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可能呢!”另一位村民篤定道,“這事兒可不是我瞎說的,是寧二嫂子親口說的,那還能有假?”


    “啊?這麽說,這事兒是真的了?喲喲喲,這寧老三可真是好命,閨女隨便在荒地上搗鼓搗鼓就有十幾兩銀子啊。”


    一聽著銀子,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絡了,這年頭誰家過日子不是緊巴巴的,這要是能管寧老三


    要來那個叫紅薯的作物隨便種上幾畝,那來年日子也能好過些了。


    村裏人都不是傻子,人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尤其像丁氏這種腦子活絡,和寧雪兒家關係又好的,這幾天她恨不得把寧雪兒家的門檻給踏破了。


    “雪兒啊,嬸子這裏有幾塊絲綢帕子,你拿著用吧。”


    “三弟妹啊,我這裏有幾根銀簪子,雖然舊了些,但是成色足,你別嫌棄啊,拿著戴啊。”


    “雪兒啊,我家今天燒了紅燒肉,送點給你嚐嚐。”


    ........................


    就兩天時間,丁氏已經送了不少東西了。張氏看著這麽些東西,心裏總是過意不去的,畢竟這年頭誰家過日子都不富裕,平白無故得了人家這些東西,總歸要回禮的。


    隻是,眼下家裏雖然有銀子,但是卻要攢著建房,一個銅板都不能亂花,又哪裏有銀子去買回禮呢?


    為這事,張氏愁的飯都吃不下,農村人就這樣,老實淳樸,打死不願欠別人的。


    寧雪兒看在眼裏,倒覺得這樣的農村人挺可愛的。現代人雖然物質生活好了,但是欲望也大了,臉皮也厚了,尤其是那些城市裏的小市民們,不管是買東西還是買服務,都以砍價為榮。不管花多長時間,不管用什麽手段,隻要能省個一塊兩塊的,就得意洋洋的。


    “娘,放心吧,這情咱們還的上,等會兒吃完飯我給二嬸兒送兩紅薯去!”寧雪兒放下碗筷,柔聲勸著張氏。


    “哎,”張氏搖搖頭,無奈道:“你還小,不懂人情世故,你瞅瞅這兩天你嬸子送來的東西,咱們就回送兩個紅薯哪裏好意思啊?”


    “娘,”寧雪兒調皮地眨眨眼睛,拍拍胸脯道:“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保證把二嬸兒哄得開開心心的。”


    下午,丁氏正在屋子裏繡花,寧雪兒拿著紅薯笑眯眯地就走進來了,“嬸兒,給你們送兩紅薯嚐嚐。”


    “雪兒來了!”丁氏趕忙放下手上的活計,熱情地倒了一杯茶,遞給了寧雪兒。


    寧雪兒笑著接過,抿了一口,道:“嬸子,您放心,咱們是一家人,我這裏要是有了什麽賺錢的好法子肯定不會忘記您的。您啊,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


    聽了這番話,丁氏心裏美滋滋的,她覺得這兩天的殷勤沒白獻。


    寧雪兒又和丁氏寒暄了兩句,才離開。


    回去,寧雪兒想了想,又拿上背簍和鐮刀上山去割了好些豬草給丁氏送去。


    丁氏看著一攏攏的豬草,更是笑的合不攏嘴了。當初分家,二房得了一隻豬,然而二房卻沒有打豬草的人。丁氏擅繡花,平日裏從不下地,二房兩兒子皆在鎮上讀書,更是指望不上。家裏唯一能指望的上的就是寧雪兒的二伯了,然而他平日裏也不勤快,隔三差五才去弄些豬草。眼瞅著家裏的豬越來越瘦,丁氏實在坐不住,隻得每天花十文錢請了村裏一個能幹的婦人來割豬草,喂豬。


    眼下,寧雪兒送了這麽些來,夠家裏的豬吃兩天的了,粗略一算,就省下了二十文。


    因此,在丁氏的心裏,對寧雪兒的好感度又上了一個台階。她越看寧雪兒越覺得喜歡,這孩子玲瓏剔透、善解人意又聰明能幹,老三兩口子算是有福了。


    晚上,寧雪兒做好晚餐,便等著開飯了。今兒的晚飯是半碗紅燒肉、一盤子馬齒莧,還有一鍋紅薯粥。這樣的晚餐已經算是翹楚了,畢竟平日裏,張氏為了省下銀錢建房子,家裏頓頓都是野菜下飯,關鍵飯也不是米飯,都是大米摻著雜糧煮成的。


    日子過成這樣,寧雪兒心裏覺得苦兮兮,可每次一提要吃大米飯,張氏便耳提麵命:“能吃飽就不錯了,你去看看村上的沈寡婦家,孫老頭家,一個個的都吃不飽哩。”


    至此,寧雪兒就不敢再說什麽了,畢竟目前手裏銀子不夠,隻能忍著。


    因此,吃素許久的寧雪兒對於那半碗紅燒肉是垂涎三尺啊,除了雪兒,寧然對著桌上的菜也是望眼欲穿。但是,寧大壯沒回來,一家人就不能開飯。


    可偏偏,今天不知怎麽了,寧大壯比往日回的要晚一些。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而且他一進屋,寧雪兒就發現他臉色不太好。


