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脆響。


    臉上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孟玲捂著紅腫的臉頰,不敢相信地看著孟錢。


    他竟真下得去手?那他之前對自己的關愛又算什麽?


    嘴角有鮮血溢下,這一刻她竟傻掉了!


    孟錢舉著蒲扇似的大手,哭喪臉道:“可,可以了嗎?”


    孟離眼皮不抬一下,冷冷道:“繼續。”


    他說過,要打爛。


    孟錢手掌顫動,短暫掙紮後,果斷扇出第二掌,這一掌速度更快,力道更足。並且,正手一掌過後,竟又反手而歸,順勢扇出第三掌。生怕扇不爛一樣。


    啪,啪啪。


    一連三掌,讓孟玲徹底崩潰,再也顧不得去捂她那已經變形的麵頰,張開雙手,向孟錢臉上抓了過去。


    “你這沒良心的,老娘對你這麽好,你竟然真敢動手,看老娘不跟你拚了。”


    鋒利的指甲,瞬間在孟錢臉上留下鮮紅的痕跡。


    孟玲瘋了,不顧一切地揮舞十指。在將孟錢麵部抓傷的同時破口大罵。


    毫無疑問,她瘋狂的舉動激怒了孟錢,原本還有些不忍的孟錢,放下心中最後一絲顧慮,又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哭聲,抽打聲,叫罵聲,房間內亂成一團。


    就連孟離也沒有想到最後竟會演變成這種情況,不過這個效果,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孟玲的臉有沒有被抽爛已經無關緊要。


    從孟老二家出來後,孟離直奔後山。


    山洞中,燕行觀雙眼緊閉,盤膝而作。隨著他一呼一吸,一股異常恐怖的力量自他體內透出,籠罩他周身的一切。


    枯草懸浮,石子擺動。


    燕行觀給人的感覺,似乎變得更加高大。


    一股窒息的壓力,如煙雲般籠罩過來。越是在意,就越是壓抑。


    燕行觀身上的力量,是一種需要細細品味的力量,隱藏於無形,讓人陌生又熟悉。


    孟離看著自家這位師父,忽然出現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這種錯覺讓他覺得自己格外渺小。


    修行這兩年,成長的越多,燕行觀給他的感覺就越是恐怖,自己的師父就好像一個無底洞,永遠都是那麽的深不可測。


    孟離深呼一口氣,忽略掉這種早已習慣了的陌生感,來到燕行觀身前。


    “師父,我回來了。”孟離恭敬一拜,哪怕燕行觀看不見,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孟離敬重他,自然不是因為他有多強,而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悉心培養。


    通過這兩年的接觸,孟離能夠感覺出,燕行觀似乎已來到一個突破的重要階段,可即便這樣,對他的指點,仍未有過絲毫懈怠,全心全力地培養著他。


    這種無私的培養,就連那些武道世家中即是師徒又是父子的血親,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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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讓孟離遺憾的,則是燕行觀在刀法上的傳授。自從兩年前,傳給自己三式刀法後,他便再未傳授過自己一刀一式。


    每日讓自己不斷苦練的,也隻有那次數過萬的基礎刀法,並且囑咐自己,一定要做到專心致誌。


    不過,即便傳給自己的刀法隻是寥寥三式,這三式刀法,孟離目前也未完全掌握,能夠勉強施展的也隻有第一式出刀見血。


    至於第二刀斬流螢和第三式刀意


    難平,他還沒有掌握。


    燕行觀聽到呼喊,睜開雙眼,緩緩吐出一口氣,以呼吸帶動體內真元,將運轉的功法停下。


    他站起身,看著孟離道:“回來了,怎麽這次去了這麽長的時間?”


    “此次前往靠水鎮,徒兒遇到一件事,耽誤了一些時間。”隨後孟離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聽到這五日的經過以及孟離的心路曆程,燕行觀欣慰道:“你們兩個人的鬼心思倒真不少,等我走後,也能放心了。”


    “師父您要走了?”孟離神色一變,局促不安。


    燕行觀灑脫道:“不必如此傷感,你我遲早是要分別的。不過,我還要閉關一段時間,不會立刻離去。”


    孟離道:“師父要開始突破了?”


    “是啊!”燕行觀歎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現在的時間已經不多,三個月後,若還是無法突破,便隻能以身殉道。”


    “這麽嚴重?”孟離驚呼一聲,擔憂的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以他師父的修為,竟然也難逃天道輪回?


    蒼天有威,素時不顯。唯有氣血旺盛的武者,才可察覺到絲絲異常。


    孟離曾聽燕行觀說過,越是修為高深的武者,對於天道的感覺就越是強烈,而納氣境後的神妙手段,大都是借著天道感悟而來,因此又有與天同行的說法。


    納氣境的修行,不比煉體境,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更有甚者甚至會引火燒身,死於非命。


    以身殉道,實在是武道修行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燕行觀修煉數十載,能達到如今這個境界,除了與人爭,與己爭,更要與天爭。


    他要爭的便是那一線生機,如今時機已到!


