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離不遺餘力地再三勸說下,李其峰終於鼓起勇氣,向著最新的作死高度發起挑戰。


    他選擇的方式很簡單,隻是抬起腳,將腳邊的一塊小石子踢飛出去,而那石子踢飛的方向,正是呂績含所在的位置。


    熟睡中的呂績含察覺征兆,驚醒之後從草席上翻身站起,待見到那一顆慢吞吞飛射而來的石子時,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呂績含伸手一揮,一道真元吞吐,將那石子碾成粉末。


    “好小子,是誰給了你向我挑戰的勇氣?”呂績含看向踢出石子的李其峰,本打算隻是將他們關在這裏等待燕行觀尋來的他,決定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事已至此,李其峰已無退路,硬著頭皮道:“少廢話,你將我們抓來此處,究竟有何目的?”


    呂績含道:“我的目的難道還用說嗎?”


    他的目的當然已不用說,被抓來這麽長的時間,如果再想不通,他們和蠢貨也就沒有什麽分別了。


    李其峰皺眉道:“你果然是想用我們換取稅銀。”


    呂績含不屑道:“就你們這兩條小蝦米,真的以為自己能抵得上兩萬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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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離和李其峰心思電轉,瞬間在心裏算了一筆賬。的確,就他們這百十來斤,就算賣出金子價,也比不上那兩萬兩稅銀。


    孟離首次察覺到異常,眉頭一皺道:“既然這樣,為什麽要抓我們過來?”


    呂績含雙眼一瞪,惡狠狠的道:“我願意抓就抓,怎麽,你們有意見?”


    聽到這句話,孟離和李其峰的心幾乎已在滴血。你問他們有沒有意見?嗬嗬,他們沒意見才怪!


    若是正常情況下,麵對這種局麵那是一定要認慫的,明哲保身嘛,先把小命保住,那是一定沒有錯的。隻不過李其峰現在帶有特殊任務,不僅不能慫,還要剛,最好剛出一頭血。


    李其峰也知道自己此時是身懷要務,於是把心一橫,一臉憤慨道:“我就有意見怎麽了,有本事你把我們放了。”


    他畢竟才十二歲,說不出什麽狠話來,就這兩句也不過是一時想出的氣話,在呂績含聽來甚至有一些可笑。


    不過呂績含並沒有笑,反而板起一張冷冰冰的臉。


    當一個人要挑戰你的威嚴時,即便他說著再可笑的話,也會讓你感覺到氣憤。


    呂績含的脾氣並不好,否則也不會盜取皇命難違貼,叛出無痕宗。


    就算拋開這些全都不說,他還是一名納氣武者,納氣境的尊嚴又豈是一個不入流的一鍛武者能夠踐踏?


    一隻手掌拍出,震怒的呂績含,終究還是未能忍住。


    納氣境的武者出手,哪怕隻是毫無真元的隨手一擊,也是極為精妙的一擊。


    李其峰還未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擊飛,落地之後,隻覺得胸口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難受至極。


    還差一點!


    李其峰暗暗發苦。一步到位,怎麽就那麽難?


    可就在這時,一道叫好聲卻從他耳邊傳來,李其峰扭過頭,不可思議地望著


    正雙手鼓掌的孟離,眼神錯愕。


    幹啥呢?沒看見我挨揍了嗎?


    李其峰的眼神中充滿疑問。


    孟離摸了一把鼻子,尷尬道:“不好意思,剛才那一掌是在太精妙了,沒有忍住。”


    納氣境高手,舉手投足都有章法,哪怕隨手一掌,其中暗藏的武道技巧,也足夠孟離仔細揣摩。


    李其峰聽到孟離的解釋,隻覺得胸口的炙熱更加強烈,沒有忍住,竟將鮮血一口噴了出來。


    他這是被氣的!


    萬幸的是,鮮血總算有了。


    孟離見他吐血,連忙靠近,假裝關心,實則用早已準備好的瓷瓶收集血液,收集過程了,小聲說了一句“不夠啊!”氣得李其峰又吐了一口。


    偷偷收好血液的孟離,拉著李其峰,對呂績含致歉道:“對不起啊前輩,我這朋友腦子有病,發病時會如瘋狗一般,幸好前輩及時出手,打醒了他。”


    什麽腦子有病,不過是一個借口。但呂績含一掌拍出,心中的怒氣已消去大半,向李其峰看了一眼,見他閉上了嘴,便不再與他計較。


    “你們去牆邊給我蹲好,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無來由的,呂績含心裏生出一股煩躁。燕行觀遲遲未現身,這說明他的任務還未結束。是對他的表現不滿意嗎?難不成還真讓他像剛才那樣,恨揍二人一頓。


