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百裏加急文書紛湧而至,不過轉頭片刻, 便可見傳遞文書之快馬疾馳而過, 由此可見,北齊那邊的局勢也越發焦灼。


    畢竟北魏開始屯兵邊境, 這般舉動無論行動多隱秘, 也總會被對方暗探得知,想來早已上報給北齊朝廷了。可奇怪的是, 北齊這位少年天子似乎並不引以為意,每日做的依然是飲酒作樂,打獵戲美, 隻是二十萬大軍依舊駐紮原地,並未見班師跡象。


    此次可謂是天賜北魏一舉攻下北齊之大好良機, 可以說機會轉瞬即逝,可北魏一旦有所動靜,還是不免會引得北麵突厥與南方陳國之側目,此處不得不防。


    雖然北方突厥因阿史那達曼可汗病危,以至叔侄相爭越演越烈, 而其他部族又因水草及私怨而互相仇視, 彼此多有攻伐, 戰事也正呈膠著狀態而紛紛無暇南顧;可南方的陳國卻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而且陳國控製江陵以東, 長江以南等地,近來更有捷報言及陳國已逐漸征服舊楚之地的蠻組首領,差不多平定了西南邊境憂患,再加上江南等地富庶, 即便平定西南蠻組首領叛亂多有消耗卻也並未傷及根本,所以陳國完全有可能乘機北上,從中漁利。


    這也就迫使北魏不得不考慮在征伐北齊之時,與陳國暗通有無,共分北齊以治之了。


    可陳國卻並非隻有這一路選項,甚至可以說他們在這場征戰中是收益最大的一方。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陳國,最想做的,還是漁翁吧!


    雖說如此,北魏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故而如今的國策一時集全國之力征伐北齊,二則是不惜以割讓北齊南境多個重鎮給陳國,以作兩國協同合作亦或是各不相擾的交換條件。


    可若是當真任由南陳瓜分了北齊南境多個重鎮的話,那便相當於南陳在長江以北之地插了個釘子,即便最後北魏與北齊之戰以北魏獲取最後勝利,那這棵釘子就是釘在北魏的腳上了。


    因此可見,得與失,便是既得利益的互相轉化了。


    故而,如今對北魏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盡快決定此處南征的統軍大元帥,而朝中群臣便在朔王蕭澹和相州總管獨孤?之間左右搖擺不定,太皇太後還在京都之時便已下旨令鎮守懷朔的燕雲龍騎衛的大帥朔王蕭澹回京,可如今禦駕早已移鑾鹿苑,卻依然未見朔望蕭澹趕來麵聖,更奇怪的是,就連朝廷都無法探知半點朔王蕭澹一絲半點的音訊,眾人紛紛揣測朔望蕭澹此行凶多吉少了。


    眼瞅著一天天過去,正所謂戰機轉瞬即逝,拖得久了實在是禍非福,這也變導致曾經支持朔王蕭澹的朝臣聲援逐漸減弱,而讓相州總管獨孤?接任此次南征大元帥的聲音卻越發高昂,雖有太皇太後極力斡旋其中,可其中壓力,也便可想而知了。


    而此時此刻,幾位駙馬督尉紛紛請旨想要入伍從軍,這便導致駙馬督尉所屬的各自的家族當家人與長老們紛紛來拜求太皇太後將這道旨意壓下,在太皇太後耳邊哭訴了一通,便是不希望駙馬督尉們從軍上前線。


    太皇太後原本也並不讚同讓幾位駙馬督尉從軍,故而此事才現端倪便被太皇太後壓下,卻沒想到這幾個孩子不依不撓,不是行旁門左道妄圖入名軍書,便是接二連三、不厭其煩地上表請戰。


    太皇太後雖然被這幾孩子攪得惱火,可心中卻也對這幾個孩子另眼相看,國家正值為難,他們貴為駙馬督尉都懂得挺身而出,不得不說他們都是一心為國的好孩子了。


    最後,出於對現在局勢的考量和評定,太皇太後還是恩準了二附馬和三駙馬所請,準他們隨大軍出診。


    不得不提的是,這裏亦有太皇太後製衡之術的身影,隻要聯想到二駙馬與三駙馬各自分別是吏部尚書與兵部尚書的公子,便可知道太皇太後用心在何處了。


    戰時最忌國疑忌將,在朝,吏部穩定百官,在野,兵部監管行軍,以期在任何時候,權利都要盡量集中在皇室手中。


    如今吏部尚書與兵部尚書的公子都在軍營之中,他們又如何不為此次南征盡心盡力呢?


