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聚魂關上


    就像蘇慕梓蘇慕然不配給越野寫結局一樣,吟兒心裏,越野也沒可能終結洪瀚抒更不可能夠得著林阡!越野,撐死了隻到她鳳簫吟這個級別……


    便在千鈞一之際,吟兒拚足力氣衝上前去,整個人完全朝著越野猛撲,渾忘了這是懸崖邊上不留神粉身碎骨,也罷,她本就抱著必死之心!


    越野原已將這千斤巨石掌控在手,一旦力道一提再一鬆,便足可將它拋下戰局,屆時真可謂一石二鳥,誰料恰在這提力之初,會有個女人不要命地向他撞來……那女人被縛手腳不便,便索性以身體做武器,這軀殼中爆出的精神力,哪一點拚不過他越野了?!


    越野始料不及,力盡被幹擾,眼睜睜看著這巨石脫手而落,斜斜順著坡度滾下去拖泥帶塵,入是入得了戰局可哪砸得傷人?!白茫茫一片灰粉,徒給了林阡洪瀚抒提醒,弄巧成拙,打草驚蛇。


    越野緩過神來,早被這鳳簫吟撲後了兩步,沒站穩仰倒在地,大勢已去功虧一簣,不禁狂暴怒,一掌打在吟兒肩胛,直將她扔開老遠。無暇管她死活,他衝回崖邊看山下戰況,實怕林阡和洪瀚抒現——洪瀚抒就算了,憑林阡的明察秋毫……


    果不其然,巨石一旦滾落,林、洪立即停止幹戈,一邊下令軍兵後撤,一邊往這可疑的高處望。他們,看不到這裏的陰謀,卻未必推測不到。


    “寨主,有魔人上來了,我們……該如何是好?”不刻宋丞慌張地上得山來,告知越野魔兵已有一支往山頂行來。


    “哼,如何是好?!”那時吟兒臥在地麵尚在喘息,越野無計可施,氣得衝上前來,一腳凶狠踹在她後心上。吟兒啞聲隻叫出開頭,生生被踢出一大口血。


    慕二驚見這幕情景,幾乎是出於本能阻攔:“越野,住手!”虧得慕二這一喊幫吟兒轉移了殺機,越野再一腳踢來時突然方向一變,直將慕二踢翻了過去。慕二被這一腳踢得隻覺全身骨骼都散了架,喉頭一甜,也是一口鮮血嗆出來。


    越野再一腳停在他胸口,強力籠罩之下,慕二越來越痛苦,越野就一直踩往下踩不鬆開。他也不看慕二悲喜,冷笑著更像自言自語:“他們上來了?不怕我扔屍體下去麽。”


    王冕之緊跟著宋丞從另一個方向而來:“寨主,林阡的人,已經……”話聲剛落,越野神色一變,猛然出手,於王冕之耳側截停一支利箭。說時遲那時快,王冕之臉皮已然被箭矢擦出血漬,這才意識到死亡僅差毫厘。停了一瞬,無聲之間,他右側頭,一下子當中斷成兩截,齊刷刷散落滿地。那一箭技藝之精、力道之猛,難以言喻。轉眼之間,射箭者已到身前,一馬當先,原是沈鈞。


    越野一刀直指鳳簫吟,麵朝沈鈞放話:“你還不配,叫林阡來!”


    沈鈞看主母果然在此,又驚又喜,不敢妄動,急忙命人去稟主公,便那時魔人們也接二連三上到山巔,看慕二被越野踩在腳底下又氣又怒又是擔心。兩路人馬,卻一概無法得手。此地雖不陡峭,卻不甚開闊,故無法實現多麵合圍;稍不留心,便會從高處摔下;投鼠忌器,亦更怕越野帶著人質腳底不留神。


    一陣沉默,盟軍和魔人都以為越野在等交涉,殊不知越野衝王冕之、宋丞一人一個眼色,他二人立刻會意,提刀攜劍往最近的一列兵大開殺戒,隨即衝入其中迅疾奪去了兩匹戰馬,王冕之高呼一聲:“寨主先走,我來殿後!”宋丞則默契馳至越野身邊,一手接過他遞來的半死慕二,同時越野也帶同吟兒一並躍上另一匹,交睫之間,馳遙絕塵。魔人們見此變故盡皆啞然,得而複失淚都快落下來,而沈鈞雖然有機會反應卻按捺住焦急沒下令追趕,是出於主母的安全考慮,待到王冕之殿後,沈鈞才親自應戰——拖住了此人,就算為主公拖住了越野的尾。


    驚呼聲中隻見沈王兩人兩騎並駕齊驅,於這條險長狹路上越打越遠,兵械之間急急噴濺出好幾丈遠的火花。而無需下令,沈鈞追開幾步,沈氏兵馬就井然有序跟上幾步,一幹人等,勢要為林阡按圖索驥。


