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生就一副厚臉皮,在官場摸爬滾打也多年了,也悟出了一個道理,這人至賤則無敵啊!


    “這不容我僭越也僭越多回了,既然小碗兒不喜歡玩斷袖,老爺我喜歡你就可以了嘛!”


    我意有所指,一臉壞笑的伸手輕輕箍住了小碗兒的下頷,笑眯眯的望著有些瞠目的小碗兒。


    小碗兒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麽不要臉的無賴!


    “無……賴……”


    小碗兒極力忍耐著沒立刻掐死我的衝動,拍開了我的手,冷冷的吐出這兩詞來。


    雖然小碗兒滿臉的冷漠和鄙夷,可在我看來卻是別有一層含義,以他的能耐豈能如此輕易便讓我占了便宜去,之所以對我隱忍再三,也不過是看穿了我那點小伎倆。


    他越是生氣,我就越會得意。可他越是隱忍,我就越忍不住想要欺負他。


    傾過身去,在他耳邊有些得意的笑著說道:


    “老爺我,當之無愧!”


    我哈哈大笑起來,這回我可不敢保證沒把小碗兒給惹火了,他要是想收拾我了那可如何是好啊?這不,話一剛說完,我就得瑟的像個淘氣的小老鼠似的,立馬鑽進了人群。


    小碗兒笑了,真的笑了,還笑得挺瀟灑的,可怎麽瞧著眼神都快要噴出火來似的?!


    小碗兒冷笑了幾聲,思忖著這無賴不會真那麽天真吧?以為鑽到人群裏去,自己就找不到他了麽?


    嗬嗬,嗬嗬,嗬嗬嗬……


    我正為自己的英勇行徑而得意不已,蹲下身來,在人群裏爬來爬去,我就不信了,小碗兒能有千裏眼,可以一眼就找到我!


    我有些興奮的撥開了前麵擋住我去路之人的腿,來人先是低聲罵了幾句,瞧著腳下有個腦子有問題的,好好的有腿不用來走路,偏偏喜歡爬來爬去的,一看就是個不正常的人,便立馬離得遠遠的了。


    我得意的笑了,心裏還想著這群人還是蠻知情識趣的麽,這麽懂事的給我讓出條道來,省得小爺我一雙雙去拍開他們的臭腿。


    得意的扯著嘴笑了幾聲,正得瑟著呢,眼前忽地就有一雙腳不識好歹的擋在我跟前,我有些不耐煩的拍了幾下那人的腳,嘴裏還喊著“起開、起開”,可這人巋然不動,仿佛腳下生根了一般。


    我火了,誰那麽大膽子敢阻擋小爺的去路?!


    我抬起眼來,正想著好好訓斥這廝一番,目光沿著他的腳往身上移動,卻在看到那人的臉時,表情瞬間凍結。


    他的目光對上了我的,然後緩緩地蹲下了身子,與我保持平視,我瞧著他笑得如同春風化雨一般,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線,這看起來是多麽的和藹可親啊!


    可為何我在他臉中看出,他此時此刻的表情說的分明是:你逃啊,逃啊,怎麽不逃了?


    我吞了口唾沫,都不敢正視他的臉了,嘴角還打著哆嗦呢!


    “嗬嗬,認,認錯人了,嗬嗬……”


    我轉身就想逃跑,奈何他的出手比我更快,伸出手來本是想掐我的臉來著,可我滿臉的胡須不好下手,他便索性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


    哎呦,我的娘耶……


    我疼的嗷嗷大叫,弱點被他鉗製,他一起身,我便得跟著一起起身。


    “哎喲喂,好碗兒,妙碗兒,快快鬆手,耳朵,要被揪下來啦!”


    小碗兒突然聽到我情急之下喚他做“碗兒”了,有些一怔,手也慢慢的鬆了力道。


    可才不過片刻功夫,不知為何,他突然又多施了幾分力道,比方才更甚!


    這是生氣了麽?我作甚了他怎麽就生氣了?


    我瞧著他真的生氣的模樣,知道不能再開玩笑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低頭賠禮道歉,道:


    “小碗兒,小碗兒,我錯了,我錯了,求你大發慈悲,鬆鬆手啊,鬆鬆手!”


    瞬間淚眼朦朧,裝悲催可憐,把博取同情心的不二法門亮出來。


    小碗兒瞅著我這輕浮窩囊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真瞧著我耳朵都被揪紅了,又有些於心不忍,泄了力道,卻依然不肯就這麽輕易饒了我。


    周圍添了些看熱鬧的人,也不知哪個好事者,擁著娘娘腔般的口音,說道:


    “喲哦,這一對一眼瞧上去,就是斷袖啊!”


    “你才是斷袖,你們全家都是斷袖!”


    我和小碗兒在這一刻居然找到了共同的節拍,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同一句話來。


    我這是疼出來的,他那時氣出來的!


    我們兩個都怒狠狠的盯著說那話之人,那人居然是個女子打扮,身形卻有些魁梧,還一直拿著條絲絹遮住臉,一看我們兩個人凶他一個,頓時虎目含淚,哭的是梨花帶雨,一下就撲在了身邊一位有些矮胖的中年男子身上,拿著絲絹的手伸出來指了指我們,哭著說道:


    “官家,你瞧,他們欺負我,嗚嗚……”


    說完,錘打了矮胖之人幾下,這人便淚奔而去了……


    矮胖的中年男子憤怒的看了我們幾眼,瞧著我們人多勢眾,他也突然鼻子一酸,仿佛受了什麽極大的委屈,悲傷的說道:


    “斷袖,斷袖怎麽了?!”


