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都眼睜睜看著小叔隻吃了一口,就停止了咀嚼,都是想到了同一個問題:麵條難吃,小叔不願意吃了。


    燕姑停了一下才說:“勝子,繼續吹吧,你四叔都不愛吃,準備換鹵子吧。看……”沒等燕姑話語說完,小叔突然有開始大口咀嚼起來,還誇張的連續挖著麵條送進嘴裏,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就像是小孩子突然吃到好東西一樣狼吞虎咽。


    燕姑也是第一次看見小叔這麽誇張的吃飯,就笑了,又輕輕拽了一下小叔,嘴裏還輕聲說著:“慢點四哥。”


    旁邊的勝子這才長出一口氣,立馬來了精神,說著:“四叔嚇我一大跳!看看,我說什麽來著,四叔肯定是覺得好吃,肯定覺得今天麵條不一般才突然不吃了,四叔一定又是特別愛吃才這麽大吃特吃的。燕兒,我沒吹牛吧?”


    說完,高聲喊著:“三大碗特製鹵子麵條下鍋咯。”轉身跑進後廚。


    燕姑他們三個就看著小叔一口接著一口吃著,沒等他們的麵條上桌,小叔的一大碗就幹幹淨淨進肚子了。小叔的這一次吃飯表現,讓燕姑記了一輩子,從此再也沒看見過小叔如此誇張的吃飯動作。


    燕姑心裏也逐漸明白了,這是小叔誇讚勝子手藝的獨特方法。


    勝子和三妹再端出來麵條的時候,勝子就說再給小叔來一碗,燕姑說不用了,四哥今天吃的真不少。自己也馬上嚐了嚐勝子的手藝,確實味道不錯,然後就照顧著康康吃,嘴裏說:“勝子不簡單,做飯手藝不比北京大廚差多少了。”


    勝子聽完了,嘴上謙虛說著:“差得遠,差得遠。想吃了就說,咱這方便,隨時可以做。”就得意洋洋的站在一邊看他們一直吃完。康康那天也是吃了不少。


    等勝子妹妹收走看碗筷,幾個人就坐那裏閑聊。


    小叔坐在那裏,手指又開始在桌子畫著什麽,大家對小叔的這個習慣早已習以為常,沒人去注意去看了,還在那裏自顧自的說著。


    勝子說著話,餘光無意掃過小叔的手指,然後就扭頭專心看著小叔的手指了。終於輪到勝子驚訝了!


    勝子看著看著,就吃驚大聲說話了:“我的娘啊,四叔真的會寫字啊,我這次還真的看見了!”


    說著就站起來跑到小叔後麵,眼睛盯著小叔的手指,兩隻手搭在小叔肩膀上,嘴裏念著:“一高一矮?”


    然後用手蘸著茶水把‘矮’在桌子上寫出來,還問大家:“這個字是‘矮’吧?”


    說完,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出神的看著。


    燕姑和三妹也湊過來腦袋盯著桌子上小叔手指的位置看,兩個人一臉迷茫,也看了勝子寫的就說是。


    勝子待了一會才說:“四叔,寫完了?”小叔此時已經不再畫了,坐那裏穩穩當當的‘目視’前方。


    勝子就一手撓頭,在那裏苦思冥想著。


    燕姑就問:“你還看見什麽字了?”


    勝子一邊撓頭想著,一邊回答說:“什麽是一高一矮?今天就吃了麵條,他要誇我啊?還是說我做的麵條水平高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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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姑就笑著說:“嗯,沒準四哥是說你做麵條鹵子水平高,拽麵條的水平低吧。”


    勝子還是覺得有點牽強附會,說:“就算我拽麵條水平不高,也不應該說是矮吧?也該說是差或者是低啊。”


    燕姑說:“四哥一天都沒上過學,你還和和他咬文嚼字了。”


    這個時候,康康就眼皮子打架了,嘴裏就喊著:“娘娘,娘娘!”


    燕姑馬上就明白了康康困了,小叔也該午休了,就說著:“你啊回去問問小茹,小茹聰明,看看小茹怎麽理解。我們要回店裏了,康康困了。”


    說完帶著小叔,三妹抱著康康回去了。就剩下勝子坐在那裏海闊天空的瞎想起來。一個下午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晚上到了家,勝子哄著兒子鐵蛋,就把中午小叔寫字的事情告訴了小茹姐,小茹姐聽完了,也是不解其意,想了好一會才說:“矮,是形容物體高度低和人的身材小,小叔叔是在說咱們兩個人一高一矮的意思嗎?”


