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走在前頭,停住腳步:“如今鬼頭陀親赴靈雀穀,靈雀穀可謂南域正道最後生路。”


    “速去。”冷蕭當忙說道。


    蒼耳緩緩搖頭:“冷施主即便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還是由老衲自行前去吧。你們才是南域未來,諸位,保重。”


    他身上泛起一層金光,沒入雲端消失在了前往靈雀穀的方向。


    有百花宗弟子苦澀一笑:“未來嗎,我們還有什麽未來。”


    冷蕭看了她們一眼,笑了笑:“未來在你們心中,隻要你們願意迎接未來,自然會有的。”


    他一人離去,百花宗弟子是回宗還是如何,他已無暇多顧。


    鬼頭陀身在靈雀穀,他要趁此機會,單刀直入劍塚!


    數十女子追了一陣,冷蕭便沒了蹤影,隻得茫然離去。


    數日後,劍閣山門外,冷蕭雙眼一睜,一道黑影霎時從草葉間飛掠而來,落在他衣袖之上,正是王蟲


    時靈曦隨後而來,她身後密密麻麻,鋪就來一片蟲海,將黃土綠草染成了一片黑色。


    “師傅,我來晚了!”


    “正是時候,”冷蕭一笑,“靈曦,去哪裏都好,離得遠些。”


    冷蕭一步跨入劍閣山門,樓牌上的字依舊不曾更換。時靈曦看著無數陰陽鬼隨冷蕭身後而去,不禁有些失神。


    她低了頭,緩緩朝遠處走去。


    王蟲厲嘯一聲,所有陰陽鬼如同雨珠一般沁入地下,不見蹤影。他孤身一人,持劍而入。


    殘垣之上,閃過幾道白影,頃刻而來,輕功十分了得,力在一塊尖頂上,冷眼望著冷蕭:“我道是誰,原來是青痕宗冷蕭長老,一人便敢擅闖鬼門關,還真是好大的狗膽!”


    “冷某無工夫與你廢話。”


    冷蕭二話不說,縱身一躍,抬起一劍。那人臉色難看,冷哼一聲:“自以為鬼妖王與幾大護法不在,便能夠為所欲為了嗎?真是不把我等放在眼裏!”


    他兩條手臂都亮起靈骨獨有的光澤,比冷蕭此前遇見的白衣人屬實都要強上一些,然而,也僅僅隻是如此。


    冷蕭虛晃一劍,抬指一彈,出手便是盡了全力,直接將此人肉身粉碎,終究是並未去追擊此人逃竄的元嬰。


    其餘幾人不禁膽寒,有人怒道:“不過比我等高了一個小境界,我等還有靈骨傍身,怎會怕了他!”


    盡管說得強硬,幾人卻沒有一人敢先上,直待冷蕭旁若無人地走出百丈餘,才一個個漲紅了臉,羞愧難當,一齊大叫著衝了上去。


    冷蕭頭也不回,泥土忽然裂開一條條縫隙,鑽出一片漆黑蟲豸來,眨眼睛已經落滿了身。


    有人大駭:“這是什麽鬼東西!”


    劍塚所在,冷蕭早已輕車熟路。除卻昔日劍閣弟子阻攔之外,也有不少妖修混跡其中。以冷蕭修為,若無陰陽鬼相助,斷然活不過一時三刻。


    而此時,卻如入無人之境,腳步幾無停頓,所過之處,留下一片殘破屍骨。


    劍塚深入地下,入口處,已經建造出一條道路來,果真是不打算挪窩了。濃鬱的靈氣從入口散出,想必是靈骨之由。


    劍閣劍塚,更是九大死地之一的埋骨原,更有靈骨增強實力,想必不論換了誰,也決不會挪窩了。


    下方之人,似乎還未發覺有異,各自修煉,隻因有人多看了冷蕭一眼,才霍然站起,驚道:“冷蕭!”


    此人冷蕭尚且認得,正是那從青痕宗逃跑了的青痕宗長老。想不到竟還能活到今日,身旁弟子環繞,隱約還有些混得風生水起的樣子。


    而他舊日宗門青痕宗,卻已是一片焦土。


    抬頭望,巨石之上,張狂肆意的鐫刻著三個大字:鬼門關!


    “鬼門關,可笑、可笑!”


    冷蕭揮手放出驚天劍氣,將巨石擊碎成一片齏粉。鬼門關弟子看得心驚膽戰,已說不出話來。


    “此人乃青痕宗長老冷蕭,還不快拿下!”


    當即有自忖實力不凡之人衝了上來,又有人趁著人多膽大,一齊上來,一時間,竟如潮水,要將冷蕭淹沒。


    冷蕭無動於衷,低喝一聲:“臣服於靈骨的滋味可好?稍稍提升些修為便膨脹如斯,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冷然衝向那青痕宗長老,連連施展碎骨指,輕易將數人粉碎,一時湧動的人潮愣在原地。


    那青痕宗長老大駭,卻又陰沉著連,靈氣運轉,身子每一寸位置都亮起白光來,融合的靈骨少說有數百根,或許細小的骨頭還要更多。


    “你莫非是融合了一具完整的靈骨骷髏?”