    這般一來,不僅可以讓朝中局勢趨向穩定,又可成全這幾個孩子的一片孝心。當然了,太皇太後也存了一份私心在裏邊的,畢竟這兩個孩子還是自己欽點的駙馬督尉,還是得將他們安排在中軍大帳之內,盡量讓他們遠離主要戰場。


    至於大駙馬高辰和四駙馬劉季,太皇太後早已同大駙馬商議過,讓大駙馬留在朝中協同自己穩定朝中局勢,所以她並沒有讚同讓大駙馬隨軍出征;


    至於四駙馬劉季,年紀還太小,確實不適合隨軍出行,故而他也不再此次出征之列。


    下達了這幾項決議之後,太皇太後接下來最重要的便是定下此次南征大元帥之選了。


    原本她想讓朔王蕭澹但此重任,若有他坐鎮中軍,不僅可以壓製住州鎮總管,其餘三路元帥之選也可按原定計劃選定,隻待蕭澹一到,立刻賜印拜將,點齊軍馬即刻出征。


    可若蕭澹未能及時趕到,那局勢便將是另一番變化了。


    而迫於朝臣的壓力,太皇太後也已經發下話來,這三日若是朔王蕭澹未能及時趕到的話,那太皇太後便會下懿旨,令相州總管獨孤?接任此次南征統兵大元帥了。


    ……


    對於太皇太後的憂慮,幾位被罰在戍衛營做執戟郎的駙馬督尉們自然也無法盡數體諒,他們都沉浸在各自的喜悅與憂慮中了。


    太皇太後通過了駙馬督尉從軍之所請,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了。


    且不說四駙馬劉季被四公主追打得到處亂竄,最後又是哀求又是請罪地才將四公主給勸了回去;而那正沉浸於可以名正言順入伍從軍喜悅中的二駙馬和三駙馬,也遇到了各種的苦難與憂愁,二駙馬是難以見諒於二公主殿下,而三駙馬則是被父親大人與幾位叔伯長老們輪流恨恨地數落了一通。


    他們當中除了大駙馬高辰依舊安靜做他的執戟郎,恪守本職沒有節外生枝外,其他幾位駙馬都尉們都因此事而被攪和地疲於應對了。


    自劉季與四公主鬧騰那日算起又過了兩日,我與劉季還有令外兩位執戟郎結束了今日執戍之責,在與另一組人交接了工作後,便正準備各自回營,卻又臨時接到了巡視外野的指令。


    雖然這般突然添加額外任務的指令也是時有發生的,可這回指令下的還是比平時晚了些,因為方才酉時已過,眼瞧著將要日落西山了,再過不不久天便要黑下來。


    劉季聞言,不禁叫苦不迭,這若是天黑了去巡視野外,是個苦差事不說,指不定會有遇到凶殘野獸的危險,這可不得不引起重視啊。


    我瞧著這天色用不了多久便快暗下來了,心中也不禁暗自嘀咕,若是巡察得晚了,隻怕今晚與琬兒之約,便有遲疑或者失約的可能性了。


    一念至此,不禁暗自歎了口氣。


    軍令如山,豈有心中因有怨氣,而不去執行的道理。


    在次檢查了隨身裝備,既然是巡視野外,就少不得弓箭刀執,還得攜帶火把,等天黑下來做照明之用,再帶了些水和幹糧,依然是原來這四人一組,到分配給我們的那片區域去做巡視。


    才行至半路,天色便逐漸暗淡下來,沿途時不時可以聽到鳥獸鳴叫或低喘之聲,恰好此處地形偏向山穀,這些聲響來回傳蕩,此起彼伏,若是初次野外巡視,早已被嚇得渾身哆嗦了。


    雖然這些日子也算是習慣了這種情況,可劉季這次聽來還是頗有些毛骨悚然的,身子不禁抖了抖,握緊了手中的長戟,暗自給自己鼓勁。


    我與劉季的位置恰好是隊伍的中間,對於這種列隊模式,我似乎也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因為每次執行外出巡邏任務之時,我與劉季的位置總會被安排中隊伍的中央,這幾乎是一種暗中保護的狀態,很顯然,整個戍衛營的人都知道我們的身份為何了。


