸茸畜-生從草木之中鑽了出來,尖耳圓身,被這雷聲嚇得那是瑟瑟發抖。仇將軍帶著兵將在周邊巡視時,忽聞動靜,本已舉起了弓,可再見那畜-生形態可愛可憐,故而不忍,將其收至帳中。自此日夜相伴,同塌而眠——”


    他嘖嘖了一聲,道:“敢問諸位,可知這後事如何?”


    茶樓中嗑瓜子品茶的老百姓皆麵露好奇之色,搖頭不知。說書人提高了嗓門,道:“結果某日,趁著月色一看,這畜生竟化成了個眉目清秀、骨架玲瓏的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城中南風館這老板——”


    正牌的南風館老板差點一口茶水嗆進喉嚨裏。


    【哦呦呦,】係統崽子幸災樂禍說,【狐狸精。】


    【......】寇老幹部完全無法理解它怎麽如此高興,【怎麽,你餃子吃完了,不蘸醋了?】


    係統崽子誠實說:【醋。】


    這些日子,它這醋意就沒消散過。


    與寇秋這等老父親屬性不同,這幾世的仇冽,都並非是什麽溫柔的性子,哪怕是當時對待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水娃,也是毫不憐惜地一手拎幾個,通通把它們扔出門外去,免得擾了自己和寇秋的相處。


    唯有係統日日夜夜與寇秋在一處,這才能窺得幾分溫柔。


    爸夫是個好爸夫。


    可如今,他卻再不是它一個人的爸夫了。


    小迷弟係統心裏苦。


    但如今,它不苦了。它已然找到了正確的革-命道路。


    他們不過是能把宿主賣給爸夫,自己卻能讓宿主自己送上門去。


    哪個更勝一籌?


    毫無疑問,當然是自己!


    係統迷弟冷靜地在心裏握了握拳,麵上卻裝的十分大度,還賣了個萌,【反正我在阿爸這裏,永遠是天下第一的小可愛。】


    寇秋輕笑一聲,說:【是是是。】


    你說是便是吧。


    他聽完了這一場,將碎銀子放置於桌麵之上,隨後方才站起身,未驚動任何人,出了這茶館。他站在門外整了整自己頭上的帷帽,看了眼天上飄落的雪。


    雪如拉棉扯絮一般,越下越大了。


    入目所見,皆被覆上一層雪白。寇秋從街上踏行而去,留下兩排長長的腳印。他正從中得了幾分興味,卻忽然聞聽幾聲哭音,再扭頭看去時,卻是旁邊花樓的幾個頭牌,正以手掩麵,朝著南風館的方向慢慢過去了。


    寇秋有些訝異,想了想,將幾人攔了下來。


    “不知是出了何事?”


    花街柳巷裏,就沒用不知道段存的。頭牌們見了寇秋,這才抬起尚有淚漬的芙蓉麵,道:“柳老板。”


    寇秋眉頭蹙得更緊。


    “您怕是還不知道,”為首的女子含著泣音,“朗月走了。”


    猝不及防的走了二字,聽的寇秋也是一愣。


    “走了?”


    “他昨日推辭不掉,去陪了端王,”頭牌的美目裏蕩起了一層薄薄的淚,“就這一天一夜的功夫,走進去的,抬出來了......”


    她剩下的話沒能再說出口。


    撫蕭逃得過,朗月卻逃不過。


    寇秋腦袋猛地一木,想起那日與自己一同上街看大軍還朝時,尚且溫潤文雅的朗月,竟然連頭都有點泛昏。他匆匆向回趕,果真看見旁邊的小倌館前愁雲慘霧一片,連帶含瓶幾人也跟著站在門前落淚,吞龍換下了一身豔服,隻臉色慘白站在一旁,怔怔的,卻一滴淚也未曾掉下來。


    不過一個小倌,縱使是去了,也未曾激起多大動靜。甚至連祭奠也無,隻是老鴇粗粗給了口棺材,將人向裏一裝,隨便找個崗頭埋了了事。朗月性情溫和,交的朋友多,來送他的人也極多。這些個名-妓小倌都站在雪裏,甚至完全不顧雪沾濕了衣裳,默不作聲望著棺材被兩個雜役抬出來。


    生前那樣朗潤和平的一個人,如今就被裝進了這小小一口棺材裏,不聲也不響。


    寇秋跟著一同去下了葬。


    南風館中人幾乎都同去了,唯有吞龍不見蹤影。含瓶也毫不意外,在返回路上,不由得低低歎了一聲。


    “吞龍與朗月最好,”他輕聲道,“隻怕無法接受。死了個人,就像片雪落到地上似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他的眼睛望著這雪色,許久後方才又開了口。


    “爹,您說,我們又會什麽時候死呢?”


