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紅袍烏發, 高高騎於一匹棗紅大馬上,身姿英挺。


    隻是此刻, 他的手緊緊抓緊了韁繩, 連上頭的青筋都暴凸了出來。原本仍在叫囂的奴仆親眼看見了那對青花瓷瓶下的紋路,也是一怔, 詫異不解地扭頭去看自家主子。在看了一眼之後, 他猛地打定了主意,怎麽也得把這盆髒水潑回去,這樣大好的日子,絕不能毀在這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手裏!


    “我們是買來的, ”他挺直了脊背, 嚷嚷道,“怎麽知道原主人是誰!”


    寇秋雙手攏於袖中, 輕聲笑了笑。


    “買來的, ”他慢慢道,“那敢問狀元爺,是從哪家店,用哪裏來的錢,買來的?”


    沈翰修一言不發,仿佛已然凝固成了一座石頭壘成的雕像。他抿緊了嘴唇, 眼睛也並沒有再看寇秋,隻是沉默著抬起了視線,沉沉落向遠方。


    “是我。”


    寇秋仍舊望著他,一字一頓道:“是我從十二歲起開始入南風館做雜役, 供你——”


    “柳老板!”


    狀元郎驟然截斷了他的話,原本的平靜也再也無法維持下去了。他的眼神猛地投射過來,裏頭說不清裝的是什麽,像是油鹽醬醋都混在了一處,釀的這味道也變得亂起八糟。他望著寇秋,目光中慢慢含了懇求。


    “......柳老板。”


    寇秋看到了乞求,可他並沒有分毫心軟。


    “沈狀元,”他輕聲道,語氣堅定,“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不止一次。


    在兩人的相處中,段存永遠是節節敗退的那一個。沈翰修說喜歡的,便毫無原則讓給他;沈翰修說需要的,哪怕手上磨出泡來也要賺銀子買給他。初時隻是出自對同鄉的照顧,可後來,這感情便慢慢變了味。


    段存的心裏,沈翰修的位置很高很高。沈翰修又聰明又文雅,生來就應該坐在書院裏,做他凡事都無需擔憂的公子。


    而他,生來卻就是風塵的命。


    他整整勞碌了一輩子。勞碌到把自己的位置一直降到了灰裏,卻還是不能讓那個人低頭看他一眼。


    甚至連他辛苦賺來的錢,沈翰修也覺得髒。


    可那又能怎樣呢,沈翰修分明是忘記了,他自己便是被這些髒錢養大的。


    而如今,終於連段存也死了心。寇秋抬頭再看著麵前臉色鐵青的狀元郎時,心中平靜無波,沒有再因這個人而掀起半分波動。


    “怎麽,”他笑道,“沈狀元害怕了?”


    沈翰修的額上蹙起了一道道細紋。他拽進了繩子,把它狠狠地勒進手心裏,許久後,才服軟似的喊了聲,“段存。”


    百姓們不知段存是誰,皆詫異地竊竊私語。寇秋將麵前人的慌張不安盡數收入眼底,聽著他這幾近懇求的一聲,仍舊沒有後退。


    他沉默地立在風裏,不打算讓開。


    “段存!”


    沈翰修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他直直地喊出這個近乎十年沒有喚出口的名字,厲聲道:“你明知今日是什麽日子,何須這般咄咄逼人!”


    “是啊,”寇秋說,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也化在了這春風裏,“我明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就專門挑的這一日,來咄咄逼人。”


    他輕笑一聲,道:“原來沈狀元也懂得,什麽叫咄咄逼人?”


    “在我養了你這十幾年,供你讀書供你吃穿,你卻轉眼便把我棄如敝履時,為何不說什麽咄咄逼人?”


    “同樣是遭逢洪水出來的人,沈狀元自己能在書院裏花著我的錢讀書,我卻隻能在南風館砍柴挑水,那時,沈狀元怎麽不覺得自己咄咄逼人?”


    他的唇邊慢慢溢出一個諷刺的笑。


    “狀元郎恐怕記性不好,忘記自己前些日子親口和我說我這些都是髒錢了罷,怎麽,如今你要拿我掙來的這髒錢去下聘了,就不認為自己也在咄咄逼人?”