    勝子琢磨了一下:“這麽說倒是附和咱倆的特征,嗯,附和。”


    小茹姐又深思了一下說:“小叔叔輕易不寫字。隻要寫了就一定有理由,隻是一時不解其意,咱們以後都留心一點,小叔是想告訴你什麽或者是告訴我們兩個人什麽。”


    勝子聽了也是讚同的說:“老婆,說的對,看來我以前真的狗屁不懂啊,幸虧四叔沒有去閻王爺那裏告我一狀,不然我可就真的死了死了的啦。”勝子學著電視上鬼子的腔調自我調侃著。


    小茹姐就說:“你啊,還不值得小叔叔為你那樣,小叔叔也絕對不會那樣的,除非你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自從張太爺爺回到村裏,張編劇也留在家中居住,每天都是陪著張太爺爺,很快就和村裏人熟悉起來,每天不是在村口和老鄉們聊天,就是陪著老爺子四處活動活動,父子二人是形影不離,仿佛是想把骨肉分離的五十年時間奪回來一樣。


    張太爺爺最明顯的變化是自己仿佛年輕了十幾歲,變的愛說愛笑了,從前那個沉默寡言的農村老爺爺形象一掃而光,說起來很多以前事情就會滔滔不絕,誇得最多的還是我的親太爺爺和我們一家。


    我和孬蛋也最願意找張編劇,隻要周末一放假回家。沒事的時候就纏著張編劇給我們講故事或者說是他的親身經曆,尤其是戰鬥故事,和他以前寫的劇本裏沒有的戰鬥英雄故事,我倆就癡迷的連淘氣都忘了,我倆就有了一個星期的話題和爭論,爭論的裁判就是張編劇。


    張編劇有一次就和爺爺說:“大兄弟,我有了一個想法,就是想把四兒的一些事情寫成書,最近我聽聞了許許多多四兒的奇異故事,也收集了一些素材,我需要你幫我,給我好好講講四兒的傳奇經曆。”


    爺爺就笑著說:“怎麽?四兒還有可能被寫進書裏讓人看嗎?”


    張編劇說:“不是可能,是一定有。咱哥倆啥時候一邊喝一邊聊,我想知道更多四兒的事情。”


    爺爺就收斂了笑容,鄭重的說:“老哥啊,咱家四兒確實有很多謎團,別說外人,就我這個當爹的都是稀裏糊塗,別人都說能看見四兒寫字,老哥你也親眼所見了,可我還是從未見過,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訴你,至於他有沒有這麽大的能耐,我也確實不知道,也希望老哥你寫的時候實話實說,至於人們信與不信都由著看書人自己琢磨吧,畢竟四兒的事情大多都是傳言。”


    張編劇也是點頭說:“其實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列子,我給幾個圈裏朋友說了我的事情,大家都一直認為四兒還是異人有點奇才的,有點特殊的本事的。就是誰都無法解釋這些奇異的事情。還有的人說,準備聯係一下科學院的這方麵的專家打聽打聽,有了消息就告訴我。”


    爺爺就說:“我一個粗人,不懂什麽大道理,你想知道我就把我知道的說給你,到時候讓老太婆也幫著講。”


    爺爺和張編劇每天晚上都能聊到很晚,張編劇一邊問著,一邊還拿筆記本記錄著,小叔的點點滴滴傳奇故事,就都被張編劇慢慢收集著。


    如果當時張編劇把小叔的故事寫了,也就沒有了我的這篇小說創作的機會了。


    就在張編劇集中精力搞創作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斷了他的寫作進程,那天上午,他突然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說是張編劇的救命恩人之一的大姐姐病危,張編劇什麽都顧不上了,馬上叫勝子把他和張太爺爺送到火車站匆匆趕回了北京,這一走就是好幾年沒回來。


    小叔的故事也沒被他寫出來。後來張編劇再來的時候,說他這幾年被借調到編輯部專門和幾個老戰士寫了幾年關於八路軍當年在太行山的戰鬥曆程,‘八一’電影製片廠準備籌備一部大型的抗戰電影,準備史詩性的經典影片獻禮建國五十周年。


    二姑是在軍軍哥放假以後回的家,說二姑夫今年肯定轉業,她也要回來了,準備聯係的是在市裏一家企業上班,二姑夫本來聯係是市武裝部,還做老本行,正好他的一個老領導加老鄉剛剛到了市土地局做了一把手,知道二姑夫要回來了,就親自打電話給二姑夫勸他也來土地局,繼續並肩戰鬥,說一切手續他想辦法幫忙,他的熟人、朋友多,二姑夫就答應了老領導的邀請,畢竟是生死戰友,也很願意繼續共事。


    軍軍哥回來以後上學就在市裏一所中學了,這樣二姑一家在市裏安穩之後,才經常回爺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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