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蒙王兄弟不棄,情願在手下做事!”</p>


    王倫喜笑顏開。焦挺可能不是上陣殺敵的料,但是做一個保鏢是綽綽有餘的。有他在這裏,自己晚間和九娘睡覺都會覺得安心不少。</p>


    不是他多心,而是這段時間杜遷和宋萬做事特別賣力,家中的鍋爐從早到晚都沒有停歇過,每日工作何止八個小時!不是王倫用他們狠,而是兩人主動要加活的。</p>


    每一鍋都是錢啊,四個時辰就能下出一鍋,可是妥妥的淨賺九十七貫,到哪裏掙去!</p>


    如果爐火是熱的,第二鍋的生產時間會比第一鍋減去半數都不止。這也意味著,人歇爐不歇的生產方式才是效率最高的。</p>


    這也是王倫要在郊外設廠的原因之一。東京雖然不宵禁,但是夜間禁明火。如果半夜三更自家的煙囪裏還冒火,馬軍司的左右廂軍巡鋪、開封府的衙兵肯定會請去喝咖啡的。</p>


    郊外便不在此限。</p>


    饒是如此,在材料周轉成熟之際,兩兄弟基本上都能做到每天出兩鍋,兩千塊的量。</p>


    隨著交易量的不斷增大,遠近商販都知道了甜水巷這邊有個能批發肥皂的場所,連帶著兄弟幾人出入都被有心人盯上。</p>


    別人不清楚,幾家最早的批發店老板是知道肥皂大有利潤的,否則王倫也不會從百文一塊直接降到八十五文的單價,光讓出的淨利潤就是十五文每塊!</p>


    若是有心,便能容易地得出結果,每天從這裏交易的量大概在兩千塊左右,算一下,讓利都有三十八、九貫之多。那賺的呢?</p>


    完全的暴利!</p>


    有時候王倫都懷疑,張三、李四等一夥潑皮之所以一直上門糾纏不休,搞不好就是有人出底搞壞。有道是財帛動人心,若是招惹到某個上不得台麵的團夥,靠自己和杜遷宋萬這三位梁山創業三元老,能頂得住嗎?</p>


    所以延攬焦挺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早有此心。如果現在再遇到石秀等,說什麽也要把他留下。</p>


    因此焦挺願意加盟,杜遷宋萬兩兄弟都很高興。</p>


    當然,此時王倫也沒必要讓他知道更多的事,隻準備讓他看家護院,自己出行的時候帶上他預防萬一罷了。不過待遇是杠杠的,每月可獲四十貫,還不算吃住用度。</p>


    這個收入已經不錯了。比較一下水滸中最有名的宋押司,當時他是縣城公安局經偵隊隊長兼任稅務局局長,一個月的綜合收入約為20多兩白銀,也就四十多貫而已。</p>


    反正焦挺自認到哪裏都賺不到這麽多的錢,甜水巷就是他的新家。</p>


    後幾日王倫是真的忙。早一日建成作坊,就早一日大賺,是以他得空的時候就去追進度。好在陶宗旺做事確實地道,很快就鋪開了。</p>


    閑聊時得知,陶宗旺本就是農家子弟,在建橋鋪路、蓋屋搭房上麵浸淫很深。怪不得後來梁山泊用他作總工工程師,舉凡建造梁山的防禦設施、開鑿各種水利工程、為新入夥的人員擴建房舍,從裏到外的各種基礎設施等等,都是他負責。</p>


    不過在圍牆的搭建上,王倫嗅到了商機。</p>


    為了滿足王倫長百米寬五十多米的特大特高圍牆建造要求,陶宗旺可是費盡了心思。這個活要是在現代估計是最簡單不過的活計,甚至能砌牆的新手都能做,但在大宋,工程量可不小。</p>


    無他,材料不一樣,導致做活的要求也不一樣。</p>


    有磚頭、水泥、沙子,砌牆在後世就像玩積木一樣。可是在這個時代,就有許多說道。</p>


    首先,對於普通建房,時人多是用土砌牆。後人能看到的帶磚的城牆,一般都是裏麵堆土、外麵包一層磚,成為磚城牆。 這也是到了明代後國勢發達、經濟繁榮才幹的事。</p>


    即使用磚砌,也是用泥作為粘合劑。那種說用石頭、木頭、磚、石灰、米、鹽(沒寫錯)、竹之類的材料的,特指建城牆。</p>


    在很早之前,人們便已經會用石灰砂漿了。當時的人們將石灰、沙子、礫石混在一起,以此充當砌牆用的“水泥”。而石灰砂漿的強度並不是很高,這就導致以前的房子不是很結實。人們為了改善這種情況,又在石灰砂漿裏混上了黃黏土,從而增強了砂漿的強度。</p>


