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無心單手持劍,指著鐵卦仙道:“放下你手裏的南唐百姓,然後滾出西州城,我可以既往不咎。”


    鐵卦仙搖頭道:“恕難從命。”


    肩膀上抗著的這個少年,可是他認定的徒弟,若是培養得好,未必不能突破塑命境。


    “那你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易無心伸手握劍,周身上下劍意勃發,仿佛與劍融為一體。


    見易無心並不隻是說說而已,鐵卦仙暗怒罵道:“這個南唐皇子,可真是吃飽撐的。西州城裏的兩個魔頭不去管,偏偏跟我這個破算卦的過不去。”


    “你們獵武道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獵武道截取天下武道氣運,近二十年來,不知破了多少南唐秘境,在易無心眼中,獵武道比六大魔頭更加可惡。


    “好,就算你要出手,可你又用什麽攔下我?”鐵卦仙鐵冷笑一聲道:“你易無心不過初入納氣,而我則是塑命,這兩者的差距你應該不會不明白。”


    易無心緊握長劍,身上流動的劍意更加強盛。


    “有些事,不試試又怎會知道?”


    鐵卦仙沉聲道:“我想起來了,你現在是南唐獨子,整個皇室的氣運都集中在你身上,讓你劍法能夠發揮出超乎想象的威力。不過新皇登基在即,你的皇族氣運又能持續多長時間?”


    不久前,治文帝昭告天下,不日之間,便會舉行禪位大典,將南唐皇位,讓給年僅十四歲的皇長孫。


    老皇讓位,新皇登基。


    原本最有希望成就皇族霸權的易無心,主動讓賢,這也位意味著,從此之後南唐將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你說得沒錯,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易無心本就冷漠的目光更加冰冷,抬手之間,運起一道劍光,斬向鐵卦仙。


    劍光如黃金般璀璨。


    象征著無可匹敵的皇族權威。


    麵對這一劍,鐵卦仙縱是塑命強者也感受到了壓力。


    一劍襲來,猶如被這個世界敵視,山川大河乃至腳下的大地都在排擠著他,讓他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皇命難違,號令如山。


    明明連化形都不到,但卻能借助氣運將這一劍的威力提升到塑命境,老易家的劍道天才果然名不虛傳。


    鐵卦仙暗子驚歎的同時,也取出一把長劍,揮出一道劍氣。


    鐵卦仙師承玄武道,劍法自然不弱,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將孟溪培養成下一代劍臣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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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光對劍光,相互碰撞,相互泯滅。


    劍光泯滅的中心,一股猛烈的劍氣,向兩人衝擊。


    易無心有皇族氣運護體,身上金光一閃,將這股劍氣抵消於無形。


    反倒是鐵卦仙,之前受了白貂一擊,此時再被劍氣衝擊,身上的傷口頓時崩裂開來。


    “倒黴!”


    鐵卦仙看了眼胸膛上的血跡,低罵一聲,立刻劈斬出第二道劍光。


    劍光衝向易無心,被易無心加持皇族氣運的一劍擊碎,易無心冷冷一笑,正欲反擊,再看鐵卦仙,已是攀牆而去。


    “還是讓他給跑了!”


    西山閣壽宴客廳。


    “把這些藥粉倒在油燈裏,用火點燃。”絕命神醫將調配好的解藥遞給孟柔。


    少女接過裝有藥粉的瓷瓶,並沒有立即行動,反而擔憂地看向昏迷過去的李其峰。


    “放心,他死不了。”


    孟柔對李其峰的關心,讓絕命神醫有些無語,這種感覺就像是寶貝閨女要嫁人,心情很複雜。


    老神醫歎息一聲,走到李其峰的麵前。


    劉雲和刑明見絕


    命神醫走來,連忙跪在地上。


    “前輩,還請救救我師弟。”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劉雲和刑明都是骨氣極硬之人,就算是死,也不會跪下雙膝,但為了師弟,他們沒有半點猶豫。


    “你們先起來吧!”


    絕命神醫眉頭一皺,他最討厭的就是哭哭啼啼的畫麵,尤其還是兩個大男人。


    若非是自己的寶貝徒弟苦苦哀求,碰到這種情況,他扭頭就走,不會有任何猶豫。


    絕命神醫之所以會被冠以“絕命”二字,就是因為出了名的見死不救。


    像這種事情,他早就習以為常,心腸不知有多硬。


    見老者麵露不滿,師兄弟二人不敢再出聲。


    老者來到李其峰麵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後者身上隨意一點,真元遊走,探查李其峰的傷勢。


    隨著探查,老者的神情愈發凝重。


    將解藥用油燈點燃的孟柔走了回來,關切道:“師父,怎麽樣?”


    老者沉聲道:“死倒是死不了,隻是雙手經脈斷裂,體內的氣海也被衝散,以後怕是再也不能學武了!”


    師兄弟二人驚呼一聲,眼前一黑,險些跌倒在地。


    “前輩,無論如何,您都一定要救救我師弟啊!”


    兩人止不住心中悲切,再次哭喊起來。


    老神醫氣得大吼。


    “都給老夫閉嘴,再哭哭啼啼,老夫一掌滅了你們!”


    絕命神醫的脾氣,眾人都有所耳聞。


    他們師兄弟二人,見老神醫勃然大怒,頓時嚇得閉緊嘴巴。


    孟柔沉聲問道:“還有痊愈的機會嗎?”


    自家寶貝徒弟發問,絕命神醫自然不會敷衍,沉吟道:“救還是能救,隻是有些麻煩,而且就算救好,練武的根基也還是會毀掉,一生都休想突破到納氣境。”


    “那豈不是比讓他死還要痛苦?”


