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的是,公主帶我來的地方, 居然會是通天閣!


    通天閣是皇城最高的七層塔樓建築, 乃是欽天監夜觀星象,占定吉凶之所在, 因其高聳直立, 人立其頂,可將皇城內外之景盡收眼底, 故而先皇還在位時,便曾親自下詔,令人常年把守其間, 非詔不得擅入。


    我曾因著長風那小子的職權之便,登過這座通天閣一次, 那時坐高俯瞰,將皇城景致一覽無餘,心中激動澎湃,感懷頗深,那時感觸至今都難以忘懷!


    說起長風, 他是我在國子監求學之時的好友同窗。這小子出身於通曉天文數術之世家, 家中幾代人都在欽天監任職, 因子承父業, 長風最後也入了欽天監。


    好在長風也是上學好問的主兒,人也精靈懂得變通,知道如何討得上司的歡心,這才沒幾年便做到了從七品五官靈台郎, 協助五官正觀察天象變化,並加以記錄整理。


    正因為如此,他才有機會隨著欽天監監正登過一次通天閣,也托了他的福,我也跟著沾了點光,同著這隊人一道上了通天閣。


    當琬兒帶我來到這通天閣之時,我隻道是琬兒喜歡看星星,攜了我來想要一道偷偷登上那通天閣觀星去,隻是有些可惜,今晚月色美好,皓月當空,星星也就越發卻顯得寥落暗淡了。


    “琬兒,你想上那通天閣的頂層,賞月觀星麽?”


    我牽著她的手,柔聲地問著。


    陡然想起在月老廟的屋頂上,曾對琬兒承諾過以後天天陪她觀星的,我念及此處心中也是一片柔軟,想著隻要能讓她開心,這宮中的規矩暫丟一旁又有什麽關係呢?


    琬兒淡淡一笑,隨即仰著頭,怔怔地望著那通天閣的最高處,悠悠地說道:


    “你不是曾好奇通天閣頂層的閣樓裏,都有些什麽麽?”


    聽到琬兒的回答,我臉上不禁微微一紅,一來想著原來憶起月老廟之事的人不僅僅隻有我一個,二來,我猜想琬兒此言莫不是取笑我好奇心太重?


    “你想去的地方,便是頂層的閣樓嗎?”


    琬兒突然言及那閣樓,想來定於此行的目的有關了。


    琬兒聞言,溫柔地回望著我,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說道:


    “願意陪我去嗎?”


    想也沒想,我便將這句心裏話脫口而出了,道:


    “無論你想去哪兒,我自是願陪你去的。”


    說完,正思慮著該如此支開那通天閣大門前的守衛,然後還得想辦法打開那把幾十斤重的鎖鏈,才有可能入得通天閣之時,琬兒突然環抱住了我的腰身,不等我反應過來,便施展絕頂輕功淩躍而起,一把便將我拽上了通天閣二樓外的玄關外的琉璃瓦片上。


    我驚地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才意識到,琬兒方才所言的請願,敢情問的不是我願不願意陪她去閣樓,問的應該是願不願意讓她用這種方式帶我上閣樓才對吧!


    哎喲喂,我恐高啊,當時那月老廟的隔牆我都不敢跳,這回兒,通天閣的二樓,比那隔牆要高得不知多了多少丈,陡然間瞧見了那高度,我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渾身乏力得緊,不敢再往下看,趕緊閉上了眼睛,能做的也就隻有牢牢地抱緊琬兒了。


    琬兒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即柔聲罵了我一句‘呆子’,便直接越過了那護欄,將我拽入了二樓的玄關內,等站在了平穩地木板上,琬兒瞧著我緊閉著雙眼然後一副惶恐不安的傻樣,笑著伸出手掌來輕輕推了我額頭一下,輕聲說道:


    “好啦,快睜眼!”


