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看,林阡順利攻陷時青、裴淵,待收拾李思溫、史潑立、孫邦佐。人心之戰,任重道遠。


    事實上?這三人毫無戰鬥力可言,發話之際就已意味著被拿下,無需林阡再向前推進半步。


    李、史、孫瞬間歸順林阡,一方麵是他們脊梁軟,本身就容易“不得不服”,另一方麵,則是林阡的到來和適才發生的一切,觸動了他們這些人反對盟軍的根基,“心服口服”——


    李思溫之所以耿耿於懷著段亦心、從來聽不進旁人的解釋,哪可能是因為他篤定她真的害死吳越?隻不過漢水南渡那天他李思溫因為在人群中大喊捉她才導致宋軍大亂,從而被世人詬病“紅襖寨沒了吳當家就不能打,剩下的李思溫之流隻會拖後腿”!也便是說,段亦心關聯到他的恥辱;隻有段亦心確實有罪,他李思溫在“中線大潰”才沒責任。


    而此時此地,李思溫隻需喊一句“金軍陰險狡詐,連盟王都敢殺”就能放出潛台詞“更何況我李思溫?”所以啊,我李思溫在鄧唐被騙、慘敗都說得過去了!本來就不敢跟林阡唱反調的他,是因為自私才勉為其難,找到個切入點自圓其說之後,心裏的罪孽感霎時就都消散,覺得沒必要繼續咬著段亦心不放——當然了他心裏的這種百轉千回沒幾個人發現更無人會介意。


    至於史潑立此人,一如杜華形容的那般,大難臨頭時確實會被喚起血性,但該死的是他在沒那麽危難的時候,是個愛看熱鬧、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堅信“隻要藏在人群深處,就不會被誰針對,隨時可以更換立場”,今次他來平邑看石矽和林阡議事,一開始附和石矽“反林阡”,隻是想看看林阡被圍攻會是個什麽狀況,看不到了就算了跳過來跟林阡混吧——李全知道這實情怕是要被史潑立氣死。


    孫邦佐才是一條最大的變色龍,林阡不在,明哲保身,投機取巧;林阡在時,什麽身先士卒的話他都喊得出來……


    他們仨,叛得勉強,歸得自然容易。林阡對他們的收服,比時青、裴淵還不費吹灰之力。


    一時間,暗殺未遂、搬石砸腳的李全陣營裏,夔王勢力完全被嚇成了宋軍;而除此以外的楊鞍舊部,須臾也被林阡的言行懾得連半成都不剩給李全——眼見林阡的戰力全都付諸外敵,他們相信了林阡才是山東的守護神!還留在李全身邊的不到半成之人寨眾,多數隻是顧念著暫不在場的楊妙真還年幼而已。


    李全此刻的可靠戰友,大概就隻剩今次“群狼撲虎”的台前發起者,石矽……


    牐牐


    “夏全,你在發什麽呆。”石矽咬緊牙關,既然沒了時青和裴淵,便要求同為四大地頭蛇之一的夏全表態。適才林阡講故事時,是用“人質”二字替代的夏全,石矽卻因為他倆到場時間一樣而猜出一二,故而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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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矽,想清楚了嗎?”與此同時林阡發問,短短六字直擊他心。


    當初在秦州的柏樹林裏,石矽誤會林阡無能害死吳越,因此當場產生了要離開盟軍的想法,但後來真的對林阡不告而別,卻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未能像郝定那樣對林阡絕對互信。換而言之,石矽認為林阡是個真英雄,離開林阡是因石矽對他自己失望。他對前去追他的郝定說,他要回山東靜下心“想清楚,問題的症結要怎麽解決為好”,一日想不通,一日不回來。