    說完,邊喊著娘子、娘子的,邊拔腿追了上去。


    我和小碗兒瞬間呆立當場,我分明瞧見那娘娘腔是有胡子的?!


    我不禁全身打了個冷顫,而小碗兒似乎也有些石化了一般……


    “嗬嗬,這還真的,全家都是斷袖,誒……”


    我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一想到方才那中年男子悲傷的神色,突然有種罪惡感在心中彌漫!


    真是抱歉了啊……


    幽幽地瞧了一眼小碗兒,他卻故意瞥開了臉,一副不想看到我的神情,然後放開了揪住我耳朵的手。


    “公子,公子!”


    身後,阿正急促的聲音傳來,想來是見我一直不來,這便四處尋我來了。


    我心裏感歎著壞了,光顧著玩了,居然忘記了比試時間了。


    阿正見我和小碗兒在一塊,雖然我們兩個都稍微變裝了一番,但是阿正還是一眼便開出我身邊的人就是當時在書院前遇到的那位公子,給小碗兒福了一禮,忙對我說道:


    “公子,比試就要開始了,您快入場吧!”


    說完,便將筆袋遞給了我,裏邊有我慣用的畫筆和刻章,然後又將一塊小木牌遞給了我,這應該就是入場證明了!


    “阿正,你在場外等著我!”


    說完,我二話不說便拽著小碗兒往比試場地那邊跑過去。


    這畫師作畫可以帶一位仆人入場,可幫忙磨墨調色。這些原本一直都是阿正幫我做的,可這次我選了小碗兒,因為我說過,要帶他去瞧瞧那十二位樂姬的!


    我拉著小碗兒急匆匆地趕到了綠波橋附近,找到了比試場地入口。把小木牌給看守的人員看了,他們便恭敬的放我們入了比試場地。


    這比試場地選得極好,視野最為開闊,可以一眼看到綠波橋及其橋下流水湯湯,綠波蕩漾。兩岸除了有垂柳外,這一帶還栽種了一片桃林。


    時值三月初,桃花含苞欲放,綠枝壓頭,花苞點綴出了片片櫻紅,翠綠紅粉,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我瞧著眼前美景頓覺心情舒暢,而身邊的小碗兒也有心曠神怡之感。


    在專員的帶領下,我和小碗兒來到了一排排整齊排列著畫桌的場地,然後根據小木牌上的數字,找到了對應的畫桌,也就是說我待會就要在這張畫桌上作畫啦!


    瞅著這位置視野也很不錯,陳員外也果然是大富之家,舍得花錢,不僅場地選的好,就連這桌上的筆墨紙硯,顏料選材,都如此精致和用心,可想而知,陳員外對此次比試很是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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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原本以為,陳員外會讓十二樂姬在綠波橋上演奏歌舞樂曲引人注目,卻沒想到他更有心思,居然還派出了畫舫。


    雕欄玉砌、美輪美奐的畫舫前身,是一塊圍者護欄圈起的寬大舞台,足以讓十二位樂姬在畫舫中載歌載舞,將美妙的身姿與怡人的媚態盡顯眾人麵前,這下可把意境又抬高了一個層次!


    許久之後,排列整齊的畫桌都站滿了人,我放眼望去,都是些不認識的,高矮胖瘦,貧窮富貴的,可個個都信心滿滿,摩拳擦掌,就等著看台上的陳員外一聲令下呢!


    陳員外是個愛畫成癡之人,所以對於畫界名家也是極為推崇和尊重的,這次,請來的幾位評判不僅有民間各個領域有名的畫師,他還特意請來了畫圖院皇家專屬禦用畫師衛賢待詔來做本次比試的主評。


    這衛賢我是認識的,他最為擅長的便是畫仕女圖,畫中所繪畫出來的女子不僅溫婉動人,活靈活現,就連衣著線條也是圓潤秀勁,剛柔並濟,極富感染力!


    可以說,我作畫的一些風格,都有些沿襲自他!


    衛賢如今已經年過不惑,最為受寵的時期便是先皇還在位之時,他畫的侍女圖極受先皇喜愛,還被先皇賜予皇家專屬禦用畫師之名。隻是先皇之後,小皇帝年紀尚小,對作畫之事也不甚上心,畫圖院也就不複當年繁華景象了,這就是所謂的時移世易吧!


    陳員外先是將了一番鼓舞士氣的話語,然後命人將那百金端了上來,我瞧著眼中都泛出金光啦!


    小碗兒一臉無趣的打量著我,似乎又找到了我喜好,除了喜歡“賞花”之外,還特喜歡黃白之物,看起來,自己又距離小碗兒心中小人的形象又邁進了一大步啦!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陳員外在端上百金之後,又在前頭插了一根粗大的立香,要燃盡此香需要一個半時辰,這規矩很明顯了,就是要大家在一個半時辰將畫作畫好,然後根據優劣來選出第一。


    銅鑼一響,比試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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