    原本以琬兒的身手,完全可以一躍而上三樓的,再加上這通天閣是塔樓圓柱形建築,從下到上是逐漸縮小的,所以隻要輕功了得的高手,都可以在連續跳躍的情況下,借助簷角發力提氣,而飛身躍上通天閣的頂層。


    琬兒以前都是這般飛身躍上通天閣頂層的,可這回為了顧及這冤家,不得不中規中矩地,久違地靠走樓梯上頂層了。


    聽到琬兒的催促,我忙睜開了眼,腳上踩到了結實的木板,人也安全入了玄關,死死繃緊的身子,這才稍微舒緩些了,然後有些慶幸地鬆了口氣。


    “乖乖在這呆著,別亂動。”


    琬兒輕聲吩咐了一句,隨即如同一條圓滑的魚兒,片刻後邊從附近一處未關閉嚴實的小窗中縱身躍了進去,很快那悉熟悉的白衣身影便如同瞬間消失匿跡了一般。


    我瞧著琬兒那靈動矯捷的身手,正暗暗驚奇。


    冷不防跟前的木門陡然開了,一隻手就這般快速伸了出來將我一把便拽入了黝黑的閣樓內,隨即,身後是利落地關門聲。


    呼地短促幾口吹氣,琬兒將手中的火折子吹亮了。當借著光亮看到身邊這被自己折騰的都快不成模樣的駙馬爺時,琬兒都險些笑出聲來了。


    隻見我一副衣冠不整,麵容呆滯,兩眼發直的癡傻模樣,隻怕是因為自己方才突然打開房門伸出手去一把拽住了她,所以嚇得她片刻間丟了魂一般了。


    想來也是,這擱誰誰都得嚇得隻剩半條命來啊,這冤家沒當場嚇得大聲呼喊就不錯了。


    略帶愧疚的神情,琬兒溫柔地撫上餓了我的眉眼,邊忙著幫我稍微整理了下衣冠,然後拍了拍的我肩膀,柔聲哄道:


    “嗯,好啦,依然還是英明神武、風度翩翩的駙馬爺!”


    生氣了,我很生氣,那兩詞在我聽來格外刺耳,其意義應該取這兩詞的反義詞才更加貼切才對。


    所以,我決定要懲罰懲罰這磨人的小妖精,來稍微顯示一下我這駙馬爺的威風。


    就這般猝不及防地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琬兒身上,琬兒下意識地抱住了我,卻又擔心手裏的火折子會燒著我身上的衣物,驚呼了一聲‘當心’,便快速鬆了手,火折子在地上來回打了幾個圈,而我也順勢抱著琬兒將她壓在了門邊,困在了懷裏。


    火折子上的火焰在黑暗中糾纏了片刻後最重還是不舍地熄滅了,一縷微煙騰起後,最後隻餘下點點星火,在不屈地閃耀著獨有的光芒,而黑暗很快便再度籠罩住了周圍的一切……


    在黑暗來臨的那一刹那,我再也忍受不住來自於她的誘惑,一把鑊住了她誘人的紅唇,有些霸道地撬開了她的貝齒,與她毫無阻隔地糾纏在一塊。


    琬兒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微微一愣,這才給了我以可乘之機,雖然反射性地伸出手來想要推開我,卻被我更進一步的熱情與溫柔所感化,在嚐試性地推搡了幾次後,最後還是順從地回應了我。


    來自情愛的催化和野性欲望的呼喚,原本就被撩起來的欲望,在這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之處,在無人會打擾幹涉的幽靜之所,毫無懸念地占據了所有思緒,那早已繃緊欲斷的理智之弦,早已脆弱地不堪一擊了。


    在等到短暫的停歇和喘氣後,我們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對方,就像兩個互不相讓的孩子,直把對方吻得喘息連連,手也肆無忌憚地遊走在對方身上引起陣陣愉悅顫栗,幾近力竭時,這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大口喘息著,眉間都微微起了一層薄汗,兩人都因力竭身子微微有些發顫,而衣領都被弄得有些淩亂不堪了。


    我輕柔地摟住了她,讓她伏在我懷裏可以更舒服一些。


    琬兒就這般溫順地依在我懷裏,似是害羞亦或是其他,臉一直藏在了我頸中。我心中頓覺得意,一種做壞事得逞的成就感充斥心間,隨即壞壞地笑了笑,在她耳邊邪魅地輕聲言道:


    “本駙馬果然是英明神武,風度翩翩啊!”