    “主公!”半刻後林阡聞訊趕赴,留守於此盟軍,全然喜不自禁。那紫龍駒風馳電騁,剛到場便掠過數十人,腳力如神。


    玄色身影還未淡去,眾人視線中便又一騎火紅,亦步亦趨,不是洪山主又哪一個。他也到了,是為救人還是糾纏?是要糾纏林阡還是要糾纏吟兒?不得而知……


    林阡剛一到場便一覽無餘:自這峰頂由上而下由近及遠,眾將士一字長龍排開,氣魄雄偉,亦盡顯赤膽忠心!他便循著這無盡戰路、沿著這無窮軍兵,極快逾越了兩峰一穀,再有幾十步,就到達沈鈞所在。


    “主公,他們就在前麵!”沈鈞喜道。當此時,沈鈞和王冕之已處於下陰山的“亂石窟”前,彼處山石不穩,平常隻要有微小異動,都會激得地動山搖,絕不可能容千軍萬馬通過,越野選擇此地作為後路,用意一目了然。沈鈞隻是喊了一聲罷了,便惹得正前方山壁亂石脫落,狂風一吹礫如雨下,迎麵橫掃王冕之沈鈞。沈鈞當然分得清輕重,一旦臨近亂石窟,隨行將士都被他遣散。


    果然,不出十丈路程,林莽中忽隱忽現,正是越野宋丞影蹤。


    林阡一喜,不假思索,駕馭紫龍駒橫穿亂石窟。身臨其境動靜越大就越凶險,林阡原是知道也刻意避免的——奈何洪山主他不知道……一邊策馬奔騰一邊往前大吼:“越野,有種就莫跑!老子抓住你把你千刀萬剮……”林阡製止不及,亂石窟立竿見影、石如雨下,跟在洪瀚抒後麵的魔人魔馬全被石之旋風呼一聲卷走了,一時飛沙走石人仰馬翻,惡性循環反複擴增,亂石窟好一副亂撕鵝毛之景象……


    這等凶險,饒是林阡飲恨刀在手,也需左劈右砍方能闖關,洪瀚抒猝不及防手忙腳亂,不刻就被傷得滿臉是傷,戰馬更亂性失控直接在亂石窟裏打起轉。連他二人都自顧不暇,等閑之輩自不待言。


    林阡卻豈能放過吟兒!眼睛不放過,言行亦不放過!


    曆盡凶險,終出了亂石窟地界,再追出一段林路,前方有急湍之聲,依稀是前川飛瀑……聚魂關!林阡看那一道鐵索橋淩空而架,直通往又一座峰,正是下陰山的一道鬼門關。之所以命名聚魂,是因那座峰在下陰山最是驚悚,由於坡度極大平常人很難從下攀援,唯一到達的方法,就是從亂石窟穿過後經鐵索橋到達彼端,堪稱絕頂中的絕頂。換句話說,如果誰被困在了彼端而鐵索橋被砍斷,那那人就很難由上麵下去……


    其實林阡看出那是聚魂關時,已經意識到會有怎樣的後果,卻哪裏還容得下任何顧慮,任由著自己剛隨越野宋丞經過鐵索橋而沈鈞等人還不及過來,來處鐵鏈便被王冕之揮刀砍斷。聽到那一聲巨響,鐵索橋轟然坍塌,林阡閉上雙眼,不後悔——沒有別的原因,吟兒在那裏,回不去也要跟去!


    “主公!”沈鈞大驚失色,眼看著那一段長鏈鐵橋生生墜入萬丈深淵,豈不知聚魂關難上難下!


    沈鈞吃驚地盯著王冕之,這才知越野是故意安排了王冕之拖尾,存心要把林阡引去絕險死戰!彼處就算有路下山,也隻有越野一個人知道……或者,越野決定的是,同歸於盡,誰都下不去!


    與此同時聽得一聲大吼,原來跟在林阡後麵耽誤了幾步的洪瀚抒,還沒來得及完全過橋突然橋就塌方,洪山主還沒從亂石窟的餘悸中緩過來,就又因為鐵索橋一驚一乍,小命要緊趕忙提馬騰空而躍,虧得他反應敏銳戰馬也很給力,終於趕上了……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越野寨主……”沈鈞含淚瞪著王冕之,雖說林阡武功蓋世,此去也必然凶多吉少。心猿意馬再拆數招,沈鈞沒生擒王冕之也根本無心擒他了。


    聚魂關上,唯餘林阡、越野、洪瀚抒、宋丞、慕二、鳳簫吟六人。


    不,當中有一個不是人,那是個凶神惡鬼——


    越野冷笑:“不錯得很,都來給我墊棺材。”


    “放開她!”洪瀚抒的精力真是無人堪比,曆經了兩次的性命之憂戰馬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倒好,仿若一點傷都沒受一樣,一到場就往越野揮鉤。經過宋丞和慕二時,他眼睛都沒眨一眨,渾忘了他是慕二的主。慕二命懸一線,乍見瀚抒拚命趕來,先是一喜,忽而一涼,洪瀚抒他,不是不愛部將,卻是把某些人,看得比部將更重。


