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山鎮,有一家棋館名為黑白棋館。


    黑白棋館是五山鎮唯一一家棋館。但是這個棋館很怪,從來都不接客。


    黑白棋館不接客,接的隻是黑白劍派的弟子。


    棋館正對大門的院子裏,有一顆大柳樹,柳樹下擺著一座三尺見方的碧玉棋盤。


    此時黑白劍派的弟子還未抵達,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婦正坐在棋盤兩端執子對弈。


    棋局下到一半,邱慈帶著宮羽和鄭曉走了進入。


    “晚輩邱慈,見過兩位前輩。”


    年近古稀的夫婦二人毫無所覺,仍舊下著自己的棋局。


    邱慈貴為黑白劍派白劍使,在這夫婦二人麵前受到冷落,竟不敢有半點怨言,以眼神向兩位弟子示意,走到柳樹下靜默而立。


    宮羽和鄭曉自然不敢怠慢,跟著邱慈來到樹下靜立。


    她們二人在來的時候就被告誡過。


    黑白劍派傳自北梁焦家,這一對老夫婦便是從焦家來的貴客,地位比掌管宗門的劍首還要崇高。


    半個時辰後,老婦人以半子之差輸給老者,氣得破口大罵。


    老者捧腹大笑道:“你這老太婆,就是輸不得人,之前我輸給你多少局,怎麽才贏了一局,你就不願意了?”


    老婦人道:“之前你輸給我,沒有人看到,現在你贏了我,這裏卻有三個有鼻子有嘴的大活人,若是傳將出去,老婆子的麵子往哪放?”


    邱慈聞言膽寒,惶恐道:“前輩放心,這件事我師徒三人半字都不會提起。”


    “若是提起又當如何?”老婦人看向邱慈,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似笑非笑。


    邱慈道:“萬死不辭。”


    “好,算你這丫頭識趣。”老婦人哈哈一笑,拍著身旁的石凳說道:“你們三個都過來吧!陪老婆子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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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羽和鄭曉哪裏敢坐,邱慈硬著頭皮道:“前輩,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


    老婦人抬頭看了一眼仍舊明亮的天空,笑道:“是啊!這時間的確是不早了!”


    邱慈低著頭,尷尬道:“額……讓前輩見笑了!”


    另一邊的老者忽然抬了抬手,問道:“怎麽隻有你們白劍一脈,黑劍一脈的人呢?”


    黑白劍派,隻有雙劍合璧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在江湖闖蕩從來都是“黑白不分”。


    邱慈道:“宋明師兄可能被事情耽擱了吧!不過他現在一定已經在來的路上!”


    老者沒有深究,揮了揮手,算是放三人離去。


    邱慈帶著兩個徒弟走進房間,就像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氣息一泄,險些癱坐在地。


    宮羽和鄭曉連將邱慈扶住,驚呼道:“師父,您沒事吧?”


    邱慈擺擺手,苦笑道:“為師沒事,隻是被兩位前輩的氣息幹擾,真元有些紊亂而已。”


    宮羽聞言一驚:“師父的真元凝練如汞,固若金湯一般,竟然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邱慈感慨道:“是啊!我也沒有想到,兩位前輩的境界竟然如此之高。若非他二人戀戲紅塵,不肯插手江湖事,我黑白劍派早就取代休離宗,成為五派第一。”


    說到這裏,宮羽忽然想起一件事,疑惑道:“師父,剛才前輩詢問宋師伯他們的下落,你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哪嗎?”


    藥王試煉,每個門派都允許進入三名


    弟子,他們黑白劍派此次派出的人員,除了她和鄭曉還有一位崔冉師兄。


    之前在來的路上,宋師伯突然和她們分道而行,帶著崔師兄也不知幹什麽去了。


    邱慈表情突然沉重,低聲道:“他們幹什麽去了我自然知道,隻是不想說而已。”


    “不想說?”鄭曉驚呼道:“師父,師伯不會是帶著師兄尋花問柳去了吧!”


    邱慈哭笑不得道:“你這小丫頭,腦袋裏想的都是什麽東西?”


    宮羽順勢追問:“師父,他們究竟幹什麽去了?您就告訴我們吧!”


    邱慈沉聲道:“他們去找休離宗的麻煩去了。”


    對玉石莊而言,今天注定不會是平凡的一日。


    中午,由梁師恩帶隊的一行四人抵達玉石莊,陳掌櫃為表心意,特意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


    隻是不等落座,前院便如遭驚雷,發出一道轟然巨響。


    “什麽聲音?”


    “似乎是門破了!”