    “......”


    這幾句,一句比一句誅心。沈翰修並不能答,他猛地咬緊了牙,額頭處的青筋都在砰砰跳動。


    風愈發大了,將青年素色的袍子揚的呼啦啦作響,袍角翻飛。


    “——我如今,不過是想拿回我的東西。”


    “還請狀元爺,把我的這些髒錢還給我,和我這個肮髒的風塵中人劃清界限吧。”


    身畔議論聲愈大,那些目光都如針一般,紮在了沈翰修身上。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血管內血液哢哢流動的聲音,許久後才從嘴中,吐出幾個字。


    “你要多少?”


    “不多,”寇秋淡淡一笑,將賬簿嘩啦啦翻到最後,“總計二十七萬兩,還請狀元郎抓緊時間,迅速付清。”


    二十七萬兩這個數字一吐出,所有百姓的眼都瞪大了。


    “二......二......”


    二十七萬兩?!


    如今,尋常鄉裏人家一年的花費也不過二三十兩。這樣巨大的數字,聽在他們耳中,宛如是出荒誕的話本。


    寇秋還真未和他多算,段存與的東西裏,雖然銀兩隻有幾萬,可那些金銀珠寶,卻個個價值不菲。他從含瓶手中接過算盤,撥弄了幾下,以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道:“這些寶貝全當是賣給沈狀元的了,所有的價格我都折了折,如果不放心,我這兒還有個清單。哪一個算的貴了,沈狀元可以來找我——沈狀元看,是付銀子,還是銀票,還是金子?”


    狀元郎一把抓過了那清單,臉色一點點變得更白。


    他如今,連兩萬兩也不可能拿得出來。


    可百姓都鬧哄哄圍著看,沈翰修的頭腦嗡嗡作響,瞧著這樣浩大的聲勢,隻好暫時先緩一緩,繃著道:“待我回去取銀票。”


    “好說,好說。”寇秋非常大度,立刻命含瓶把早就寫好的借條也掏了出來,貼心地指給狀元郎看,“就在這地方,狀元郎咬破手指按個指紋,回頭我們好上門討銀子去。”


    沈翰修眼前發黑。


    ......還有回頭。


    他咬緊了牙,正欲再說,卻聽兩旁聲浪更浩大,齊聲道:“簽!簽!”


    “欠人家的東西,憑什麽不還給人家!”


    “他又不是你爹,哪兒需要養你!”


    “狼心狗肺!”


    “恩將仇報!”


    ......


    在這樣的聲音中,沈翰修的臉色愈發煞白,隻得俯下身子,咬破了中指,在那借條上按了個血手印。等他按下了,寇秋把借條收回去,滿意地打量了一眼,交給了含瓶。


    含瓶忙妥善地將其收起來。


    “諸位父老鄉親,”寇老幹部一身正氣凜然,“如今,眼看中部遭逢旱災,這份錢,我段存分毫也不會取——將全都買了糧,捐與中部災區,為人民服務!還請各位父老鄉親,到時候一齊為我做個見證!”


    這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一時間百姓皆盛讚不已,稱讚南風館柳老板心善,隻是可惜心太善,容易被人欺。


    正說著,卻見另一端有人馬過來,卻是章太師聽說自己的準女婿被不知何人堵在了路上,親自過來看個究竟。


    他從馬車中掀起簾子,還未來得及喝退圍觀百姓,那絳紫的袍子下端掛著的一柄金玉煙槍卻一下子映入了百姓的眼。有眼尖的百姓立刻指著那煙槍,見上頭果真有如方才所念的鏤空的牡丹花紋,大聲道:“那煙槍!煙槍就在太師身上!”


    民眾都扭過了頭,一張張臉急切地扭向他,帶著探究在他身上掃著。


    章太師頭一次見這種架勢,一時間也被唬了一大跳,待反應過來時,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厲聲道:“這都是在做什麽!京兆尹呢,京兆尹都是喝醉了麽!”


