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聲音響徹,在林間連連回蕩,那些蜘蛛族人頓時騷動起來,一把丟下手中酒肉,女子一個個目露警惕,男子皆握上兵器凶神惡煞。


    冷蕭與白曉對視一眼,立刻便隱入林中。


    十幾個蜘蛛族男子舉著火把,走到那陷阱處一看,火把往下一探,坑內空無一物。


    隻見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好似神情懶散,又說笑著隱入了草屋後方。半晌,林間沒有一絲聲息,便是那蜘蛛族領地之內,亦極為安靜。


    所謂的安靜,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冷蕭與白曉藏於一棵樹上,白曉神色急切,忍不住便要下去,卻被冷蕭一把拉住,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十幾個蜘蛛族男子隱沒之處。


    不多時,其內頓時鑽出大片人影,足有數十人!白曉不由驚了一下,立刻屏息。


    卻見那為首之人目光淩厲如鷹,在林間迅速掃視一番,立刻低喝一聲,振臂一呼,數十個蜘蛛族男子便衝入了森林之中,遍布搜尋。


    冷蕭與白曉躲在樹上,眼睜睜看著幾個蜘蛛族男子從他們身邊經過,下意識更為警惕,生怕眼神會引起對方注意,把眼睛直眯成一條縫。


    又過去許久,蜘蛛族男子還未有離去跡象,白曉不由牙關緊鎖,焦急不已,輕斥一聲:“若是我修為仍在,覆滅這幫蠻子不過是彈指之間!”


    冷蕭按住他肩膀,遂說道:“我去引開下方之人,你去救秦鴿師妹!”


    白曉點點頭,忽然又搖頭:“我引人,你去救秦鴿師妹!你已能動用一絲靈氣,你去更為妥當!”


    他目光凝重:“你莫要小瞧那青年人,他不知用了什麽詭異方法,實力竟能瞬息提升一截,我要對付他也頗為不易。”


    兩個蜘蛛族男子碰巧巡視歸來,途徑一棵大樹之時,樹上忽然傳出一聲急促的咳嗽之聲,好似強忍卻未能忍住。


    下方男子頓時“哇哇”叫了兩聲,其中一人一下跳到樹上,手腳竟極為利落,三兩下便爬了上去,手中抬起一把石斧,正要朝樹葉之間揮砍,卻見樹葉見突然飛來一隻腳,一下便塞進他嘴裏,將他一腳踹了下去。


    那蜘蛛族男子頓時大怒,接連啐了幾口唾沫,白曉恍若靈猴,並未下樹,反倒是一步跨到了另一棵樹上,動作極為輕靈。


    那被白曉踹了一腳之人立刻追了上去,口中一邊怒罵,吸引了兩個周邊之人與其一同追趕。反倒是另一人看了一眼冷蕭躲藏之樹,沒走兩步忽然回頭,手中迅速張弓搭箭,接連射出四道箭矢。


    冷蕭麵上一驚,身子不敢有太大動作,接連躲開三道箭矢,右手猛然探出一握,將第四道箭矢死死握住。


    那箭矢極小,更偏向暗器,不過二指長,卻極為油滑,險些沒能握住,箭矢尖端距離冷蕭鼻尖僅有不足半寸。


    他屏住呼吸,便見那蜘蛛族男子罵了一句什麽,緩緩走遠,朝著白曉離去方向趕去。


    冷蕭心中一鬆,正要丟掉箭矢,忽然又止住動作,將箭矢留了下來,極為輕巧的下了樹。


    他腳步飛快,腦海中記憶起之前那些蜘蛛族男子所行走的路線,一路飛奔,暢通無阻。走到草屋邊上,冷蕭腳尖連點,幾步便上了屋頂,手指輕輕一按,這草屋還頗為結實,頓時放下心來。


    蜘蛛族空地之中,還有數十女子警惕四周,幾個男子守護著女子,眼神不停在屋舍各個死角處掠過,卻怎麽也未能想到,那屋頂之上竟然匍匐著一個人。


    冷蕭動作迅速,那林間窸窣之聲已然消去,想必白曉已經跑遠。冷蕭動作下意識加快了一些,幾個跳躍便到了白曉所說的那處草屋之上。


    還未等冷蕭附耳過去,那草屋之內已然傳出秦鴿的尖叫之聲,以及那白曉口中的青年人那輕薄笑聲。


    冷蕭眼神一厲,立刻自側麵滑了下去,並未引起一人注意,身子貼著牆麵走了幾步,眼神落到一麵窗子之上。


    窗子邊緣依稀透光,並未關死,顯然此人亦料不到竟有人膽敢潛入蜘蛛族內部。


    一個高大青年,渾身酒氣,麵上有一道刀疤,橫亙整張臉,他嘴角左側高高揚起,眼神放肆,在秦鴿身體之上連連遊走。


    秦鴿目光驚恐,奈何手腳皆被捆縛,隻得不斷蹦跳著躲避,對上青年那戲謔眼神,心中倍感恥辱。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便咬舌自盡!”秦鴿尖叫一聲,嘴角已然溢出一道血絲。


    那青年目光漸冷,嘴角弧度不減,麵色冷漠,亦大聲說了句什麽,似乎是知道秦鴿聽不懂,便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秦鴿盡管自盡!


    秦鴿瞪大雙眼,額頭青筋直跳,汗水涔涔,小嘴微微張著,叫那青年不禁眼前一亮,隨手將大衣朝著地上一丟,便衝秦鴿撲了上去!


