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凰挑眉,“他說這皮囊最多再撐半個月,之後就完蛋了。看樣子我們的契約剛成立就要結束了。”


    “不會”黎晏殊似乎一眼就看穿了雲凰的小心思,笑道,“契約束縛的是雙方的魂魄,除非你魂飛魄散或者我們達成解除契約的共識。否則,就算眼下這副皮囊衰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就像白照歌說的,換個皮囊。”


    “你以為換個身體跟換件衣服一樣方便?!”


    “難道不是?你不就換了個新身體?”


    雲凰扶額,“我為什麽跟你爭論這個?”


    黎晏殊坐起身,斜飛的長眉挑了挑。


    雲凰跳過滿院子坑坑窪窪,出了別院。


    西黃寨一片哀鴻,還能行動的弟兄們正在進行清理滿地狼藉。


    即使他們還能行動,也大部分都吊著胳膊或者拄著拐杖,或多或少都添了傷。


    眼見雲凰過來,一個個都直起了身子望著雲凰。


    他們眼底沒見劫後餘生的喜悅,全被憤怒、屈辱和不甘填滿。


    他們也心裏都很清楚,能讓雲蕾和她的銀翼騎士隊铩羽而歸,已經是天大的勝利了。


    這一戰,讓西黃寨損失慘重,但也讓他們更加確信老大雖然不能修煉神術,卻也絕不是天下人眼中的廢物!


    “老大!”


    他們異口同聲,表情越來越沉痛。


    雲凰的心,也沉甸甸的墜下去。


    對她來說,他們絕大多數,都是陌生人,生與死和她沒幹係。


    但她卻從他們的眼底,看到久違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孤兒院裏看到過的眼神。


    可能就是因為這份似曾相識的信任和依賴,也可能是因為她霸占了他們老大的“皮囊”,覺得自己在享有相應的權利之後,必須承擔起相應的義務。


    輕微的沉默片刻,她點了點頭,對站在眾人前頭的黑三問,“寨子裏傷亡情況怎麽樣?”


    “犧牲了十五個兄弟,重傷七個。”


    黑三左手纏著厚厚的繃帶,他的半片手掌不見了。


    西黃寨加起來不過三十號人,雲蕾一來就沒了十五個,重傷七個,真是好大一份厚禮。


    “帶我去看看重傷的弟兄。”


    雲凰的肅穆,讓其他幾乎按捺不住恨意的弟兄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們都很清楚,雲凰是被結界困在這裏的,退一步說,就算沒有結界,雲凰和雲蕾對上也沒有勝算。


    雲凰進屋的時候,白照歌也在,正給一個受傷最重的弟兄治療。


    那弟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還是個年華正好的少年。


    少年身上蓋著一床被子,上麵染了大片血跡,青澀的臉上透出一層青灰色,盡管如此,他卻依然掙紮著睜大雙眼,已經漸漸渙散的眼底殘留著抗拒神色。


    他似乎不願意白照歌在自己身上浪費精力了,但無力阻止。


    白照歌施展的是終極治愈術,治愈力上乘,對靈力的消耗也極大。


    這種治愈術,就像是專門消耗靈力的機器。


    施展終極治愈術的人,起碼有三天不能下地。


    白照歌此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驅動靈力不斷注入少年的身體。


    但再多的靈力注入少年身體後,都像沉入了泥沼,並沒讓少年幾近僵死的麵色有半點兒回溫。


    眼見著少年的臉色更加灰白,死亡的青氣已經從兩頰蔓延開來,而白照歌明顯因為靈力損耗過多而出現靈氣衰減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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