    他的目光又移向一言不發的沈翰修,道:“翰修!你——”


    “那是柳老板的煙槍!”


    “瞧見沒,看他腰上掛著的,那是——”


    一片亂哄嘈雜之中,人群跟著湧了過來,浩浩蕩蕩地圍住了章太師的轎子。沈翰修從口中緩緩吐出一口氣,聽著章太師大聲嚷嚷著,命令身旁的奴仆去把京兆尹喊過來,將這群暴民都抓進去,可就在這時,街上卻出現了另一行人急切的馬蹄聲,有什麽人驟然勒住馬到了近前,將近旁一人從紛亂的人群中猛地撈起,穩穩安置在了馬上。


    蕩起了一陣風。


    “誰敢抓他?”馬上的人聲音低沉,如刀鋒般鋒利雪亮的目光緩緩在太師和沈翰修身上轉了轉,尖銳的讓兩人心中都是一寒。


    寇秋緊貼著他,尚能聽到後頭這具胸膛裏那顆熾熱的心匆匆的跳動。想必是一聽到消息,便從宮裏疾馳到了此處。


    係統崽子啪啪為爸夫鼓起了掌,激動的不行。


    【爸夫厲害!】它的眼睛亮晶晶的,【爸夫最棒!】


    寇老幹部:【......】


    百姓初時尚且反應不過來,待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這也是個熟人。可熟了,之前還夾道歡迎過他還朝來著,這不是小話本裏頭另一個主角麽!


    當時還有人不信,如今親眼看著仇將軍長臂一伸,便把人撈上了馬,一個二個都像是看雜耍似的,覺得精彩的不行。


    果然是關係匪淺啊,瞧這動作,小話本裏說的分明就是真的。


    這麽說來,柳老板有九條毛茸茸的圓尾巴說不定也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章太師自然也認識他,見他將人抱在懷中,這才想起這些日子聽聞的傳言來。這是個大人物,縱使是他也得罪不得,他擦了擦額頭方才被擠出來的汗,忙道:“仇將軍,這是場誤會——本官並無特意要抓柳老板的意思,不如將軍與我在寒舍裏一敘,可好?”


    男人眼眸仍舊黯沉沉一片,隻低頭望了眼身前的青年。


    青年點了點頭。


    “那便去罷,”仇將軍於是鬆了口,將韁繩緩緩一放,“有勞章太師。”


    他抱著青年,同騎前往了太師府。剩餘的百姓遙遙地目送著他們遠去,都覺得意猶未盡,議論了許久,方才緩緩散去了。


    含瓶吞龍幾人徑直回了南風館,隻剩下沈翰修,仍舊呆呆於馬上坐著,一動也不動。


    送聘的隊伍中的人倒走了一大半,隻有幾個沈府的下人還在他身畔,猶豫道:“爺,咱們現在是......”


    可要怎麽辦?


    沈翰修閉了閉眼,心中寒涼一片。


    他心知,段存既然撕破了臉麵,便是已然狠下了心,絕不會再在章太師那邊,為他留半分麵子。


    ......萬事休矣。


    萬事休矣!


    【滴。】


    【虐渣任務進度:50。】


    章太師的確不知內情,聽聞寇秋解釋後震驚不已。他並不願和如今炙手可熱的仇將軍結仇,忙將腰間金玉煙槍解下相贈,說是要物歸原主,被婉言謝絕了後,又設了宴席,款待他們二人。


    隻是席中本要飲酒,仇冽卻將青年麵前的酒杯徑直放置在了自己麵前,顯然是替對方攬酒的意思。章太師也不敢再灌,匆匆意思了兩杯,便將這兩位客人送出了門。


    直至出去了,他方才鬆了一口氣。


    “這可是怎麽說的?”太師夫人於後院走來,埋怨道,“好好的女兒,這都要下聘了,怎麽突然鬧了這麽一出?”


    章太師長長歎了口氣,背著手,半日才道:“婉兒呢?”


    “房裏哭呢。”太師夫人拿手絹擦了擦眼角,咬牙道,“這大好的日子......”