    在身後拍了拍劉季的肩膀給他鼓勁,劉季瞧著我也在心中也多添了幾分勇氣,逐漸放慢的步子又開始加快了腳步,走起路來也越發有幹勁了。


    我們四人又再走過一段路段後,天也完全黑了下來,我們點亮了彼此手中的火把,稍微補充了些口糧與水後便繼續前進,待巡視過前麵小丘高低下的一段小路後,我們便按照原路返回了。


    眼瞧著任務也將要完成了,幾人也不覺鬆了口氣,原本有些緊繃的神經也因為一路都沒遇見什麽微笑而略微放鬆下來,彼此間也沒了開始時候的拘謹,一來二去,便也有了一一些平常的交流。


    其實,自從二駙馬和三駙馬被調離之後,我與劉季幾乎是雷打不動地組合一隊,而另兩個人卻時常更換,即便前一刻與這兩人熟絡起來,後一刻便很難再遇到這兩個人。


    所以除了平常的嘮嗑,我與劉季基本上不會與另外兩個人有太多的交集。


    隻是今晚這兩位倒與我兩人的脾性相稱,三言兩語見,幾人都熟絡起來,而裏邊有一位叫羅恒的人,卻是個令人一遇難忘的健談之人,因為他與平常人相比,多了幾分膽識和氣魄,與我們交談也不會因著我們是駙馬督尉的身份而多疏遠,這也就是我和劉季為何會同他聊得來的原因了。


    這位羅恒也才十九歲的年紀,在戍衛營待著也快一年了,他是從地方軍營選入京都戍衛營的預備軍,因在選入京都之前,都必須要在地方軍營服役一年後,從中選出優秀的軍人入選京都的軍營,分選軍營後,成為預備軍。


    “?g,羅兄弟,你可知道這是何處?”


    劉季與羅恒年將相仿,又都是熱血少年,好交朋友,這一來二去兩個人便熟識了,瞧著此處夜晚有些詭異,不禁開口詢問道。


    羅恒自己觀察了下四周,再結合這一路走來的時辰推算,言道:


    “這裏應該是‘歸穀’,因常有子規鳥棲息林間,時常可聽見布穀鳥叫,其聲形似‘不如歸去’,所以當地人將其取名為‘歸穀’了!”


    “原來如此!”


    劉季忙點頭稱是,頓時對這個小山穀多了幾分喜愛之意了。


    我跟在劉季身後,聞言,也不覺微微一笑。


    “噓,噤聲!”


    走在前頭帶路的羅恒突然降低了身形,立馬將手中的火把熄滅,示意我們噤聲,很顯然前麵有情況!


    我們即刻也熄滅了手中的火把,紛紛伏低身子,往雜草叢生的草堆裏鑽了過去,一前一後,紛紛在小山丘的草堆中伏下了身子。


    今日月亮隱匿於烏雲之間,不見多少月光,周圍也是一片黯淡,可遠處的那條小道上依稀傳來的刀劍相擊之聲,還是越演越烈,讓我們很快便尋到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待我們循聲望去,卻依稀可見四五個黑色身影來回纏鬥在一處,刀劍相擊之聲,呼喝人語之聲,便讓我清楚的了解到眼前到底發生了何事兒。


    眼前的情況應該是有四個陌生男子在圍攻另一個男子,天太黑,看不清彼此的麵容,卻可以從他們的吆喝聲中分辨出他們的性別。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會在此處?他們在幹什麽?”