    秦鴿頓時尖叫一聲,那些留守的女子聽到尖叫,甚至笑了出來,議論紛紛,對著草屋指指點點。


    秦鴿被逼到牆角,已然退無可退,青年大笑一聲一步撲了上來,她頓時尖叫一身,側著身子猛然蹲下,緊緊閉上雙眼,淚水決堤而落,落到嘴角時,與那鮮紅血水混做一體。


    卻見青年高大身影幾乎遮掩了所有燈盞,屋內通明,唯餘那小小角落盡是黑暗!


    秦鴿嬌小身形瑟瑟發抖,卻見那青年久久沒有動作,這時,一滴鮮血滴落在她的側臉,溫熱,粘稠,順著她精致側臉緩緩滑落。


    她不由睜開雙眼,輕輕抬頭,睫毛不住顫抖,才剛抬眼便看到一隻大手幾乎快碰到了她的鼻子,嚇得又尖叫了一聲。


    隻是這一聲尖叫卻瞬息減弱,便見那青年動作僵硬,已然再難寸進。青年雙目瞪的極大,流露一絲不可置信,幾滴鮮血在他嘴角流出。


    青年身子再不能站穩,轟然倒下,秦鴿再度身子一顫,那青年維持著倒下姿勢,卻好似被提住了。


    冷蕭隨手將青年丟到一邊,手中兀自握著一根染血的箭矢。箭矢太短,甚至不能穿透人體,卻仍舊要了那青年的命。


    秦鴿看著冷蕭,不由瞪大雙眼,滿臉驚喜,下意識揉了揉雙眼,好似擔心這隻是一場夢境,一覺醒來,她仍在煉獄。


    可冷蕭卻快步走上前,快速替她解開麻繩,所有動作都在告訴她,這不是夢,她得救了。


    秦鴿想神色激動,想要說什麽,舌頭之上卻猛然傳來一陣刺痛,口中溢出鮮血,眉頭下意識皺起。


    “別說話,我帶你走!”


    秦鴿連連點頭,竟又落下淚來,劫後餘生,莫過於此,比死亡更令人恐懼之事,便是生不如死,甚至死後亦不得寧靜。


    二人腳步移動,迅速從窗子逃了出去。


    這條路冷蕭已然走過一遍,簡直輕車熟路,腳步輕快,秦鴿起初還小心翼翼,見冷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不由信心頓生,絲毫不再恐懼。


    二人轉林間穿梭,冷蕭與秦鴿簡述了一下白曉目前狀況,並時刻注意著周邊動靜。不多時,遠處緩緩出現火光與人聲。


    那人聲頗為嘈雜,似有笑意,冷蕭與秦鴿連忙藏於一處樹叢後方,心中有些不安。


    約莫半炷香時間過去,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而來,那為首之人麵帶笑容,手中赫然提著什麽!


    冷蕭眼角一跳,下意識仔細看去,待那物出了陰影、露出模樣之時,頓時鬆一口氣,卻見那為首之人手中赫然提著一隻黃毛野豬。


    那野豬顯然隻是幼崽,卻也有半人大小。


    被那蜘蛛族為首之人提在手裏,野豬兀自還在蹦躂,氣息卻越來越弱,腹部一道猙獰血口,一路走來鮮血便一路滴落。


    待得人群盡去,又等了半炷香時間,冷蕭和秦鴿才從樹叢之中走出,連忙向外跑去。


    半道上便遇上了正往回趕的白曉,白曉似乎腿部受了傷,一瘸一拐而來,焦急之下,速度亦是不慢,遠遠望見秦鴿平安歸來,似是終於安下心來,一個踉蹌跌到在地。


    秦鴿連忙過去扶起他,冷蕭走近一看,卻見白曉右腿之上兩個猙獰血洞,每一個都有二指寬。


    冷蕭連忙撕下一片衣角,替他止血,不由問道:“你怎麽搞的?”


    白曉頓時嘿笑一聲:“沒法子了,那幫蠻子不知道吃什麽長大的,一個個壯得跟頭牛似的,速度亦是飛快,險些被他們追上……”


    “最後沒了辦法,碰巧半道上遇上野豬休憩,那小東西還頗為機警,費了幾分力氣才將它逮住,若非如此,也騙不過那幫蠻子。”


    似看到冷蕭目中疑問,白曉不由再度嘿笑一聲:“它邊上還有隻大家夥呢……”


    秦鴿摻著白曉,冷蕭在前方探路,雖然白曉受了些傷勢,速度亦是不慢。


    蜘蛛族內。


    為首者乃是一個粗獷男子,年過半百,便是蜘蛛族薩翁。此刻他麵帶笑意,對著所有女人提起了手中獵物。


    那些女子一看自己的男人都平安歸來,不由紛紛歡呼起來。


    蜘蛛族薩翁將野豬往地上一丟,那野豬蹄子抽搐了兩下,亦無力再逃,立刻有兩個女子合力將野豬提走,準備烹食。


    蜘蛛族薩翁頓時詢問了一句什麽,其中一個女子頓時掩嘴偷笑,指了指那青年所處的草屋。


    他隨即搖頭發笑,亦緩緩邁步走向那草屋,還未走到便喊了幾聲,皆未得到回應,不由惱火,低罵了一聲。


    隨即走到門口,用力拍門,仍無人回應。他頓時目光一凝,一腳踹開了房門,頓時瞳孔一縮,手指微微顫抖。


    屋內,青年兀自倒在血泊之中,麵色晦暗,而那少女早已沒了蹤影。


    蜘蛛族眾族人正繼續喝酒吃肉,才剛下嘴,便聽到薩翁一聲淒厲怒吼,在這一片天地之內回蕩。


    所有人目光不解,皆瞪大了雙眼看向他,隻見他手臂一揮,大聲說了句什麽,頓時那些才剛坐下的男子立刻站起,手持兵器,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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