    那人大笑:“正是,冷蕭小兒,你可是怕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當真以為,老夫依然不是你的對手?”


    “無膽鼠輩,且看老夫將此賊斬首!”


    他一把將一片弟子掀飛,一邊衝向冷蕭。


    冷蕭輕歎一聲,前方有風吹來,似如刀割,誠然,他已不是此人對手。可惜,他並不打算自己出手。


    眨眼間,他身前已經築起一道蟲牆,數千隻陰陽鬼集體噴出死氣。


    那人一拳將蟲牆擊散,信心大增:“冷蕭小兒,你莫非隻會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入不入流,有用就行了。”


    冷蕭繞過他,從他身側走過,他想要阻攔,卻駭然發現,身體已經不能動彈,眼神很快黯淡了下去。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老者,此時被陰陽鬼一擁而上,啃了個幹淨,所有鬼門關弟子盡數膽寒,無人敢妄動,正式將這其貌不揚的蟲子列為危險之物。


    冷蕭一把捏住一人喉嚨,問道:“俘虜所在何處?”


    那人冷笑:“我鬼門關出手,有死無生,哪來俘虜!”


    硬氣過後,此人的喉嚨就被冷蕭捏成了粉末。冷蕭再次抓住一人,問了同樣的問題。縱然融合了靈骨,他們在冷蕭手中,依舊如雞犬般無力。


    有妖修嘶吼一聲,撐破了黑衣,化作一頭如牛似豬的巨獸,鼻孔裏呼出兩道熱氣,怒道:“我等豈容這廝放肆,爾等修行至今,膽魄莫不成都喂了狗!”


    他正說話間,腿上驀然爬上大片陰陽鬼,猛然跺腳,整個劍塚仿佛地震。體型碩大,反而笨重,不得已變回人形,卻在一瞬間被陰陽鬼給淹沒了。


    不過兩息,方才還在叫囂之人,就成了一具森森白骨,連一塊皮肉都不曾留下。


    冷蕭捏著手中之人,走上前將兩塊靈骨踩碎,再次看向手中之人:“我的耐心很有限。”


    那人臉色煞白,手指猛然指著一個方向。


    冷蕭點頭,又問:“仙盤何在?”


    “什……什仙盤?”


    看這人驚恐的模樣,冷蕭可以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遂以靈氣成形,凝聚出了一個仙盤的樣子,那人眼中露出一絲恍然,又連連搖頭,咬牙說道:“這是何物,我……我從來不曾見過!”


    於是,他也被捏碎成喉嚨。


    冷蕭淡淡一笑,他已可斷定,這仙盤仍在劍塚之中,定是在一個隻有鬼頭陀才能拿到的地方。


    不過,凡事總是不可斷言,尋常弟子不能,他未必不能。


    接連殺了五六人後,終於有人不堪重負,告知了方位。冷蕭也的確留了他一命。


    不斷有陰陽鬼湧入,虎視眈眈地盯著每一個人,讓所有人不敢妄動。


    方才被冷蕭所殺之人,皆是元嬰修士,此時慶幸冷蕭未曾較真,元嬰從體內溜了出來,至少未死。


    看向那些死在陰陽鬼手裏的修為稍低的弟子之時,忽然瞪大了雙眼,卻見這些弟子屍體上也先後浮出一道神魂來,無端保住了性命!


    有人震驚,有人悚然,亦有人狂喜,一把抓住一人,按在自己佩劍之上,開始煉化:“劍若有靈,品階自當再次提升,縱然是後天劍靈,契合度不高,總比等待千萬年,讓長劍自主誕生劍靈的好!”


    不少人眼前一亮,將目光放在這些遊魂之上。


    冷蕭率先來到關押俘虜的地方,腳下不時伸出骨手、鑽出遺骸,拖住了他不少時間。


    一扇石門,邊角灰塵厚厚一層,中間大部分卻極為幹淨,可見經常打開。


    牆上機關十分明顯,冷蕭便抬手按了下去。石門開啟時,他腳下忽然也打開一個陷阱,若非他有飛行能力,此時便落了下去。


    “何人讓你來打攪本座的,若不想成為本座手下一具傀儡,便速速滾開!”


    門後,一人背對冷蕭盤坐,淡淡出聲,看也未曾看冷蕭一眼。他身前之人,正是陳喬予安!


    陳喬予安身旁,有一張人皮麵具,此刻已經稀爛。二人身下,有一個巨大陣法,擺滿了靈玉,靈氣不斷翻滾。


    “還不滾?”


    冷蕭猶豫一霎,一言不發,選擇了偷襲!此刻,還顧得什麽君子,縱然隻是背影,他依舊清楚記得這一身裝束——


    白骨教,掌骨人,北陌!


    北陌一身修為,更要在當日身體虛弱的靈蛟王之上!


    “小賊,找死!”


    冷蕭出手瞬間,就被北陌發現,將冷蕭一招碎骨指震得粉碎,忽然發現一群蟲豸正對著他不斷噴吐死氣。


    他腳步不動,平地轉身,直勾勾盯著冷蕭,神色一動:“原來是你?你莫非以為,這死氣能取本座性命?”


    他緩緩扯下將臉龐緊緊包裹住的繃帶,顯露出的,竟是一個全無血肉的骷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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