    </p>


    為了提升石灰砂漿的強度,人們又將糯米漿混入石灰砂漿中,這種方法一直延續到了明清時期。明清時期很多建築都是用糯米石灰砂漿砌的,比如中國著名的明長城。</p>


    在南宋以前,中國古代的城牆一般都是用夯土修建的。夯土的原材料是紅泥、粗砂、石灰塊。紅泥具有很強的韌性,配合粗砂石灰可以達到很好的效果。</p>


    隻是加糯米漿的代價太過高昂,普通百姓建房子肯定不能這麽作,更別提在安仁村這種很“農村”的地方了。</p>


    而且王倫堅持用磚,說是圍牆必須建得結實。</p>


    對此,陶宗旺很不解。如果真按王倫的要求來建,施工倒沒什麽,費用可能是天價。</p>


    有宋一代,頗有大國風采,一些地方實行拆除或不修作為古代城池最主要的軀幹----城牆的政策,這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強漢盛唐剛明都不曾做過的事,史書和後人眼中的“弱宋”竟然做了!</p>


    當然,拆除和不修城牆在宋代也不是一種普遍現象,畢竟當時還是冷兵器時代,城牆作用是非常大的。當時北方一些靠近西夏、遼、金、蒙古等邊境地區,宋朝還是修築了大量的高大厚重的城牆在邊塞城池。</p>


    不過在臨近都城的地方,有禁軍號稱八十萬,要修那麽結實的圍牆幹什麽?這很讓人不解。</p>


    方圓千尺的圍牆啊,按自己的估算要千貫之多,這還不算蓋宅院的費用,隻會更多!</p>


    王倫聽說後也吃了一驚。後來仔細核算陶宗旺的計算,這才明白,大頭原來在糯米漿和石灰砂漿的粘合劑上。</p>


    是他想差了,原本他是想著要借著建房這件事萌生今生的第二個生意:水泥的。</p>


    原以為這很簡單,土法燒水泥麽,把石灰石和粘土磨成麵兒,再煆燒成熟料。用熟料和煉鐵後剩的礦渣同磨,就是水泥了。</p>


    結果一谘詢,不是那麽回事!</p>


    首先是溫度關。宋朝燒瓷溫度最高的龍窯才1300度,而認知中的燒水泥熟料要達到1450度以上。150度看似是個小數字,在這裏已經能夠引起一場工業革命了!</p>


    1500至1600度的溫度,還要保持足夠長的時間,隻要發明了在明朝才出現的風箱,在唐宋時期或可實現。但是也隻能是燒一點試驗品,想推廣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不計成本燒出了矽酸鈣,下一步仍然有巨大苦難。</p>


    其次是原料關。</p>


    石灰石和黏土容易得到,但是與火山灰相似的輔料卻沒那麽容易。現代工業體係下,可以用發電廠的粉末灰,還有高爐生產的爐渣,這些都是工業副產品,廢物利用,所以成本低、來源廣泛。但是在古代,這些東西從何而來?</p>


    更難的關口是研磨粉末技術。</p>


    水泥成分中的所有組成部分,都必須是極細的粉末狀態,現代工藝都是用大型的球磨機加風選來實現粉末化。熟料、輔料礦渣、生石膏都需要加工成極細的粉末,這個粉末的細度要求是微米級的,8微米篩上存留不超過10%。</p>


    這個工程量不是一般的大,靠人工來磨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王倫這院牆要想磨夠足量的水泥,百十來人搞它個把月也許能完成。</p>


    即使以上三項都搞定了,還有最後一道攔路虎:烘幹。</p>


    高爐煉鐵技術在唐、宋代已經出現,或許可以解決一部分礦渣的問題,煆燒熟料不計成本或許可以燒得出來,但是原料粉末化和幹燥技術,看似簡單,但是確實最難實現的。</p>


    絕對幹燥、嚴格控製含水量,這個不是自然晾曬可以做到的。現代工藝是采用沸騰爐對輔料進行烘幹。需要用高速鼓風機,使爐內的燃料在爐內上下翻騰,仿佛燒開的水,成沸騰狀,燃料在懸空狀態下燃燒,加熱空氣,然後用這些高溫空氣對原料進行烘幹…</p>


    有那個功夫,不如用糯米漿混入石灰砂漿還省些,既工藝熟練,時間和費用看起來比製水泥靠譜多了。</p>


    所以說穿越小說害死人啊!見識可以踩在同時代人的肩膀上,但是工業能力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靠某個重生者單打獨鬥就能搞定的,不然為什麽說現代工業是一個體係?</p>


    還想著趁此機會生產簡單便宜的紅磚,嗬嗬。沒有水泥,青磚的優點就比較突出了,難怪秦朝開了使用青磚之風氣,後麵各朝都跟隨,古人誠不我欺啊。</p>


    還是老老實實生產自己能想得到的肥皂吧!</p>


    新的開源之路既然不通,王倫便咬牙決定,按照既定方針辦!肥皂的秘密越晚一天被發現,自己就多一天賺錢的機會。現在花千貫錢來打造緊固的圍牆,想想還是值得的…</p>


    隻是又要辛勞杜遷宋萬兩兄弟再忙一段時間才能補回投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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