    眾人驚聞異響,紛紛來至前院,隻見一名腰間佩劍的中年男子正破門而入。


    男子姓宋名明,正是黑白劍派的黑劍使宋明。


    之前宋明抵達五山鎮時,不知從哪裏得到梁師恩也來到五山鎮的消息。於是就找了過來。


    宋明和梁師恩是死對頭,這個恩怨還要追溯到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梁師恩還在黑白劍派,與宋明同在黑劍一脈,是十分要好的師兄弟。


    當時和他們經常在一起的還有梁雪的母親羅素。


    羅素的身份並不簡單,不僅是白劍一脈的大師姐,還是當時的白劍使的獨女。


    三人朝夕相處,又都是花一般的年紀,漸漸生出情愫。


    梁師恩和羅素兩情相悅,偏偏宋明不死心,不知用什麽辦法討得羅母歡心,之後便有了棒打鴛鴦的事情。


    直到現在,梁師恩和宋明還視對方為仇人,他們都認為是對方害死了羅素。


    宋明視梁師恩為死敵,早就欲除之而後快。聽聞梁師恩來到五山鎮,又怎麽可能坐得住。於是與邱慈三人分道而行,帶著自己的愛徒來到玉石莊。


    梁師恩見到宋明,臉色陰沉到極點,像是要殺人!


    “姓宋的,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宋明大步流星,透過破損的大門走進院子,冷笑道:“梁師恩這麽多年沒見,你還是這副憤世嫉俗的看樣子,真是太可笑了。”


    梁師恩手上青筋直跳,此刻的他恨不得一劍宰了宋明,倒是他不能。


    此次試煉,他作為休離宗的負責人,代表的不僅是自己,還有休離宗的態度。


    若真因為個人恩怨惹出大麻煩,他又有何麵目麵對宗門。


    不過梁師恩此次出來,就是為了要給黑白劍派一個教訓。主動出手的事他雖然不會做,卻不代表他會視對方挑釁如無物。


    他在等,等對方率先出手。而以他對宋明的了解,這則是必然的結果。


    果然,見梁師恩毫無反應,宋明更加得意,指著梁師恩的鼻子,對一同前來的弟子說道:“崔冉你要記住這個人,他不僅是我們黑白劍派的叛徒,還把劍派中的寶劍據為己有,可惡至極!”


    崔冉和宋明不同,本性還算可以,雖然很想要回本門的兩小無猜劍,但卻不會對梁師恩惡語相向。


    隻見他伸手


    抱拳道:“前輩的事情,晚輩剛進宗門時就已經聽說,雖然晚輩對此感到非常惋惜,但無猜劍畢竟是我黑白劍派的鎮派之寶,前輩若是能夠送還,晚輩感激不盡。”


    梁師恩暗暗點頭道:“宋明人不怎麽樣,收的徒弟倒還不錯。無猜劍我用的正趁手,還給你們是不可能的。”


    梁師恩堅決的態度,讓宋明勃然大怒。


    “梁師恩,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噌的一聲,金色寶劍出鞘。


    鋒利的劍尖遙指梁師恩胸口,從宋明臉上的表情來看,他絕不是在開玩笑。


    “青梅竹馬劍!”梁師恩看著宋手中金色的長劍冷笑:“就憑你也配用這把劍。”


    “我配不配,你很快就知道!”


    宋明手腕一抖,無窮氣勁浮現,竹馬劍頓時閃過一道金光,若橫空而逝的流星,刺向梁師恩的胸膛。


    無極劍!


    劍意無極,劍氣無極,這是一招幾乎沒有極限的劍法。


    宋明不曾半分留手,一上來就使出自己最強的劍法。


    “一擊製勝?可笑!”


    梁師恩見此,卻是不屑一顧,也不見他出劍,隻以雙指做劍,向天而立。


    劍意出,若懸虹!


    劍指向天,梁師恩的氣質在這一刻發生驚變,一股驚天劍意,若擎天之柱,自他體內向上升騰。


    劍意通天勢比鋒,此峰為劍峰。


    指落,劍鋒落。


    無窮劍意衝下,一舉將宋明橫掃出去。


    “噗!”


    宋明被驚天劍擊中,無窮劍意、劍氣在他體內席卷肆虐,逼得他不得不吐出一口鮮血,以此來緩解體內的壓力。


    “驚天劍!你竟然練成了驚天劍!”


    跌坐在地的宋明仰視著梁師恩,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驚天劍有多難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當年宋明作為黑劍一脈首席弟子,驚天劍是首選,為了練成這一劍驚天的本領,他窮盡十年苦工,最終還是未能得償所願。


    梁師恩收手背後,鄙夷道:“驚天劍貴在坦蕩,向你這種人永遠也無法領會。”


    梁師恩的話,無異於在宋明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心中鬱結的宋明,噗地又噴出一口鮮血。


    比之前的量更猛更多。


    “師父!”


    崔冉見此一幕,悲呼一聲,撲到宋明身前。


    “放心,為師沒事。”宋明推開崔冉,從冰冷的地麵上緩緩站了起來。他狠狠瞪著梁師恩,強硬道:“姓梁的,今天我打不過你,是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若是想讓我向你低頭,癡人說夢。”


    梁師恩目光淩厲,右手握劍之後又鬆劍,他現在有能力一劍殺掉宋明,但他卻不會這樣做。


    “帶著你的徒弟,立刻給我滾。十個呼吸之後,我若是還能看到你,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字,擲地有聲,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架在宋明脖子上,就算宋明態度再強硬,也要為之膽寒。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藥王試煉見,到時候,我黑白劍派定要與你休離宗分個高下。”


    宋明不敢嚐試梁師恩是否會出爾反爾,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後,帶著崔冉灰溜溜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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