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個月前,林阡關於第二撥增援的指示便已傳至川蜀,但起先除了風鳴澗和曹玄兩位統帥外誰都不知情。( ?[{[{  〉眾將雖都躍躍欲試,私底下倒也猜測過,如果真有下一撥調遣,義軍領很可能在戰力最高的宋恒和寒澤葉之間選擇……


    而七月下旬,正是宋恒很想去問天驕有關主公意願、但又不忍心去看天驕處境的那時候。


    有意無意地,宋恒會去風鳴澗麵前晃幾下,或是賣力練兵表現給他看,以期擊敗那個唯一的對手寒澤葉、把去前線增援的名額給搶過來。但是,剃頭擔子一頭熱,風鳴澗沒流露任何的肯定或否定……


    閑暇時,宋恒就跟蘇慕涵、賀蘭山、顧小玭、楊若熙幾個丫頭,繼續玩在一起。


    慕涵在他們的陪同下很快玩轉了短刀穀,偶爾也會想念起岷山的千裏雪景,歎說,現在是夏秋之交,可惜還沒有下雪,也不能在冰上麵走路。宋恒說,死亡穀裏有處冰場,當年主公入駐時經行過,我帶你們去玩如何?


    蘭山愛好奇自然讚成,小玭聽說是主公經行過,也立刻想要去尋,若熙原本心怯不敢去禁地,但被慕涵拉著還是壯膽一塊了。


    四美相陪,沿途,宋恒不忘把當年如何取道死亡穀入駐川北的輝煌戰績描述了一般,當然了,削砍掉別人的所有枝節,戰績裏隻有宋恒和主公,哈哈。


    慕涵一到那冰場就特別開心、放肆地即刻就站到結冰的池子裏來回走。若熙她羨慕地站在一旁看,卻不敢學其付諸行動。


    “怎麽慕涵有這種奇怪的嗜好,是在岷山呆久了喜歡雪嗎?”蘭山頗為不解,奇怪地問。


    慕涵興高采烈:“不是啊,是看見雪就開心!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年冬天我們一家在雪上玩,爹爹、娘親、哥哥、姐姐都在,很開心,很開心的樣子……後來的事記不得了,隻記得有雪很開心就對了。”


    “好像我當年。也很喜歡和小瑤一起,在東穀的雪地裏玩。後來的事,也都忘了……”小玭望著這片冰天雪地,觸景生情。


    宋恒當時心裏就一酸。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好……後來?後來短刀穀就有“內事”了,後來你蘇慕涵還沒記事蘇家就家破人亡顛沛離亂,而你顧小玭何嚐不是在顧霆事變的半山煙沙裏覆巢之下無完卵……所以說有時候天給了一個人心智缺憾未必是壞事,至少蘇慕涵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不用像顧小玭這樣明明記得故意忘了。


    看宋恒失神。慕涵笑著招呼:“過來玩吧夫君!冰上麵走路,特別有趣的!”雖說是在玩那無聊遊戲,到最後一直把宋恒喊做夫君的也就隻剩慕涵一個了。宋恒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微笑聽話站了上去,腳有點滑,本能以劍支撐。慕涵趕緊推他劍:“不帶這樣的,把劍丟了,別用支撐、走走試試!”


    宋恒趕緊護劍,直接搖頭:“那可不行,丟什麽也不能丟兵器——我是武者。到哪裏都不能丟了劍!”他可還等著去隴陝增援呢!


    慕涵笑著充滿童真:“哪裏有哇,夫君該說,我是劍人,到哪裏都不能丟了劍!”學著宋恒的語氣動作,惟妙惟肖得很。宋恒望著她美麗活潑的樣子,想起昔年藍府退思園的玉泓,後來何以消失在茫茫寒煙裏……人生如夢,有點感慨,兀自竟又呆了。唉,是年紀大了嗎。最近怎麽總是心不在焉,宋恒自嘲搖了搖頭。


    慕涵看見仍舊有些拘束的若熙:“若熙啊!別這麽拘謹嘛!要玩咱們就痛痛快快地玩!”過來拉楊若熙,若熙站上來,還是很害怕。走了幾步,又下去了:“我……我想吃東西去。”


    宋恒看向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饅頭吃的若熙,笑著打趣:“如果說我是丟臉不丟劍,那若熙是丟醜不丟口啊。”


    蘭山聽了噗哧一笑:“這樣說來,我豈不是丟魂也不丟美了。”跟短刀穀眾多女子不同的是,蘭山自小對女紅啊飾物啊之類都抱有特別濃烈的興趣。


    “那慕涵就是丟人不丟笨!”宋恒調侃著慕涵說。


    慕涵站在冰麵上。小臉氣得通紅,急急跺了一腳:“我哪裏笨了!”