    琬兒臉上一紅,知道我這是在調侃她,不甘心地掙紮了片刻,哼了一聲,隨口就來了這麽一句,道:


    “壞人!”


    控製住了她的掙紮,聽到這句似蹭還怒的一語,我心裏癢癢的,將她抱得更緊了,別有用心地問了句,道:


    “那,公主殿下可還喜歡我這壞壞的駙馬爺?嗯,是喜歡的,對吧?!”


    我有意無意地蹭了蹭她,弄得她癢癢地,最後她被我糾纏的沒法子了,隻能暫時妥協,有些羞澀地笑著,溫柔似水地言道:


    “嗯,喜歡~”


    我聞言狂喜,難以掩飾心中喜悅,直想要手舞足蹈了,這才大意疏忽手鬆了力道,片刻之間便被琬兒反客為主,她一個漂亮的轉身,便將我給壓到了門邊,局勢立馬逆轉,從製於人變成了受製於人,真真應了那句,驕兵必敗啊!


    我的笑容凝固在嘴邊,故作鎮定般吞了幾口唾沫星子,依著琬兒的性子,這回被我占了個大便宜,她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我現在能做的大概就隻有自求多福了吧!


    果然,琬兒修長而又白皙的手抵住了我的胸口,挑逗性地隨意遊走其間,高傲地微微仰著頭,傾過身來在我耳邊微微吹了幾口熱氣,頗有引誘的意味在裏邊,然後意味深長的言道:


    “駙馬最近,是不是越發膽大妄為了呢,嗯?”


    被她這般挑逗還有別有用意的垂問,我這士大夫該有的骨氣什麽的,大抵都不知被拋到何處去了,立馬裝起了無辜可憐來,陪著笑臉,言道:


    “?g,有嗎?這,大抵,是因為……啊,怎麽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了,大概是酒喝多了得緣故,喝醉了果然不好,不是好事哈,這酒後若是做了什麽冒犯公主的事兒,還請公主殿下大人大量,饒恕則個!”


    “油嘴滑舌,該打!”


    琬兒作勢欲打將下來,我死皮賴臉的主動抱上去,抱住了就是不肯撒手了,在聽到我求饒的話語之後,琬兒更是哭笑不得了。


    “謝公主賞打!”


    “你無賴。”


    “我就隻對你無賴。”


    “……”


    琬兒明白了,她對如此厚顏之人是最沒法子的了。


    “好啦,不許再胡鬧了,你答應了陪我去閣樓的,再這般下去,這閣樓還要不要去?”


    琬兒無奈妥協了,誰讓這冤家太過可恨了。


    聞言,我樂了,忍不住調侃道:


    “再這般下去,是怎樣的‘這般下去’啊?”


    “你……”


    琬兒有些微慍,不想理我了,轉身欲走,卻被我困在懷裏掙脫不得。


    我忙笑著低頭認錯,言道:


    “是,公主之命駙馬哪有不從之理啊,乖,別亂動哈,先幫你把衣物整理好。”


    我無比寵溺地哄著自家的公主,就怕她有一絲絲不悅,咱家這位公主要是真的生氣起來,那可是很可怕的啊!


    聽到我這般溫言軟語,琬兒是難得的露出了小女兒家的情態,好在這四周昏暗,人的表情什麽的都瞧不真切,略扭捏了片刻,琬兒還是接受了我幫她整理衣物的建議。


    等到衣物在我手中捋順了,原本還擔心我無法順利完成任務的琬兒,也感到有些驚奇了,畢竟這暗中視物的本領,不是什麽人都能練就的,有些疑惑地問道:


    “如此幽暗,你竟也能瞧得清?”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道:


    “瞧不大真切。”


    “嗯?”