    劉季一時間也無法看透其中緣由,不禁小聲詢問道。


    “看情況他們應該是江湖人士,四個人一夥,在圍攻一個人,看著情形,倒有點像是江湖仇殺。”


    羅恒見識過很多這種情況,通常情況下,隻要等到這些人了斷了各自恩怨,分出勝負後,這些人也便散了。


    所以大多情況下,巡邏士兵若是發現這種情況,隻要不是企圖潛入軍營套取機密的密探,一般都會作壁上觀。


    “這以四對一,實在是勝之不武。”


    劉季不禁小聲嘀咕了一句,顯然他也有看過刺客列傳一類,對行俠仗義的劍客還是頗為推崇的,這回兒瞧見了江湖中人的私鬥,也有些暗自咋舌,算是開了一回眼界了。


    “那四人武功不弱,看起來是場惡戰。”


    羅恒盯著那處動靜,不禁開口言道。


    “那,那我們就一直蹲在這看著麽?”


    劉季頓時有些心生不忍,若那人不敵,是否便會被那四人所殺?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直靜默不語的大駙馬,仿佛是在等他下個決定。


    是繼續作壁上觀,還是做些什麽。


    我一直致力於想要看清那幾個人的容貌,可發現此時此刻的可見度實在是太低了,所以在看到那幾個身影彼此交錯的情形後,便開始從他們的聲音和動作中看出破綻。


    聽著幾人的口音倒像是北方人,偶爾還會聽他們言及一些地方俚語,大抵都是十分短促地罵人髒話,可卻讓我辨認出來,這幾個人應該是北魏人,而且那口音便暗示著他們是相州、並州那一帶的,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便已經不能將這起所謂的江湖仇殺等閑視之了。


    到底要不要出手呢?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些人動作,因為這些人纏鬥許久,都未曾將那人當即斬殺,從此便可看出哪被狙殺之人的武藝也不可小覷,瞧著眼前這般情形,隻要不出意外,這四人應該不是那人的對手才是。


    可意外就發生在那一瞬間,似乎是四人當中有人偷偷施放暗器,這暗器似乎不避親疏,一視同仁,這才一擊得中,聽那連續的驚呼聲,不近這四人的同夥中了暗器,就連那人也沒能幸免。


    因著那被圍攻之人的一聲驚呼,我的心也陡然沉到穀底,那聲音似曾相識,我很確定,那被圍攻之人,是我所熟識之人!


    “出手救人!”


    我壓低了聲音,可語氣果斷而堅定。


    劉季聞言不禁大喜,他早就看不慣這以多欺少的伎倆了,一聽大駙馬下令了,頓時渾身有力,躍躍欲試。


    羅恒是個客觀冷靜人,忙從旁提醒道:


    “如今敵我雙方人數相當,可戰力卻不可等同而語,我等若是貿然出擊,隻怕會是魚死網破,得不償失。”


    我淡淡一笑,脫口言道:


    “兵法有雲: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圍攻分戰逃避,皆不可行,徒之奈何?”


    羅恒反應很快,隨即接過話茬,答道:


    “既然如此,不可力敵,隻能智取了。”


    我撇嘴一笑,言道:


    “然,正合我意!”


    他們這說的,到底是打還是不打啊?


    一旁的劉季在一邊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


    一中暗器,那位圍攻之人的身法也逐漸緩了下來,對戰那幾人逐漸有些力不從心了,可依然不依不饒,且戰且走,想著隻要在走得更深入些,與這四周負責巡邏的軍士相遇,亦可有重生之機。


    看著這些人逐漸開始靠近這邊的穀地了,我瞧著時機已算成熟,便開始實行之前交代下去的計劃!


    那幾個纏鬥之人正戰得正酣,忽而聽聞附近小山丘的草堆之中,竟從遠處兩邊開始逐漸向中間聚攏,開始發出一陣陣簇簇之聲,似有人群湧動,而這動靜一刻不停,片刻間這動靜便似乎占據了眼前這座小山穀的製高點。


    幾人不覺大駭,想著此處離附近駐紮軍營越發近了,莫不是遇到了潛伏在此處的伏兵了?


    還未等這幾人回過神來,那製高點中央的那片草叢中陡然出現一個身著戎裝的高大身影,隻聽得這軍官手中長戟將身下大石一擊擊得粉碎,發出一陣烈響,緊接著隻聽到這位軍官大聲嗬斥道:


    “爾等何人,竟敢私闖駐軍重地,弓箭手準備,膽敢私闖駐軍重地者,殺無赦!”