    “莫說了。”章太師疲乏地伸手製止,“倘若不是我們當初看著沈翰修出手大方,也不會鬧成如今這個樣子。”


    說來說去,這事中,還有他們的一分。又想著要個有誌氣、拚上來的女婿,又想這根本沒有家族基底的女婿出巨額的聘禮,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


    他分明也知道沈翰修這錢隻怕來的有問題,卻並不想過多計較。如今看來,當真是鼠目寸光。


    太師夫人遲疑片刻,為著女兒的清譽著想,不免心酸。


    “這婚事......”


    “八字不合,”章太師歎了聲,最終下了定論,“廢了。”


    太師夫人猶有不甘,道:“我看那仇將軍也是一表人才,且如今正值聖上寵信,前途無量——”


    “你懂什麽!”章太師驟然喝止了她,“這話,之後都不要再提了。”


    “為何不提?”太師夫人道,她也聽聞過仇將軍的事,隻是心中終究不願相信,“難不成,他就一輩子不娶妻麽?”


    章太師想及兩人方才情狀,竟是沉默半晌,將這話默認了下來。太守夫人拿帕子捂著嘴,全然不敢相信,“當真?”


    “當真。”章太師目光沉沉。


    隻怕,真便是一輩子。


    他咬了咬牙,又道:“南風館那個動不得,但沈翰修......”


    坑得他女兒如今婚事不順,隻怕日後波折更多。若是不整治整治,他這個太師做來又有何用!


    第二日一早,吞龍便帶著幾個雜役登了沈府門要賬,直接命人上前敲門。可等了許久,他們也未等到人來開門,吞龍心中覺著不好,忙命人翻牆去看時,這才發覺宅中早已空空如也。


    沈翰修心知已得罪了仇冽和章太師這兩位,早已連夜收拾了東西,沒了影蹤。


    眼看著錢都打了水漂,吞龍憤憤地把借條拿回去,和寇秋說時還唾了口,滿心的不高興,“懦夫,騙子,小人!哪點兒像個君子!”


    寇秋被他逗笑了。


    吞龍坐在一旁望著他收拾包裹,猶豫片刻,又道:“爹......”


    他舔了舔嘴唇,神色有些躊躇。


    “有什麽便說,”寇老幹部拍拍他的肩,“不用憋著。”


    吞龍道:“你和沈翰修的事被大爹知道了,大爹會不會生氣?”


    生氣。


    寇秋仔細回想了下,並不覺得對方生了氣。與其說是醋意,不如說是心疼,仇冽悶聲不響地把大寶貝在懷裏抱了好長時間,一直抱到三炷香都燃完了,這才慢慢鬆開。


    他在燭光下把弄著寇秋的手,在上頭找到了如今已然淡的快看不到的燙傷。


    “沒事,”寇秋瞧著他的神色,隻好反過去安慰他,“已經好了,好的透透的了。”


    仇將軍仍然望著那段白生生的小臂,許久後,才沒頭沒尾道:“最後一次。”


    “什麽?”


    “委屈。”


    他說的不明不白,寇秋卻一下子清楚了。


    不由得低低地笑起來。


    他反過去抱住男人,輕聲道:“嗯,最後一次。”


    那些吃過的苦皆不過是征途,唯有你是歸宿。


    仇將軍望了他好一會兒,隨即將人緩緩抱起,放置在了自己腿上。


    寇秋頭皮發麻。


    不是吧,又要學長-槍?


    他試圖從虎嘴裏蹦出去,隻好壓著聲音,低低道,“將軍,之前的東西......還沒有拿出來。”


    那是仇將軍專門找太醫院的人討要的,用了許多的藥材,製作成了特殊的形狀,包裹在絹布裏,纏成柱形。放置在身體裏時,對身子有好處。


    仇將軍嘴上嗯了聲,仍舊慢條斯理扯他衣帶。


    不-舉人設崩塌的相當徹底。


    寇秋說:“可——”


    “無礙,”男人黑沉沉的眼猛地抬起來,望著他,裏頭的光像是被點燃了的熾熱的蠟燭,看得人燒起來,“耍你的那柄槍就好。”


    係統:【......】


    哦嗬,這是要含的意思?