    琬兒笑而不語,很顯然,她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沉吟了片刻,思慮著要不要把真實原因告知於她,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交代道:


    “真瞧不大真切,隻不過是因為,這衣物……是我脫的……”


    我說的這可都是真心話啊,自己的媳婦自己還不了解麽?每次她的衣物,不都是我給脫的麽……


    聞言,琬兒的臉立馬紅成了柿子一般,隨即說起來話來都如同咬到了舌頭,不大順溜了,隻聽她有些激動地說了句,道:


    “你這個……笨……笨蛋!”


    說完,琬兒害羞地立馬推開了我,轉身直接走去撿地上那落下的火折子去了。


    我靠在門邊抿著嘴笑著,死死地捂住嘴,才讓自己沒有當即笑出聲來。


    琬兒立馬又吹亮了火折子,照亮了前進的路,然後看也不看我,便在往樓上的方向去了。


    “別生氣啊,媳婦兒,我都已經老老實實的交代啦!”


    我邊說著邊自行整理了下公服,立馬跟在琬兒身後,一道走上了那盤旋而上的木製階梯。


    我知道琬兒這是害羞了,也並不是真的生我氣了,不然,她也不會如此貼心地用火折子幫我在前頭照明了。


    我見好就收,不敢再出言挑逗她,隨即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後,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往上邊走著。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陡然地沉寂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就這般瞧著她走在前頭的那婀娜嫵媚的身影,我便覺著無比幸福了。


    也是我喜歡犯傻,上樓梯也隻顧著瞧她了,腳下忽然一個踩空,若不是及時扶住了護欄,隻怕得一個跟頭栽下去了。


    而琬兒的手不知何時早已拉住了我的衣袖,她的身影就這般靜靜地立在我身側,那火折上的火光,印照出了她那張有些慌亂卻又絕美嫵媚的臉來,我瞧著癡了,臉不禁微微泛紅,朝她傻傻的笑了笑。


    琬兒的臉也默地紅了,低聲嗤笑著喚了我一句‘呆子’,隨即朝我伸出手來,示意讓我把手遞給她。


    我習慣性地也想去牽她的手,可轉念想著方才扶住了那護欄,不知道手是不是沾上灰塵了,抽出手來在火光下瞧了瞧,這才發現原來這通天閣裏邊是有人打掃清理的,而且還打掃得挺認真的,這護欄上都沒沾上灰塵,因為我的手上很顯然一塵不染。


    我不禁有些嘖嘖稱奇了,因為自先帝駕崩之後,這通天閣便不再是欽天監觀察星象之所在了,而通天閣大門外也是常年落鎖,不見有什麽人出入其間。


    我原本以為,這裏雖不至於荒廢,裏邊也應該積滿塵土和蛛網了吧,卻沒想到,居然還會如此整潔幹淨。


    琬兒瞧出了我的疑慮,毫不猶豫地牽過了我的手,拉著我繼續向前走著,說道:


    “洛霞姑姑常派人清掃此處。”


    我聽著琬兒說這話的語氣,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有絲絲無奈的意味在裏邊。


    我突然覺得,琬兒說要帶我上閣樓,可能真的別有深意,她想告訴我一些什麽,比如說,她從未對我言及過的過往……


    越往上走著,我越能察覺到琬兒的不安,在最後那一層,我拉住了琬兒,兩人都停下了腳步,並肩立著。


    我怔怔地瞧著她,想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麽,她也沒有逃避我的目光,也這般靜靜地瞧著我。


    我不想看到她不安,更不想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牽著的手,時不時用拇指輕柔地撫過她的手背,想讓她稍微放鬆一些,隨即溫柔地說道:


    “琬兒,要是這樣做會讓你感到不安,那不如我們……”


    琬兒及時搖了搖頭打斷了我,她堅定的眼神告訴我,她不會就此離開的。


    “我想要告訴你,而你,也應該知道。”


    她的這句話,打消了我所有的疑慮,既然是琬兒想要告訴我的事情,那無論是什麽,我都會好好的聽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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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握緊了她的手,同她一道,並肩往頂層的閣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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