    緊接著便聽到草堆中又發出一陣陣簇簇之聲,放佛這草叢中還隱藏著不少人馬一般。


    這可把那群人給嚇壞了,今夜月色低迷,即便是他們這般的武林好手,瞧見了這般陣勢,也不免心驚膽戰,此處若是真埋伏了一直奇兵,若是萬箭齊發,片刻間便會將他們都射成一隻隻刺蝟了。


    不覺都停止動手,何聚一處,紛紛舍了那狙殺之人,開始不斷緩緩往後退。


    “聚弓,放!”


    那軍官哪肯就此放過這群人,立馬下令萬箭齊發。


    那四人頓時嚇得立馬遁走,他們前腳才走,後邊便不斷傳來弓箭呼嘯而過聲響,不孝片刻便有十多隻箭羽飛來,不是被射在了樹幹上,便是落在了他們方才停留之地。


    不消片刻,那四人便被這瞞天過海之計給嚇得逃得遠了。


    見目的暫時達到,恐這群人若是及時會意過來再度折殺回來,按照計劃,羅恒在此時立馬放出了火羽響箭,一箭直射半空,頓時隻聞的一陣呼嘯之聲,伴隨著這跟火箭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周圍的巡邏部隊隻要看到了這火羽響箭便會立馬快速往此處集結軍隊,以作支援。


    我見計劃成功實施,也不浪費時間,令劉季等人控製製高點在此處給我支援,我則立馬衝下了山穀,前去接應那被人追殺之人。


    這人陡然見我靠近不免心生疑慮,一時間也難以分清到底是敵是友,執著手中長劍橫在胸前,以作防備狀態。


    待我離這人近了,為了證實我心中猜想,也好讓那人安心,我不禁低聲呼喊道:


    “紅玉,你是紅玉麽?”


    這人陡然聽到我的稱呼也是心下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原來這位軍官不是別人,正是駙馬爺高辰!


    “您,您是大駙馬?!”


    我聞言,不禁大喜。


    “你,當真是紅玉?”


    邊說著,邊去攙扶他搖搖欲墜的身子,這會兒紅玉算是精疲力竭了,再加上中了敵人暗算,隻怕那暗器中也淬了毒的。


    讓紅玉靠在我身上,我忙詢問道:


    “你手中可有抑製毒素的藥丸?先服下以備萬一。”


    聽我提醒,紅玉才醒過神來,立馬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瓶導出兩顆藥丸來便往嘴裏送了。


    我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必須先帶紅玉爬到製高點去與劉季他們會合才行。


    “你受傷了,我先背你爬上山穀。”


    紅玉聞言,微微遲疑了片刻,我隨即催促道:


    “疑兵之計隻怕托不了太久,先與其他人會合後再做計較。”


    紅玉微微詫異,隨即心中了然,不禁對眼前這位駙馬督尉心生敬畏。


    “大駙馬,紅玉有緊急軍務要盡快呈報太皇太後,再遲疑隻怕追悔莫及。”


    我思忖片刻,似以猜出其中關聯,能讓紅玉如此緊張在意之事,隻怕此事與失去行蹤已久的朔王蕭澹有幹。


    “可是朔王殿下有難?”


    紅玉身子一怔,沉默了片刻後,還是點頭稱是。


    “朔王殿下現在身在何處?”


    “被困於前六十百裏處的惡狼穀,我突圍而出,便是急奔回來求援的。”


    紅玉話音剛落,山頭上便逐漸有軍士匯聚了,都是附近最近的軍士,他們都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有幾個還是騎兵營的。


    “明白了。”


    說完,我一把背起紅玉便先將她送上了山穀與劉季等人會合。


    “劉季,你得好生照顧這位公子,帶著他一路去見皇祖母,他有重要軍情稟告,記住,定要護他周全,若有差池拿你是問!”


    “是,兄長!”


    劉季立馬扶過了紅玉,羅恒牽過一匹馬來,參扶著紅玉先上了馬,劉季也誇上了馬背,便欲縱馬往回趕。


    “等等,大駙馬千萬不可以身犯險!”


