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界水城的街道上隨便喊住一個人,問他界水城最繁華的地段在哪裏?他的回答一定是北安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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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水城占地極廣,城內實行東西南北四城分治的政策,每一片城區,又各自化分成六座坊市。一共就是二十四坊。


    北安坊就是界水北城最繁華的坊市,其繁華程度,即便放眼整座界水城也絕無第二。


    歸其原由,與坐落於北安坊中的城守府不無關係。


    城守府是界水城的權利中心,以此為中心形成的商政兩圈自然是繁花似錦。


    北安坊的地區,幾乎已是全城最貴的地段,這裏商鋪遍地,商機也是無數,僅是每日出入坊間的人流便高達數萬人。


    北安坊中曾有寸土必爭之言,說的便是這坊中的土地之金貴,用寸土寸金來形容都不為過。


    以至這偌大的北安坊,幾乎成了城中發展商業的中心。


    每一座房舍,都是一座商鋪,隻要步入北安坊,耳邊便會響起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好不熱鬧。


    南唐當政,本就是重農抑商,界水城行朝廷政令,自然也不例外。可城中發展又與各個商戶息息相關,正因如此,這晝夜皆繁華的北安城,才成了城中商戶們的一片淨土。


    而在這眾多商戶中,還有一家武館坐落於此。


    界水城中武館極多,但坐落在這黃金一般地段的武館,卻隻有蕭氏武館這一座。


    蕭氏武館是去年新搬來的一家武館,剛一搬來就解決了兩起劫案,破獲金銀上千兩,引起界水城中極大關注。


    當時,在界水城謀生存的所有武館,無不摩拳擦掌,紛紛要與這蕭氏武館一較高下,但了解到蕭氏武館情況的他們,很快便又偃旗息鼓。


    因為蕭氏武館不收徒。


    一個不收徒的武館,又能有多大發展。


    當人們了解到這一情況時,無不嗤之以鼻,同時為蕭自聰的短視而慶幸,畢竟,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蕭氏武館坐落在北安坊的中心,鬧中取靜,門前種著一排粗壯的楊柳。因為沒有學徒的緣故這裏幾乎沒有什麽生意,大門也是時常緊閉的。


    朱紅色的大門,左右各有兩排鐵鉚,鉚下是一對鼻孔鑲環的虎頭銜環。


    在南唐,老虎是武者的象征,虎頭銜環也是武館大門上最常見的銜環,低一等的則為豹,高一等的則為龍。


    龍環,通常隻有在宗門或者武道世家的大門上才能看到,界水城中極其少見。


    入城之後與孟離等人分別的蕭自聰,回到蕭氏族武館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武館大門緊閉,門中並無一人,就連照料飲食起居的下人也不見一個。


    蕭自聰似乎過關了獨居的生活,對於這樣的日子早已得心應手。自己開門再關門,摸著黑,走進院子最深處的書房。


    蕭自聰喜歡看書,看到入神時,往往就是一夜,有時懶得回去,幹脆在書房睡下,一來二去反倒睡出了習慣。


    夜色如墨,書房也如墨色。


    月色照入書房,隻能看到正對著門口的書桌。書桌上有文房四寶,擺


    放得極為工整,而在一方紅絲硯的右側,還有著一根快要燃盡的火折子和一盞油色渾濁的殘燈。


    走進門的蕭自聰,徑直來到書桌前,拿起火折以極其嫻熟的手法將其甩燃。


    火折點燃油燈,微弱的光亮照亮書房,將蕭自聰身後一道靚麗的身影凸顯出來。


    原來在蕭自聰進門之前,這書房中就已藏著一人。那是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頭帶白紗,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出她的年紀,但給人的感覺卻極為年輕。


    女子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鉤子,直勾勾地盯著蕭自聰。


    蕭自聰察覺到女子的存在,但卻並不在意。待將手中的折扇放上書桌後,竟直接寬衣解帶,換上一件紫色武者短衫,雖然白色很襯托他的氣質,但一個人在家時,他還是喜歡這一身紫色武服,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武者。


    女子的視線從蕭自聰身上移開,看向扇骨上少了一塊的折扇,哀怨一歎道:“你這個人,要我說多少次才好,我送給你的東西,你為什麽就不懂得珍惜呢?”


    蕭自聰道:“一把破扇子,有什麽可珍惜。再說,若非姓朱的那老色鬼貪戀你的美色,這把折扇現在也不會落在我手裏。”


    一把為博美人一笑的折扇,就算再好,也不值得被人珍視,尤其是他蕭自聰的珍視。


    少女聽他這麽一說,立刻轉哀為笑,咯咯道:“瞧你說的,你這話要是被那朱大師聽到,還不得活活氣死過去?”