    他和時青、裴淵、夏全不一樣,他們稱林阡盟王,他卻奉林阡主公……主公說他刀槍不入銅頭鐵臂,主公說他淡定如山內斂如玉,主公說他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主公笑著叫他石敢當,主公理解他的離開有苦衷,他回來了沂蒙,郝定就被主公跟著派回山東、到莒縣穆陵關等地發展壯大,一方麵製衡李全對林阡不利的輿論,一邊卻是在做他石矽打金軍的掎角之勢……


    他知道主公明其道不計其功,他知道主公雖體解猶未變,他知道林阡在失去他的當天就大病一場、像今天這樣麵色蒼白、可想而知對他是怎樣的期待,他什麽都知道……可他靜下心來還是決定和主公劃清界限。


    問題的症結,其實就是“主母是金人”,石矽把金宋之分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再如何信任林阡根本沒害死吳越,也不能輕易鬆口屬於自己的原則——是的,石矽不能接受盟軍裏的金國血統越來越多!什麽“願與天下人絕對互信”,那不是暗通款曲是什麽!


    林阡又豈能不懂這一點,此行,石矽是他唯一的無把握,石矽表麵反林阡,實際反吟兒。身為曹王公主的吟兒,即便被曹王割棄,依舊害得曹王跌落,而林阡對吟兒寧死不移,紅襖寨寨眾怎可能沒有半點對他的怨懟?


    但就算贏麵很小,林阡都沒放過這最佳時機:“石敢當,前因難改,後果可易。”


    他正想回答林阡,強扭的瓜不甜,夏全便先答了他的問話:“石當家,我發呆、是在想,群狼撲虎至今已第三次,難不成我紅襖寨盡是白眼狼?”


    夏全突然倒戈、公開支持林阡,雖然不出乎石矽意料,卻是令李全等人倍感驚慌、雪上加霜。


    牐牐


    站完隊,夏全如釋重負。其實就連石矽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夏全就是林阡講的故事裏刻意抹去姓名的人質沒錯,但林阡口述時之所以不向眾人提“夏全”,是答應了夏全要給他留麵子——


    如果純粹是發現周邊有人冒充青城派招搖撞騙、深入虎穴調查後被抓進山洞吊起來當人質,根本就是英雄典範啊,被盟王救也不掉麵子,夏全有什麽不能說?


    因為夏全有個不能說的秘密,害得林阡不得不將這段故事的結尾改編——唉,林阡攤上的事兒,哪可能真的那麽簡單?


    故事的結尾,真相是——


    “盟王,多謝您救命之恩……”山洞被拆遷後,林阡挾夏全追逐餘相濡而去,夏全一句話還沒說完,林阡就大步飛躍到了那位夔王府首席的前麵堵住路。


    彼時唐小江等寥寥幾個活口被丟在廢墟裏不可能來營救,餘相濡唯有使出看家功夫來和林阡單打獨鬥,在不輸於程淩霄“純陽功”的“雲影功”支撐下,滔滔不絕的劍氣在他手中極速匯聚,“龍虎”、“鬆風”、“淩虛”、“紫蝶”、“劈空”盡在其間,大袖急展,數千寒芒破空而出。


    “小事。”林阡衣袍一拂,電閃雷鳴和血雨腥風全被他“斷雲流月卻斜明”收容,本意是回答夏全,卻一不留神蔑視了餘相濡。


    餘相濡,愧為夔王府第一……現在就像彎著身被人一根手指抵住額頭,縱然內力雄厚也完全直不起腰……不行,林阡是程淩霄的弟子,我餘相濡豈能輸!


    餘相濡本就被這句疑似輕視激怒,更發現林阡刀法裏有程淩霄的影子,雙重羞憤之下,大吼一聲臨陣逼著自己提升,僥幸在關鍵時刻參透了禦劍術、成功掙脫開飲恨刀的擒縛;那一刻他整個人懸浮於劍上周身都泛著清冷之光,明顯是衝破玄關達到了夢寐以求的程淩霄等級、危難中能夠自造時空用以護體。防守既已潑水不入,接下來便是穩紮穩打、伺機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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