    紅玉立馬便明白了我的意圖,急忙出聲阻止,說道:


    “那穀中有又二十多名好手,更有會驅使惡狼的奇人異士,十分凶險,還望大駙馬以公主殿下為念,莫要輕赴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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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看來,情況已十分危急了。你放心,我會小心周旋,以圖拖延時間的。劉季會帶著你直麵太皇太後,屆時大軍便可即刻發兵來援,一切都已大局為重,去吧!”


    說完,向劉季示意一眼,不待紅玉再言語,劉季即刻揮鞭縱馬而去……


    “羅恒,你可知道惡狼穀在何處?”


    轉身詢問羅恒,羅恒點頭言道:


    “知道,小將可為駙馬督尉引路,隻是惡狼穀地勢險峻,危機四伏,還請大駙馬三思而行。”


    “如今已聚集的兵士有多少?”


    “共二十八人。”


    “我乃駙馬督尉高辰,此處出兵便是為了去解惡狼穀之圍,方才諸君都聽到了,情況凶險,所以,此役不可力敵,隻能智取。若是有不怕死的,便隨我走這一遭,若能功成身退,亦可為諸君在功勞簿上記上一筆!誰願與我同往?”


    聽我這般振臂一呼,北魏的軍士亦是士氣高昂,殺敵立功不落人後,紛紛表示願意同往。


    “我等願追隨駙馬督尉立此戰功!”


    這二十八人紛紛表示願意前往。


    “好,羅恒,帶路吧!”


    羅恒牽出了兩匹戰馬出來,抱拳言道:


    “羅恒得令!”


    ……


    話說,劉季帶著紅玉一路縱馬奔馳回了中軍大營,因著他是駙馬督尉的身份,又加上言及有緊急軍情稟報,這一路倒也暢通無助,紅玉很快便見到了太皇太後。


    聞訊趕來琬兒在見到一身傷痕的紅玉之時,真是又驚又喜,紅玉一直隨護在大帥身側,如今見紅玉歸來,想來大帥現今亦還平安。


    聽到大軍調動的軍令,在看到一身血漬的紅玉,琬兒知道了,大帥現在一定身處險境,急忙遣人為紅玉療傷,這時候,琬兒才從紅玉口中得知,駙馬竟然帶著臨時聚集的軍士先行前往惡狼穀以作支援去了。


    琬兒不禁大驚失色,令紅玉好好在軍中養傷,隨即自行策馬出了軍營大帳……


    ……


    高韋親自率領的一百禦林軍在二個時辰後,帶著朔王蕭澹及兩位貼身護衛以及駙馬督尉高辰,還有二十四名戍衛軍軍士一起回了鹿苑軍營複命。


    朔王蕭澹被即刻請進了中軍大帳覲見太皇太後,而駙馬督尉高辰則被公主殿下派來的人直接請回了帳中,真可謂是各有境況,難以盡數言語了。


    我前腳才剛踏入好些天都不曾踏入的帳中,還來不及多生感慨,就被琬兒一把揪住衣領直接給拖進了大帳內……


    “?g,琬兒,別啊……”


    我驚恐地發現,琬兒居然已經開始動手幫我解甲脫衣了,雖然我知道這舉動和情欲沒有半分關係,可還是忍不住出言阻止琬兒。


    哪知琬兒拿我話根本不當一回事兒,三下兩除二,便將我衣外的皮甲都給脫了下來,隨即又去解我的外衣。


    我嚇得都不敢隨意反抗,隻能任由琬兒伸手去解我外衫,待外衫褪下了我也便隻剩下一身中衣、中褲和鞋襪了。


    琬兒隨即又出手來解我中衣,我頓時滿臉通紅,一把抓住了琬兒的手,眼中略帶著祈求神色,輕歎了句:


    “琬兒,別……”


    琬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確實有些孟浪了,可這些都是這冤家自找的。


    琬兒的手依然扣在我中衣的衣帶上,眼睛瞥了一眼屏風後的浴桶,給了我一個二選其一,道:


    “你是自己脫了衣服下藥湯那泡著去,還是讓我親自幫你脫了?”


