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渡吩咐幾句,很快有親兵搬來了長桌、酒、碗。


    有士兵在長桌上把空碗一一倒滿酒,


    有士兵把捆著的人一一鬆綁,排成一隊,


    老族長也讓一名親兵拉到長桌旁邊。


    不僅陸長樂,在場的人都迷糊了,


    這個喜怒無常、殘暴不仁的鄭家二公子,請陸氏一族的人喝酒?


    不像他的作風啊。


    鄭渡走到長桌前,笑著說:“五年陳的東平老窖,老丈,可能入口?”


    “東平老窖是上等好酒,五年陳的東平老窖可遇不可求,將軍抬愛草民了”老族長有些惶恐地說。


    不知為什麽,鄭渡語氣越平和,笑容越燦爛,老族長內心越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鄭渡嘿嘿一笑:“可遇不可求,那就多喝點。”


    “謝將軍厚賜”老族長連忙感謝。


    “不用急著謝”鄭渡擺擺手,一臉戲謔地說:“遊戲還沒開始,玩完遊戲再說謝吧”


    沒等老族長發問,鄭渡一臉向往地說:“相傳晉朝時,石崇為了讓客人盡興,讓美人陪酒酒杯空,美人留;酒杯滿,美人頭不留,成為千古佳話,本將今日效仿古人,犯事的人,每人敬你們族長一碗酒”


    “敬酒之人的酒老丈喝了,當場釋放”


    “反之,敬酒之人的酒不喝,或喝不了,人頭不留”


    “哦,對了,爾等是待罪之人,不是客人,本將酌情把懷換成碗”


    “碗酒釋族人,本將這個遊戲不錯吧,哈哈哈”


    鄭渡說完,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將軍這個遊戲太有趣了,定能成為一段佳話”


    “不愧是將軍,想出這麽有趣的遊戲”


    “將軍睿智,既給陸氏一個機會,又能成全一段佳話”


    “哈哈哈,老頭高興壞了吧,有理由喝這麽多好酒”


    下屬、心腹紛紛送上馬屁,對鄭渡百般奉承,


    陸長樂還有陸氏一族的人臉色齊變。


    東平老窖是福建有名的好酒,清香醇厚、甘甜爽口的佳釀,


    素有“福建老字號,八閩第一窖”美名,


    酒再好,也不能多喝,長桌上的碗都有三兩的量,


    喝個五六碗已經了不起,被綁的人有六十多人,


    老族長就是喝死,也救不了幾個人。


    這個鄭渡,不僅喜怒無常,用心更是惡毒,


    難怪不少人背地裏叫他二魔鬼。


    尼克弄明白這個遊戲,急得連忙對鄭渡說:“將軍,你答應饒恕他們的罪過,何不直接放過他們呢,上帝啊,這樣太殘忍了。”


    鄭渡麵色一變,寒聲說:“本將答應給他們一個機會,沒說直接放過他們,至於救幾人,救哪個,那就看老丈的心意。”


    “來人,這裏有點亂,保護好教父”


    一聲令下,馬上有兩個親兵強行把尼克拉到遠處,免得打擾鄭渡的興致。


    陸晉遠衝出來,跪在地上:“老族長老了,不堪飲酒,小人願替老族長喝,請將軍開恩,讓小人盡份孝心”


    老祖宗是福州陸氏的頂梁柱,也是福州陸氏的天,


    沒誰,也不能沒了老祖宗。


    “將軍開恩,我願替老祖宗”一下子又多了幾十人跪下請願。


    鄭渡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的神色,突然飛起一腳,正正踢中陸晉遠的腦袋,


    陸晉遠悶哼一聲,當場暈死。


    “本將做事,不用你們教,再有人多事,休教本將不留情。”鄭渡麵無表情地說。


    老族長連忙吼道:“陸氏的人聽著,都給我安靜,誰再多事,族規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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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救一個是一個,總比全部殺了強,


    真惹怒這個喜怒無常的鄭家二公子,說不定福州陸氏就此除名。


    陸長樂剛好排在第一個。


    走到長桌前,陸長樂心情複雜捧起一碗酒,雙手遞在老祖宗前,


    “老祖宗,晚輩無能,讓你老受苦了”陸長樂心情複雜地說。


    自己很努力變強、變好,麵對權勢滔天的鄭渡,


    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老祖宗深深看了陸長樂一眼,毫不猶豫接過酒碗,小心翼翼放到嘴邊慢慢喝,