    呂績含決定再等一等,如若燕行觀再不現身,他就要加重手段,讓這兩個小家夥吃些苦頭了。


    呂績含並不知道,燕行觀此時就躲在不遠處的屋舍裏,他將全部力量凝聚於雙耳之中,細心聆聽著民房裏發生的一切。


    孟離扶著李其峰,緩緩退至牆角,待李其峰躺平之後,將之前收集的鮮血倒在他的身後。


    呂績含對孟離的小動作一無所知,繼續打坐調息,用修煉來打發時間。


    孟離是經曆過生死的人,當初孟淮陽的刺殺,不僅增長了他的膽氣,更讓他明白了許多平時學不到的東西。深知越是這種緊要關頭就越是要沉住氣的道理。


    心髒,越跳越快,仿佛快要跳出胸口。


    緊張情緒在心中蔓延,就像一劑毒藥,侵蝕著孟離。不知不覺他的嘴唇已經變幹,喉嚨就像塞了一枚桃核,緊得要命。


    孟離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假想自己正站在一張開闊的石台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頭頂是一碧如洗的蔚藍天空。


    此刻,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木刀,本是枯黃色的木刀,在蔚藍天空的映照下,染上了一道淡淡的藍光。


    孟離抬手出刀,緩緩地出,動作輕而穩。一口濁氣從他口中吐出,如出刀一般,輕且緩。氣吐盡,刀也出盡,而後緩緩吸氣,緩緩收刀。


    隨著他一呼一吸,天地仿佛寧靜,風不再吹,雲不再動。刀起刀落之間,自有一種身與心完全放鬆下來的大自在。


    練刀,是一件能讓孟離全身心投入的事情,也是能讓他此時放鬆下來的最快發法。


    孟離僅僅假想出刀兩次,心跳便已平穩下來,那些因緊張而


    引發的負麵情緒,轉眼間便消失得一幹二淨。


    再度睜開雙眼的孟離,眼中的神采已完全內斂,看上去就像變了一個人。


    李其峰看著氣質完全改變的孟離,眼中露出震驚的神情。雖然有些不願承認,但從他們各自的表現來看,孟離的確要比他更好一些。


    李其峰雙拳緊握,心裏極度不甘,輸給任何人他都能夠接受,唯獨孟離,不可以。


    變強!一定要變強!各個方麵全部都要變強!


    李其峰是一個要強的人,自尊極強,這種人一旦認定一件事,往往會堅持到底,一往無前。


    孟離並不知道自己無形中表現出的能力會對李其峰產生多大的影響,這個影響是好是壞姑且不論。僅是現在就讓他忘記了內心的恐懼。


    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李其峰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反手入懷,取出那瓶盛著迷藥的紅色瓷瓶。


    色彩豔麗的小瓶,被他緊緊捏在手中,在呂績含看不見的角度,送入孟離手中。


    這個過程雖然緩慢,但卻流暢,沒有一絲做作。


    孟離接過瓷瓶,神色不變,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呂績含,見對麵仍無察覺,這才將瓷瓶打開。


    孟離的動作很輕,且隻以手指操作,在李其峰呼吸愈發粗重的掩蓋下,沒有引起對方的警覺。


    人有七情六欲。想要成為一個能將情緒隱藏的高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距離成功僅剩一步的時候。


    看著那枚已經滾入孟離掌中的紅色藥丸,李其峰本已經平複下來的情緒,竟又變得劇烈起來,這讓他不敢再看。


    孟離捏著藥丸,小心翼翼地放入血中。而後緊緊閉住口鼻,停止體內的真氣流動。


    與血液接觸的藥丸,漸漸融化在血液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色無味,讓人難以察覺的氣體。


    就在孟離放下藥丸的同時,李其峰也同孟離一樣,閉上呼吸,停止真氣。


    之所以要這樣做,隻因為這是避免迷藥的唯一方法。


    能夠迷倒納氣境的迷藥,無藥可解,隻能避免,不僅不能吸入體內,更不能與真氣接觸。


    實力越強,倒得越快,這才是紅色迷藥真正的恐怖之處。


    無色無味的毒氣飄散極快,轉眼便彌漫至整座房間。


    孟離和李其峰像睡著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武者築基之後,身體各方麵的素質都會得到提升,氣息也會變得格外悠長,一些擅長吐納修煉的功法,也是基於此點被創造出來。


    殘破的民房布滿風口,孟李二人身後的牆壁上就有一道殘破的裂縫,那是他們換氣的唯一希望。


    當然,即便有風口換氣,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呼吸。


    紅色迷藥,不愧是被吳子安極為推崇的迷藥,藥效發揮極快,不過是數息之間,身強體健如壯牛的呂績含便已昏昏欲睡。


    起初,呂績含並未有所察覺,直至一股冷風吹開窗子,灌進房間,猛然打了一個寒顫的呂績含才驟然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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