    我認命了,急忙擺手,陪著笑臉言道:


    “我,我自己來,嗬嗬,自己來哈。”


    琬兒瞧見了我右手肘出新包紮不久的一創口,布巾上還滲著點點血跡,目光不禁一痛,便鬆了手由我自己動手脫衣了。


    看琬兒態度不再如此強硬,我這才微微舒了一口氣,忙不迭地小碎步跑到了屏風後,有些尷尬,還有些無所適從,可更多的卻是臉紅心跳,心髒在胸膛裏砰砰砰地兀自跳著,格外鬧人。


    “趕緊脫衣服進去,不然我親自送你進湯!”


    琬兒催促的聲音傳了過來,真是半分情麵都不講,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留給我啊!


    我急忙把自己身上剩下的中衣和中褲還有鞋襪都給脫光了,規規矩矩地爬進了浴桶。


    可我前腳剛下水,琬兒後腳便跟了進來,我耳根瞬間紅了個遍,羞得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卻見琬兒陡然在我跟前脫起了衣裳?!


    我瞬間木然,不覺目瞪口呆了……


    琬兒脫起衣裳來亦是十分優雅動人,幹淨利落地將外裳褪下,露出光霞皎潔的香肩和一對白皙勝雪的玉璧,那片抹胸掩著一片美麗春色以及她那迷人的婀娜曲線,在帳內這略顯昏暗的燈光下,反被襯若隱若現……


    我瞧著不覺癡了,無比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直到琬兒伸出那雙玉璧去解開那片抹胸之時,我才回過神來急忙背過身去,雙手緊掐在浴桶邊緣,渾身激動的都有些微微發顫了。


    待身後響起了落水聲,我的心也跟著跳到嗓子眼,而身後的人越發近了,我甚至都能感覺到從她身體裏散發出來的溫度和聞到她身上所特有的香氣,整個人緊張地都全身繃緊了……


    琬兒手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我肩上,開始為我揉捏肩膀,我死命忍住才沒讓自己在這一刻呼出聲來,那纖細柔荑帶給我的無比舒暢而又難以割舍的溫柔觸感,頓時讓我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正當我還沉浸在這份前所未有的喜悅之中時,琬兒手中力度和拿捏所在,都讓我疼得整個人差點就跳了起來,可我又不敢亂動,隻能含著淚忍著,嚎啕道:


    “啊,疼,疼,疼,媳婦兒,好疼啊!”


    “哼,你現在知道疼了,方才不是挺威武的麽?!”


    背後,傳來琬兒嗔怒地責罵聲。


    我自知理虧,都不敢出言爭辯,隻希望琬兒不要生我的氣不理我便好了。


    “嗬嗬,這還不是因為我是公主的駙馬,不能給你丟麵麽?”


    我話音剛落,琬兒手中多施了幾分裏,讓我疼得眉頭都皺成小老頭了,死死忍住疼痛,倒吸了一口涼氣。


    “媳婦兒,輕,輕點兒麽……”


    “輕點這瘀血能散麽?”


    琬兒毫不客氣地給我一句頂了回來,我則吐了吐舌頭,片刻便乖覺了。


    這次去解惡狼穀之圍,人雖然是平安回來了,可也帶了一身的傷,外傷就是手臂被一隻白狼恨恨地咬了一口,若非有護甲和有人及時出手相助,隻怕這條胳膊都被那隻可怕的白狼給生生撕咬下來了,現在一回想到當時的情景,也不覺驚出一身冷汗來。


    而身上的這些外傷便是在與狼群搏鬥的時候磕碰在滿是尖銳沙石表露的土地上蹭出來的。


    可能是因為作戰時用力過猛,連帶後背都有些拉傷了,沒有傷及五脹六腑,便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難怪琬兒會如此生氣了。


    琬兒邊為我推拿按摩,邊運氣助我治療外傷,每行一處都似拆骨噬肉之痛,疼得我忍不住嗷嗷大叫起來。


    琬兒聽不得我這般慘叫,心中也不覺陣陣刺痛,寬慰一般地說道:


    “若想早點好,便先忍著。”


    我知道自己定是又惹琬兒傷心了,不敢再嚎,忙點頭答應了一聲。


    “嗯。”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開始變成了個話癆,嘰嘰喳喳個不停了。


    “話說回來,琬兒,這朔王殿下真不愧是功略蓋天地,義勇冠三軍的一代名將啊,我能有幸一睹其風采,可足慰平生啦!”