    喝完把碗底朝下,示意沒有剩下。


    坐在一旁的鄭渡也幹脆,大手一揮:“放人”


    “樂哥兒,你做得很好了,好好幹,福州陸氏,以後看你了”老族長語重心長地說。


    陸長樂心情沉重地點點頭,默默地走到一邊。


    走的時候,頭微微向上抬,


    不是驕傲,而是怕眼眶裏的淚水滑落。


    第二個敬酒的是陸長富,因為愧疚,淚水都落入酒碗裏。


    老族長安慰了他一句,再次把碗裏的酒喝幹。


    第三個、第四個,老族長一連喝了四碗酒,救下四名陸氏一族後生,


    空腹喝酒,喝得又急,


    老族長蒼白的老臉紅如關公,眼神迷離,腳步也有些浮了。


    那可是一斤二兩的東平老窖,還是五年陳。


    陸長樂心情有些沉重,老族長的量,差不多到了。


    還有六十多人等著敬酒...


    第五個敬酒是二房的梅嫂子,


    老族長看了她一眼,咬咬牙,雙手捧碗放嘴裏送,


    也不知自己能喝多少,敬酒的,都是福州陸氏的人,能救一個是一個。


    不知是心情沉重,還是不勝酒力,


    喝酒時,老族長手裏的碗晃了一下,灑了一些酒,


    鄭渡懶洋洋地說:“酒灑了”


    話音剛落,眾人隻見白光一閃,站在梅嫂後麵那個刀斧手猛地一揮,


    一顆腦袋衝天而起,接著一具無頭屍體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老族長手中的酒碗啪的掉下,昂起頭,一行濁淚悄然滑落。


    猛地擦去眼角的淚水,衝著有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陸思渝吼道:“思渝,還楞著幹什麽,敬酒。”


    沒有時間悲傷,酒力開始往腦門衝,快要醉了,


    趁現在還清醒,多喝一碗,就能多救一個族人。


    第六碗、第七碗、第八碗、第九碗...一邊喝了十五碗


    在生死麵前,老族長曝發前所未有的酒量,


    十五碗酒下肚,老族長明顯頭重腳輕,肚皮也脹了不少,


    半途老族長明顯想吐,可他硬用手死死捂著鼻子和嘴,硬是咽了回去,


    就怕鄭渡以吐酒為由殺人。


    沒喝酒時,老族長左搖右晃,好像隨時都能倒下,


    可手一碰到碗,整個人又有了精神,手也很穩,一滴不剩把酒灌進肚子,


    那是用生命在喝酒。


    二叔公跪下了,陸長樂跑下,慶二爺跪下,整個福州陸氏都跪下,


    很多人都泣不成聲了。


    不少跟隨鄭渡的士兵也動容,一些士兵都扭過頭,


    不忍再看。


    第十六個是族裏的老鍾叔。


    頭發花白的老鍾叔走到長桌前,雙手捧起一碗酒,深深地看了老族長一眼,


    “老祖宗,我老了,不中用了,把希望留給後生吧”


    說完,老鍾叔猛地把手裏的酒往嘴裏灌。


    “小鍾”老族長幹涸的眼眶再次湧出了淚水,


    也不知老鍾叔有沒有聽到,站在後麵的刀斧頭手起刀落,


    老鍾叔人頭落地時,死時臉色平靜,嘴角隱隱看到微笑。


    “老祖宗,小平不孝,給老鍾哥路上作個伴”老平叔上前說了一句,拿起一碗酒就往嘴裏灌。


    又一顆花白腦袋落地。


    “好樣的,好樣的,你們都是好孩子”一向感情不外露的老祖宗,忍不住老淚縱橫。


    陸長樂跪在地上,緊咬著牙,一雙拳頭握得咯咯聲。


    第一次這悔恨,


    恨自己醒悟太遲,


    恨自己不夠強大。


    一旁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的陸長富,都哭昏在地了。


    隻有鄭渡麵不改色,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一邊品著酒,


    看得出,他很享受自己主導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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