    它就嗬嗬了,這麽明顯的話,為什麽還不馬賽克?


    就因為裏頭沒有特別需要屏蔽的詞嗎??


    仇將軍說的相當冠冕堂皇,寇秋到了他手裏,便完全不是對手,隻好由著對方去。他慢慢軟倒在床上,卻有一根神經始終是緊繃的,被挑來又挑去,磨得眼前都一片雪白。


    恍惚之間,他覺得自己的武功又精湛了。


    能直接竄上天的那種。


    三日後,寇秋與仇冽起身,一同去了災區。出乎意料,同行的還有同樣被皇帝派來的端王,因對方最近在城中百姓口裏口碑愈差,多是罵其橫行無忌的,皇帝隻好拎著耳朵把端王一起扔了過來,讓他在賑災這件事中立立功。


    端王前幾日還因著和寇秋同行而欣喜,在用飯時,趁著看守這隻肥兔子的狼不在,還會用文縐縐的詞句讚賞對方幾句。


    “柳老板可知,什麽叫做紅梅映雪?”


    他這樣笑時,寇秋正撥弄著火堆,向裏頭塞了幾個番薯。忽然聽到王爺與自己搭話,他詫異地抬起眼來,正好與端王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係統說:【哦嗬。】


    這好像又是朵爛桃花?


    寇老幹部淡淡道:“不知。”


    “這詞,用在柳老板身上,卻是再好不過了,”端王愈發來了興致,笑道,“瞧柳老板這皮肉,便如堆雪一般,倘若上頭留下點什麽,那便是紅梅——”


    寇秋的心裏陡然一寒,憶起朗月,目光不由得又冷了幾分。端王絲毫不覺,仍在讚歎,“又如這輕雲遮月、紙上留痕,最是件風流快活之事。”


    他這話並未說完,卻驟然覺得後背發寒,再抬起頭來,方才發現,是這沉默的看守者來了。


    端王隻好訕訕笑了兩聲,沒有繼續向下說。


    “王爺,”仇將軍的唇角繃得筆直,一點跟著他笑的弧度都無,“王爺可是餓了?”


    端王忙道:“餓了,餓了。”


    他匆匆從中扒拉出個番薯,一旁的奴仆替他剝皮。仇冽目光沉沉看了他一眼,這才又轉過頭去,半蹲在了寇秋身前。


    “小心燙手。”他低低道,同時不著痕跡將青年的袖子向下拉了拉,將那纖細的手腕遮住了。


    寇秋與他分吃了同一個,你一口我一口。身旁的端王看呆了,滾燙的番薯差點直接戳進嘴裏去。


    這夜,他們便在這荒郊簡單安營紮了寨。


    帳中燭火昏暗,寇秋脫去了靴子,道:“將軍......”


    他知曉,仇冽一定是看出來了。


    便連他也看出了不妥,更何況是仇冽這種從沙場上起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都是基本本事的將領。


    仇將軍嗯了聲,將他向懷裏帶了帶。


    他抱著自己的大寶貝,稀罕地親了口,這才道:“無事。”


    寇秋貼在他的胸膛上,道:“可他到底是王爺。”


    這是個封建社會,皇權便是高於一切的。寇秋不願意給男人惹麻煩,隻好乖巧地回憶了下社會主義的好。


    仇將軍簡短道:“放心。”


    燭光將他的眸底映得明明暗暗,幽深一片。


    他沒有別的本事。


    但要真敢打他大寶貝的主意......他就一手一個,把對方拎出去喂狼!


    作者有話要說:  仇將軍:我一手拎一個人渣出去喂狼!不,我讓我屬下一手拎一個出去喂狼!


    寇秋:???


    仇將軍:(伸手)(環抱)(理直氣壯)不然,怎麽抱你?


    -----


    一日一次土味情話,get!


    -----


    謝謝阿憐和荼蘼親的地雷~


    目測明天進入新世界。


    激動的搓手手,不知道作者的腦洞能開到幾個世界......每回一個還沒寫完,剩下的就趕趟兒來了......


    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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