    慕二正自絕望,忽聽宋丞啊一聲慘叫,剛剛還緊抓著自己的手,這時卻竟然吃痛鬆開,再一道罡風襲來,宋丞更直接從馬上摔了下去,慕二失去支持正要從馬上落墜,忽而被另一隻手迅猛撈回。


    宋丞臂上、肩上連中兩刀,雖下手不狠,卻招招難敵,別說擋他,宋丞癱坐在地之時,才看清楚那雪光何來——飲恨刀……像烈酒一樣,喝時烈,後勁更大,宋丞剛要坐起,就眼前一黑、昏厥倒地。


    慕二冷笑一聲,絕望之至,這不是救命,更像是羞辱。林阡是奪走林美材、搶去魔王、殺了慕三的人,是自己的不共戴天之仇。慕二的心理,原和蘇氏、郭氏是一樣的,不否認林阡最強,但此生絕不從他……


    “乘我紫龍駒,即刻趕回去。”林阡運了些真氣給慕二,同時低聲對他說。


    “什……什麽?”慕二不解,也存疑。


    “你的族人,今晨已開始有死傷。聚魂關的鐵橋已被砍斷,唯有這紫龍駒可以帶你躍回去。”林阡說,他適才看到洪瀚抒戰馬求生,心知憑紫龍駒一定可以,人命關天,無論如何都要賭一場。


    “你……”慕二一怔,又慚愧又難過。


    “慕二,回去之後,切勿輕舉妄動。”林阡俯一笑,笑中無限懾服。慕二一凜,忽想起那個遙遠的桃源村村口,有人說過一句“慕二,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下麵,卻為了多少例……


    林阡躍下馬去的同時,反手就給了紫龍駒一鞭:“過去!”紫龍駒長嘶一聲,四蹄一蹬霹靂驚弦,對麵萬眾矚目下,竟真馱載著一個人橫越過近十丈闊的裂穀,騰雲駕霧如神如靈……


    “好馬!”“怎麽是他!”沈鈞等人先喜後驚,看紫龍駒氣力耗竭,顯然機會僅有一次。


    沈氏眾人皆以審問態度圍上想為難慕二,被沈鈞伸手攔住了,沈鈞抑製悲慟對麾下說:“主公囑咐過,慕二至上,其次是他和主母。”


    慕二聽罷此句,一驚更甚,耳邊響起的,是鳳簫吟曾經在桃源村的勸降:“若是你對我聯盟歸降、成為我鳳簫吟的手下,我也可以為了你不顧身份、犧牲自己性命!”慕二鼻子一酸,怎可能連這點良心都沒有,一聲不吭走向他們身後魔人,心裏麵百轉千回。那邊看見他回來,如久旱逢甘霖般歡呼雀躍。


    再說聚魂關上,瀚抒和越野隻交鋒了十個回合左右,戰馬就都不支倒斃、而換作欺身搏鬥,彼時林阡也已上得前來,吟兒被越野挾在腋下,麵如金紙,氣若遊絲,一旦洪瀚抒招式強些,越野運力過猛,便害得她內傷咳血,此情此景,教人心痛不已,林阡察言觀色,知她又遭逢火毒內傷並存,盡管解藥隨身帶著,也一時救不得她。


    “越野,你放了她,放了她聽到沒有!她若是死了,我將你碎屍萬段!”洪瀚抒越打偏招式還越強。


    “夠了洪瀚抒!給我閉嘴!”林阡厲聲喝止,洪瀚抒這樣隻會適得其反。越野陰笑,果然不受恐嚇,傷得吟兒更重。洪瀚抒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竟一時不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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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阡道:“越野,既然我跟他都來陪你死了,臨死前還不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麽!?”


    “好!怎麽打?!”越野本性豪放,聽得這話,才動了心。


    “三個人,兩兩互鬥。”洪瀚抒道。


    “瀚抒……你很少有好提議……”越野尚在踟躕,吟兒吃力地說笑起來。


    越野心念一動,雖一路追逃險象環生,憑鳳簫吟的聰明也必然看出自己是要洪瀚抒林阡陪葬、不可能不擔心他們,但她雖然擔心,卻沒有說一句累似你別過來的話,那是因為——相信。越野想,如此見識,如此膽氣,也難怪林阡洪瀚抒都為之癲狂了。那麽,即便林阡說他們四個人注定都死在這裏了,越野也絕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女人還到林阡手上。


    “打!”於是臂一運力,將洪瀚抒震開兩步,越野帶鳳簫吟一起退後數步,右手金刀防禦林、洪上前,左手將鳳簫吟放在懸崖絕地。這塊山石,伸出了懸崖一半,懸於半空之上,隻要越野一直占著這個方位,林阡洪瀚抒就不可能過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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