    燕行觀重重看了孟離一眼,忽然轉換笑顏,打趣道:“短短五日不見,想不到你的修為又有精進,讓為師甚是羨慕啊!”


    孟離摸著鼻子苦笑道:“師父您說笑了。”


    燕行觀哈哈一笑道:“如果我沒有看錯,如今你應該已是四鍛巔峰了吧!”


    到了燕行觀這個境界,望氣觀血的本領早已練到極致,之所以對孟離的境界無法做出肯定的判斷,實屬是孟離的特殊情況。


    孟離四龍鎖脈,天生氣血殘敗,練武之後,血氣的變化並不明顯,所以,尋常的觀測手段,對他並無效果。若不調動真氣,血氣沉底隱匿,看上去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麽分別。


    孟離佩服道:“師父好眼力,徒弟的確是四鍛巔峰,近幾日因為追捕胡斐惡賊,真氣又鬆動了一分,認真衝擊的話,不難達到五鍛修為。”


    “不可大意。”燕行觀雙手交疊,以一手手指點擊另一手手背,嚴肅道:“修行之事切莫掉以輕心,煉體第五鍛,是晉升一流武者的分水嶺,關係到真氣外放的種種細節,因而與之前的晉升之路又有些許不通。今晚你就不要走了,我再最後為你護法一次,讓你平平安安進入一流武者的境界。”


    孟離肅然起敬,道:“弟子謹遵教誨。”


    燕行觀擺擺手,示意孟離放鬆,“說起來,我已許久沒有見你練刀,今天有時間,你練上一練吧!”


    孟離尷尬道:“弟子愚鈍,師父教授的三式刀法,弟子如今連第一式都沒有完全悟透。”


    燕行觀笑道:“為師當初教你這三式刀法,便想到了這一天,我這三式刀


    法,是由一式頂尖刀法拆分而來,一式更比一式強。第三式更需你以刀意貫通,你雖然刀感奇佳,但想要在兩年之內掌握刀意,還是有些不切實際。”


    孟離如今每日練刀三萬遍,對於刀意已經有了一絲感悟,隻是還不得門路。


    孟離握住腰間斜挎的木刀,渴望道:“師父,您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掌握刀意?”


    燕行觀沉吟道:“這個可不好說,三個月後不管我能否成功突破,你都要盡快步入江湖,若有機遇,一朝明悟也不是沒有可能。”


    孟離又問:“沒有機遇怎麽辦?”


    “沒有機遇的話,再循規蹈矩的練上兩年,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燕行觀說著又笑了起來,安慰孟離道:“你也無需太在意,以你的天賦,我想用不了多久,機遇就會到來。”


    機遇還能自己找來?什麽意思?


    年輕的孟離,還不知道自家這位師父此時說出的話,具有何等深意。


    燕行觀不給孟離詢問的機會,一言終之。


    “好了,練刀吧!”


    孟離取下木刀,應一聲是,而後開始演練燕行觀傳授的刀法。


    三式刀法中,孟離隻能使出第一式,因而便著重演練這一式出刀見血。


    出刀見血,顧名思義,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的出刀一擊,講求的就是一個快字。


    出刀快,收刀更快。


    孟離連續兩年練刀,自半年之後,便將每日出刀的次數由一萬次加至兩萬次,如今更是每日出刀三萬次,為的就是這一式出刀見血。


    刀鋒平舉,向後拉伸,手肘觸底反彈,以腰、腿、臂、腕帶出淩厲一刀,所有的動作全部如行雲流水,真氣流轉之間,一氣嗬成。


    咻!刀鋒閃!


    再看孟離,已然收刀。


    這讓九成刀客都望塵莫及的一刀,在大部分煉體武者看來,都已是及難防範的一式快刀。但落在燕行觀眼裏,卻還是不滿意。


    “你的刀還不夠快!”燕行觀一針見血道:“你的腰、腿、臂都沒有問題,唯一的問題還是出現在手腕上。”


    這個問題孟離顯然早已知曉,苦澀道:“最近一年時間,徒兒一直加強腕部的練習,但不知為何,就是達不到這一刀的要求。”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孟離手腕的誤差並不大,但就是這一點微弱誤差,卻讓這一式刀法的威力大打折扣。


    這一式刀法,不是這樣使的。


    燕行觀道:“腕部的鍛煉,本就極為艱難,想當年我也是靠著境界突破時的錘鍛,才將手腕上的力量提升上去,你有勤奮功在身,原本我以為你能在五鍛之前達到要求,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孟離愁眉苦臉道:“那我幾時才能將這一式刀法真正練成。”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六鍛之後應是無礙。”


    孟離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別看孟離現在境界提升快,但當他進入一流武者之後,提升的速度便會慢下來,想要提升到六鍛武者,還不知要多長時間。


    況且,三個月後他就要踏足江湖,沒有一手絕招防身,心裏實在沒底。


    燕行觀笑道:“辦法嘛,倒也不是沒有。”


    孟離激動道:“什麽辦法?”


    燕行觀一板一眼道:“首先,你需要一把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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