    一聽我提到朔王,琬兒緊繃的神色才有了片刻緩和,有些感慨的言道:


    “大帥確實驍勇善戰,大義淩然,是琬兒心中所敬仰!”


    “是麽。”


    我不禁微微一笑,這還是我第一次從琬兒口中聽她言及自己心中景仰之人呢。


    是啊,這般風采出眾之人,確實稱得上高山,可供人敬仰了。


    老元帥臨眾敵之時亦麵不改色,那份從容,那份氣魄,是數十年如一日在戰場中磨練出來的,再加上他又是一位儒將,氣質華貴,雖已兩鬢為霜,卻也掩蓋不了他曾有的光彩風華,反而還磨練出一份融於滄桑卻高於平凡的獨特氣質,確實是令人一見難忘。


    這樣的人,可困難重重時救國家於危難,亦可於絕境之象中力挽狂瀾,是不世出的一代名將啊!


    難怪乎,琬兒在他手下磨礪得已經如此光彩奪目了啊!


    朔王蕭澹,燕雲龍騎衛,大帥,琬兒,蕭?,少帥……


    這一切從給我腦海中掠過,我不禁閉上了雙眼,想著若是到了蕭?真正成為燕雲龍騎衛大帥的時候,那又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呢?


    “試試活動下手臂看看?”


    身後,琬兒輕聲提醒了一句。


    我忙睜開了眼,應承了一聲。


    稍微活動了下手臂後,發現原本感覺酸軟疼痛的感覺,也逐漸沒那麽明顯了,不禁暗自稱奇,大讚道:


    “琬兒,真乃神醫也!”


    “油嘴滑舌,這回算你運氣,要是再敢有下次,看我如何收拾你!”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忙擺手有言道:


    “不敢了,不敢了,絕不會再有下次了。”


    說完,我有些垂頭喪氣起來,雙手交疊著搭在浴桶邊緣,微微歎了口氣,隨即將頭也靠了過去。


    這聲歎息還是讓琬兒聽在了耳中,有些感懷又有些莫名的痛楚,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了,隻是突然覺得心裏頭堵得慌了。


    用雙手掬了熱湯輕柔潑灑在我身上,琬兒隨即附了過來靠在我身上,從身後抱住了我……


    我身子微微一怔,目光也陡然變得溫和、迷離起來,情不自禁地輕喚了聲。


    “琬兒……”


    琬兒就這般靜靜地抱著我,柔聲說了句,道:


    “什麽都不必說了。”


    是啊,此時此刻可以這般毫無阻隔地擁抱在一處,彼此的愛意都毫無掩飾地傳遞給了對方,沒有什麽比這一刻更令人心懷感念的了,還需用言語再說些什麽麽?


    此時無聲勝有聲啊……


    ……


    等回過神來之時,早已是夜深人靜之時。


    我換好了一身幹淨的長袍,用根同色腰繩隨意係了,便靜坐在床榻邊上,而琬兒則是一身舒適地長裙與我並肩而坐,飄逸的長發自由地散落兩肩,那模樣十分惹人憐愛,令我不覺瞧著癡了。


    琬兒沒有看我,隻是微微低著頭又再重新檢查了一遍我手上的傷勢,這傷口是被狼咬傷的,得小心處理,見創口並不是很深,知道隻要好好調養恢複得會很好,便又再細心地為我重新上了一回藥後,換了幹淨的紗布將傷口重新包好。


    琬兒的動作很輕,如此的小心翼翼,仿佛深怕再弄疼我似。


    我微微笑著一直瞅著她,偶爾撥弄她那自然垂下發絲,她也不惱,自做著手裏的事兒,隨我去了。


    待到包紮好了傷口,琬兒溫柔地為我將衣袖重新拉?


    ?下來。


    我瞧著如此溫柔多情的琬兒,心中欣喜異常,對她的愛慕也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終於,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攬住了她的腰身,抱在了懷裏,溫香軟玉在懷,心中不由得為之一蕩,那薄薄的衣料讓這種親密變得越發的靡旎而充滿誘惑,在過片刻,我便已經麵紅耳赤,就連呼吸也開始變得紊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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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琬兒靜靜地靠在我懷裏,身子也越發柔軟,目光開始變得越發迷離多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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