    寇秋聽出了他口中物傷其類、唇亡齒寒的意味。


    他也不禁沉默了許久。


    生,亦或是死,這樣的大事與人帶來的震撼,總不是片刻便能化解的。仿佛平時與自己根本不相幹的,如今都被這隻手粗暴地拽了過來,赤-裸-裸地展現給你看,並告訴你你最終將是這黃土其中一員。


    回去後,寇秋在館中找了許久,才找到吞龍的身影。


    他在最頂上的廊上站著,發絲被寒風吹拂的獵獵飛舞,身邊已然東歪西倒躺了好幾個酒壇。直至看見了寇秋,他才醉醺醺舉了舉杯子,唇角都被這酒液染得晶亮一片。


    “爹......爹。”他含糊不清道,“要不要喝一杯?”


    寇秋遲疑了下,方緩緩過去。


    “吞龍?”


    吞龍一雙鳳眼似睜非睜,顯然已經迷糊了,卻又重新將酒壇口對準了嘴。


    “當年還說,”他含糊道,“當年還說一塊兒贖出去呢......”


    他怔怔望著外頭這雪,喃喃,“可怎麽就這麽突然走了呢?”


    寇秋一時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隻得在他身旁坐了,抱著膝,一聲不吭。


    係統崽子說:【他醉了。】


    的確是醉了。


    吞龍比劃著手指給寇秋看,比在了自己大腿上,“當時我們剛認識時,他就這麽高點!還是個小屁孩!”


    他哈哈大笑,像是忘記了自己那時也是個小屁孩。


    不知不覺,這笑聲便慢慢低了下去。


    “可今日——他比那時候還要小。他就那麽側躺著,躺在裏頭......”


    寇秋閉了閉眼。


    他沒再說什麽安慰之語,直接道:“吞龍,你想從良嗎?”


    吞龍手中的酒壇險些拿不穩,忙抱了下,這才抬起一雙滿含醉意的眼睛,嗤笑著望著他。


    “你別騙我,”他醺醺道,“之前那個人,也說要贖我來著——”


    “我不用贖你,”寇秋側過頭,與他的眼神對上了,“我就是這兒老板。”


    青年聞言,茫然地張大了嘴,半天後像是才反應過來,又吃吃地開始笑。


    “對。”


    寇秋放柔了聲音,“那你從良後,覺得想做什麽?”


    吞龍暈乎乎想了半日,忽然一伸手,豪氣萬丈道:“我有個獨門絕技!”


    寇秋有些好奇。


    片刻後,吞龍給他爹表演了他的獨門絕技。他蘸著酒水,手指都不帶停的,嗖嗖在地上寫下一行行字。寇秋探腦袋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眼熟,麵色也逐漸奇怪起來。


    “......卻說那時霹靂一聲響,隻見一毛茸茸畜生從草木之中鑽了出來,尖耳圓身,被這雷聲嚇得那是瑟瑟發抖?”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吞龍還在說:“說書的都說我這一回寫得好!”


    係統:【......】


    它心想,自己這個二哥怕不是傻的吧?


    你這小-黃-書裏頭的主人公可就站在你麵前,你還非要自戳輪胎,這是個什麽操作?


    非要搞個大事麽?


    傻二哥仍舊沾沾自喜,“賣的可好了!”


    毛茸茸畜-生版寇秋:“......”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他慢慢勾起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倌們:其實我們還有項特長,叫賣父求榮!


    係統:其實我這幾個世界一直都在發揚我的特長,叫送父上門......


    ----------


    謝謝我要脫褲子親的地雷和腐竹小生親的手榴彈~


    寫到毛茸茸,下個世界突然想開貓薄荷和貓主子了(癱倒)


    貓薄荷成精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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