    但是,寧雪兒並未多言,隻是招呼著大家洗手吃飯。


    果不其然,飯桌上寧大壯說起了他的煩心事,原來今天下工的時候,蔡工頭又找寧大壯買紅薯了。可是,家裏哪還有紅薯?寧大壯先後送了一千四百斤去碼頭,寧雪兒私自送了五百斤給舅子家,這麽一來,家裏的紅薯幾乎就沒了,剩下的也就夠家裏吃的。


    寧大壯這人非常實在,蔡工頭管他買紅薯,他就把實情說了,結果蔡工頭很是惱火,責令寧大壯想盡一切辦法弄出紅薯來。


    這個無理要求讓寧大壯懵了,地裏就種了這麽多,去哪裏再給他找紅薯啊?難不成這位蔡工頭以為紅薯能憑空變出來?


    寧大壯本想搖搖頭,拒絕說自己辦不到。可是瞅著工頭那鐵青的臉色,他慫了,隻得點頭答應說回家再找找。


    可是,家裏哪還有紅薯?寧大壯愁得腦袋都大了,你說這工頭要的是其他東西,那寧大壯還能想想法子,可他要的是紅薯啊,寧大壯能有什麽法子?


    聽完寧大壯的訴苦,張氏和寧雪兒不約而同地笑了。張氏道:“孩子爹,別愁,咱們家還有紅薯。”


    寧大壯哪裏肯信,他隻當張氏安慰他呢。於是,他搖頭道:“老婆子,你就別安慰我了,家裏有沒有紅薯我還不知道啊!”


    “爹,娘說的是真的。咱們家還有紅薯放在張大哥家。”寧雪兒也急忙解釋道。


    “啊?”寧大壯張大嘴巴,幸福來得太突然,他都不敢相信了,他激動得掐了自己一下,發現自己不是做夢,那女兒說的都是真的?


    “走走走,雪兒你帶我去瞧瞧,我看看咱們家還有多少紅薯。”寧大壯飯都不吃了,拉著寧雪兒就要去看紅薯。


    寧雪兒無奈,隻得跟他一起去了張益生家。路上,寧大壯也沒閑著,一個勁兒地拉著寧雪兒問怎麽回事,家裏還有多少紅薯?紅薯個頭大不大?


    寧雪兒耐著性子一一解釋了,父女兩剛說完話,張益生家就到了。


    此刻,張益生家已經大門緊閉,院子裏漆黑一片,唯獨張益生的屋子還有點亮光,寧大壯扯開嗓子就嚎:“益生呐,開門,我是你寧三叔啊!”


    “汪汪汪!”院子裏的狗一聽見動靜,立馬大叫起來。


    緊接著,屋子裏亮起來了,張益生拿著一個火把走了出來。開了門,將寧家父女請了進去。


    屋內,昏暗的燈光下,張益生一臉的惺忪,估計是剛睡醒。此外,他著急忙慌地出來開門,連衣裳都沒來得及穿好,隻將外衣披著便出去了。


    而此時,更深露重,一回屋,張益生就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寧雪兒趕忙催他將衣裳穿好。


    待張益生穿好衣服後,寧雪兒才說明來意,張益生笑著帶他們去了庫房,那裏麵堆積如山的紅薯,一眼望過去極為壯觀。


    “益生啊,這裏得有多少紅薯啊?”寧大壯一邊抑製著內心的激動,一邊問道。


    “一千五百斤!”張益生很淡然地說出一個數字。


    “好,好呀!”寧大壯激動得拍了拍大腿,隨後又道:“那我們明天把這些紅薯運回家去,你看?”


    “好,大叔盡管來,我明兒在家給您搭把手。”張益生臉色依舊淡淡的,一點情緒都沒露出來。


    回去的路上,寧大壯高興瘋了,一千五百斤紅薯!那可是十多兩銀子呀,有了這十幾兩銀子,年前就能把屋子建起來了。


    一路上,寧大壯都絮絮叨叨的,他對未來充滿希望,他忍不住地膨脹了,畢竟村裏能建起磚瓦房子的就那麽些大戶了,而他寧大壯馬上也要建磚瓦房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也要成為大戶了,以後在村裏走一圈,是不是人人都得對他點頭哈腰呀!


    寧大壯美滋滋地想著,寧雪兒卻滿臉陰鬱,剛剛張大哥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她感覺到張益生其實是有些不滿的,雖說紅薯是她種的沒錯,可是在這個過程中張大哥出了多少力,再加上,紅薯在人家放了那麽久,怎麽著也得意思意思啊。


    可是,自己爹剛剛太激動,啥感激的話都沒說,惹了張大哥不開心。寧雪兒尋思著縱然兩家關係好,但是該給的還是要給,畢竟人人都不容易。更何況,張大哥還要養著一家子人,將來還得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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