    “誰說不是呢!”


    老者歎息一聲,忍不住惋惜,通過剛才的查探,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的天賦竟然不差,若是被頂尖宗門悉心培養,未必不能成長為塑命存在。


    “倒是一個好苗子。”


    段齊玲走了過來,他看著李其峰,若有所思。


    “根基毀了,再好的苗子都沒有救。”


    “倒也未必!”段齊玲道:“我之前得到一部破而後立的功法,能夠解決根基被毀的問題。”


    “還有這種功法?”老者神情詫異。


    段齊玲微微一笑道:“當然,你若不信可以問問伏背老大,那部功法就是他親手交給我的,似乎是逆命老祖的手筆。”


    絕命神醫眼前一亮道:“那你有沒有興趣收一個徒弟?”


    “你看老娘像是會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嗎?”段齊玲冷冷一笑。


    老者拍了拍肩頭的塵土,不慌不忙道:“有好處!”


    紫裙女子眼前一亮道:“什麽好處?”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


    “一顆回魂丹。”


    “一顆不夠,我要十顆。”


    “十顆?”老者兩眼一瞪,大叫道。


    回魂丹,是絕命神醫的獨家丹藥,能夠強行續命,即便受到再重的傷,隻要服下這顆丹藥,都能保下一條命。


    一顆回魂丹,就是一條命,而煉製回魂丹的代價,就算是他這個塑命境,都會覺得肉疼。


    十顆回魂丹,那就是一個天價。


    換作平時,段齊玲若是敢提出這個要求,他少不得要嘲諷對方幾句,以此作為對方狂妄無知的代價,但現在……


    看到孟柔眼神的哀求,老者無奈歎息,隻好忍痛答應。


    “好,就給你十顆!”


    他掏出一個瓶子,扔給段齊玲,看著劉雲和邢明道:“現在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究竟是讓他成為一個廢人,還是讓他脫離白劍洞,我想你們應該清楚,對他而言,哪一個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清楚!”劉雲和刑明四目相對,看出了對方眼中的不舍和無奈。


    白劍洞作為名門正派,門中的弟子絕不可能與六大魔頭為伍,但是,讓李師弟做一個廢人,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


    “現在他是你的了。”


    老神醫指了指地上的李其峰。


    紫裙女子大了一個響指,一隻黑色的獵豹拍碎屋頂,從客廳上方跳了下來。


    段齊玲提起李其峰,將其放在黑豹背上,悠然而去。


    老神醫目送紫裙遠去,看向白劍洞剩下的兩名弟子,叮囑道:“記住,從今往後,世上再無李其峰。”


    說罷,帶著孟柔飄散而去。


    客廳內,能夠站著的人轉眼就隻剩下劉雲和刑明兩個人。


    剩下的人雖然都已經脫離生命,短時間內卻不會清醒。至於那胖子富商,早在絕命神醫大發神威時就挑之夭夭。


    兩大魔頭離去,讓客廳再次安靜下來。


    刑明指著在地上昏迷的眾人,問道:“師兄這些人怎麽辦?”


    “稟告官府,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刑明點了點頭,遲疑片刻後道:“那……李師弟他……”


    劉雲猛然抬頭,神色複雜道:“回稟師門,李師弟在任務過程中,為了掩護我們,英勇就義。”


    聽到劉師兄的話,刑明輕輕一歎。他知道,從此世上再無李其峰。


    時間流逝,轉眼已近八月。


    臨近八月,由夏轉秋,山風漸漸寒涼,不再那麽輕柔。


    界水城二十裏外的西南山脈,狂風呼嘯。幹燥的寒風從山脈一端吹下,灌入七星宗,也灌入宗門內的天權殿。


    天權殿是七星宗七座主殿之一,同時也是掌門大殿。


    此時,在這寒風拂至的大殿中,正坐著兩名中年男子。


    其中一位,身著布衣腳踩布鞋,正是七星宗大長老,莊莫言。


    在莊莫言對麵的是七星宗的宗主,吳敘。


    作為七星宗的宗主,吳敘的修為已經達到納氣化形,在界水七派中能夠排入前三,一手刀法早已練得出神入化,同時也是莊語的授業恩師。


    當初莊語適武,正逢吳敘接任宗主大位。按照七星宗的規矩,宗主繼位之後,不再教授弟子。但吳敘對莊語的喜愛卻發自內心,力排眾議,硬是將莊語收歸門下。


    因為這件事,當初剛剛晉升為長老的莊莫言沒少發脾氣,並不是怕吳敘耽誤了莊語,恰恰相反,他怕莊語耽誤吳敘。


    身處掌門之位,本就職務繁多,若是再教徒授武,又有什麽時間來磨礪自身的武藝?


    寒風吹開殿門,留下一條縫,寬闊的大殿湧入一絲涼意。


    吳敘起身來到門前,將透風的殿門閉合,轉身回到坐位上時,輕歎一聲道:“師兄,你真的想好了嗎?攻打聲滅穀,不是小事情。”


    “掌門,這是我思考很長時間才做出的決定。”


    莊莫言正襟危坐,麵無表情。


    七星宗的體係非常嚴謹,作為一宗之主,吳敘沒有絕對領導權,宗門中很多事務,都要由宗主和長老共同決定,尤其對外事務,大長老要比宗主更有話語權。


    莊莫言道:“自從齊恒走後,青山派日漸消沉,如今更是將山門封鎖,這對我們七星宗,未嚐不是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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