    蕭自聰道:“死就死吧!反正以他這種醉生夢死的活法,本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少女突然向前,從後麵抱住蕭自聰,輕笑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蕭自聰不等他抱住,便將她的手一把抓住,目綻寒光,道:“注意你的言辭!我問你,誰讓你這個時候過來的?我之前說過的話,難道你都忘了嗎?”


    少女被他抓住,並不在意,繼續哀怨道:“人家想你了嘛!難道你不想人家?”


    蕭自聰麵容冷酷道:“幫中大事,才是重中之重。此次入城準備前事,就隻有你我二人,如若因為你的問題誤了事,你看我會不會輕饒你!”


    少女脫身離開蕭自聰,腳下旋出一步,來到書桌另一麵坐下,擺著手,無趣道:“好了好了,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放心我在來之前都已安排妥當,不會被醉春風裏的人察覺異常。畢竟出了事,就算你能饒我,幫主也不會饒我。”


    “哼!你知道最好!”蕭自聰冷哼一聲,道:“言歸正傳。說吧!你這次來又聽到了什麽消息?”


    看到蕭自聰公事公辦的樣子,少女氣憤道:“你這家夥真是無趣,早知道,當初潛入界水城時,我就換一個搭檔了。”


    聽她這麽一說,蕭自聰反倒笑了:“你放心,幫主是一定不會同意的。”


    少女托著香腮,無語道:“真不知你給幫主下了什麽藥,你把他賣了他都信任你。”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蕭自聰傲然一笑,來到少女前,忽然將她的麵紗摘下,隱藏在麵紗下的是一張絕世容顏,蕭自聰捏著這個名為紀小青的少女的臉頰,輕哼一聲:“所以,如果你真要跟著我


    ,最好也學聰明點。”


    紀小青眉頭輕皺,一把拍開蕭自聰的手,鄭重道:“好了,接下來該說正事了。”


    蕭自聰退回一旁,洗耳恭聽。


    此時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女人,幹的是情報搜集的工作,她的消息,還是要很重視的!


    紀小青沉聲道:“郭泗死了,幾乎就在你離開考蘭山脈的時候,這件事已經快要傳到城裏了。”


    郭泗是蕭自聰費勁心機才扶植起來的一個勢力,甚至不惜親自前往拉攏,還沒見到成效,就被毀於一旦。


    以紀小青對蕭自聰的了解,對方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定會勃然大怒,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蕭自聰不僅沒有動怒,反而很平靜,平靜的讓紀小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說的這件事我早已知道!”當蕭自聰聽完這個消息後,他是這樣說的。


    看到幾乎無動於衷的蕭自聰,紀小青愕然道:“你知道?”


    蕭自聰點頭道:“我不僅知道,還知道凶手是誰。”


    紀小青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做出一個和她麵容極不相符的凶殘動作,問道:“所以,你把那個人給殺了?”


    蕭自聰搖搖頭,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沒舍得下手。”


    紀小青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麽時候,咱們的血手追魂將,竟然也有慈悲之心了?”


    蕭自聰道:“你不明白,那個家夥非常有趣?”


    “有趣?”紀小青疑惑。


    蕭自聰點頭道:“這個人名叫孟離,你有機會幫我多多留意。”


    “難道你想拉攏他?”


    “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這個瘋子!”紀小青無語道:“那郭泗怎麽辦,沒有他將界水城攪渾,我們怎麽渾水摸魚?我擔心……”


    “你不用擔心。”不等紀小青說完,蕭自聰便抬起一隻手,將她打斷。“郭泗死了,我們還有更多的選擇。”


    紀小青問道:“什麽選擇?”


    “這是一個秘密!”


    劉家是界水城中的大家族,坐落在東城的東平坊,門下食客眾多,僅是武者便豢養了近百人。是界水城少有的以商賈起家,躋身為一流世家的家族。


    劉家之所以能走到這一步,與胡不歸不無關係。真氣七鍛的胡不歸,幾乎已是界水城中的頂尖力量,這讓許多覬覦劉家這塊肥肉的人望而卻步。


    這位與劉家家主劉崇元有著過命交情的胡不歸,此時正坐在書房,等著劉崇元從外麵趕回。


    劉府前院,漸漸傳來“拜見老爺”的聲音。劉府是大家族,規矩要比其他地方多上一些,隻說對下人的調教,就堪稱用心。


    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響,胡不歸漸漸挺直身體。不出片刻,便有一名中年人推門而入。不用說,這個能自由出近書房的中年人,自然就是李家家主劉崇元。


    劉崇元九尺身高,身材可謂高大,比之本就高大的胡不歸還要高出一頭,扁目重眉,不怒自威,看上去便給人一種極具壓迫之感,讓人很難與劉風流那個二愣子聯想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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