    “唉唉!我錯了成不,慕涵,生氣可以來打我,千萬別跺腳啊,冰裂了掉進去會很危險的!”宋恒趕緊說,慕涵才消停。宋恒表麵嬉笑,卻很關心人。


    蘭山經過這些日子與宋恒的交遊,現他許多不為人知的一麵,他雖然被短刀穀諸將評為幼稚,但也正因如此,不諳世故,胸無城府,才顯得與周圍人不一樣的可愛、平易近人。


    短刀穀的將軍們雖然熱血重情重義、不會過多地勾心鬥角,但處於危險之中慣了,很多時候都喜好先來一個深思熟慮,宋恒就不會,宋恒直來直往說做就做,蘭山思及曾經自己喜歡宋賢,也是因為宋賢比別人要“不成熟”些,更貼近自己一些。


    不覺麵上一熱……


    “你們四個都有‘丟’了,那我又是什麽呢?”小玭問蘭山,蘭山回神,想了片刻,說:“是丟命也不丟花!小玭最重視的東西,就是鋸浪頂上的木芙蓉,比自己的命還愛惜啊,每次去鋸浪頂都見你在打理它們,風雨無阻!”


    “唉,說得我都極想主母了,這些木芙蓉,是她移上去的。”小玭有些惆悵。宋恒道:“那就別光想了,早些準備,與我一起去隴陝,見主公主母!”


    小玭一驚:“原來不是隻派遣莫將軍那一支嗎?太好了,我正後悔上次沒隨軍一起呢。第二撥增援,原是宋將軍你?” “咦,夫君上次不是剛拒絕了去嗎?看來是義父求得太久,你終於賞臉了啊。”慕涵崇拜的眼神。


    “噓。此事機密,小聲點。”宋恒忽然意識到不能說太大聲,一邊嚴肅,一邊笑得合不攏嘴,“嘿嘿,八*九不離十了。”


    這當兒慕涵彎腰下去看腳底冰麵:“奇怪了,其實這冰並不怎麽厚啊,我怎麽就沒踩空了掉下去呢?”


    蘭山、若熙、小玭、宋恒皆是一怔,看著這個無知少女蹲下去查看冰的厚度,對這個女人的笨真正是愛莫能助、丟人的事永無止境——蘇慕涵她竟然,她居然一邊說“怎麽才能掉下去呢”,一邊在冰上跺了一腳……


    千鈞一之際四人來不及救,眼睜睜看著她一腳踩在冰層當中,半個人往下麵一陷,當即濺起冰下寒水來,整條衣裙都被浸濕了……這架勢,頗有當年鳳簫吟女俠的風格!


    幾人一同把濕*淋淋的慕涵送回東穀去,一路上還直接想笑,慕涵一個噴嚏接一個暈頭轉向,曹玄幫她請了正巧在此的樊井來看,樊井把完脈氣得連罵了兩句話:“以後這麽小的病,別來找我浪費時間!”“你這丫頭,以後有人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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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涵倚在曹玄懷裏,笑:“有!義父會給我找個好人家的,是吧?”


    “是啊,找個仇人嫁過去!”樊井是毒舌。


    曹玄直搖頭:“不專心練劍,成天瞎胡鬧,不行,日後得與我形影不離!”


    “將軍。”夜晚,天闕峰不遠的一處密林內,舊時官軍中的幕賓覃豐來見曹玄。


    “覃先生,事情都安排妥了嗎。”火光微亮,曹玄身旁是一座無名的衣冠塚。


    “都已辦妥。”覃豐說。


    “是時候去隴右了。”曹玄輕歎一聲。


    待覃豐走後,他轉身看著空空蕩蕩的墓碑,如是說:“主公,我會完成你的心願。”


    不久後,短刀穀官軍義軍皆作調動。風鳴澗選寒澤葉為主將、顧小玭隨軍北上;曹玄則將官軍事移交後親自出馬,蘇慕涵自然與他形影不離。


    這麽一來,常常在一起遊玩嬉戲的密友們就再一次一拆為二了;下個月致誠將軍據說將回川蜀,若熙也要幫楊夫人在家中打點迎候父親。蘭山一個人孤單沒人陪是一回事,看著旁人家其樂融融又是另一回事,路過時看見了隻能在心中幽歎一聲。但她天性樂觀很快就想通了,沒關係的,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活法,自己可以讓自己很幸福很快樂。


    譬如,極盡所能地去救死扶傷——隻要看到將士們傷勢痊愈、恢複往常的健康體魄、談笑風生生龍活虎,蘭山看見了都會自肺腑的高興,那便是她的付出得到了回報,那便是她的價值使她充實。


    這天,卻聽聞宋將軍在喝醉時舞劍把他自己給傷了、傷的還不輕,蘭山奉樊井之命前去給他診治時,想起宋恒本應在出征隴右的路上,受傷流血也該是戰場……疑惑之時,難免心憂,到了宋家,都說堡主不在、不知上哪兒去了,老臣們連連歎息,說堡主可別想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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