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使臣奉命出使北齊京都鄴城了。


    兩國之間互派使臣本有錦上添花、互為通好之意,故而無論賓主, 兩國為宣揚本國威儀, 都會極盡奢華渲染之能事,迎賓禮儀, 互贈禮單等等, 一切都得按照既定程序上來,若是稍有怠慢, 便是有損國體之事,如何能不慎重?


    隻是這次北魏北齊兩國的出使會麵,不但沒有熱鬧喜慶之氣, 卻顯得格外肅殺與冰冷……


    也許是因為這數九寒天、漂泊大雪都依然無法掩蓋鄴城郊外那十幾萬北魏大軍的冷冽肅殺之氣;亦或是鄴城城牆上那無數身著戰甲拉弓搭箭早已站滿城頭的北齊軍士們那緊張的神情和那充血火熾的目光,這樣劍拔弩張, 繃箭在弦、大戰在即的緊張、急迫與惶惶難安之感,早已將使臣訪國這本該有的喜慶之氣被衝擊的淡然無存……


    今日大雪暫且停了,可偶爾刮過來的陣陣寒風,還是讓孤零零站在鄴城城下的那位奉命持節出使北齊的北魏年輕使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暖耳與這身厚厚地貂皮鬥篷, 似乎都難以抵擋住這有些刺骨的寒風呢!


    我忍不住打了噴嚏, 嘟了嘟嘴, 喃喃著, 隨即拉緊了身上的鬥篷,握了握拳,想讓自己冰涼的手稍微暖和一些,在馬鐙上抖了抖自己似乎有些僵硬的腿, 找了個安全的姿勢,小心地翻身下了馬背。


    就這點微不足道的動靜,都惹得鄴城城頭上那些劍拔弩張的北齊軍士們好一陣騷動與不安,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有些人不知不覺間不住將手中的弓弦拉得越發緊了……


    我抬頭瞧了眼鄴城城頭那黑壓壓地一片,有些無奈了歎了口氣。


    沒有熱鬧地迎賓儀式也就罷了,用滿城頭的重具甲兵和箭陣來迎接我這位北魏使臣,如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待客之道,對我來說也算得上是十分隆重了。


    想想幾百年來北魏北齊彼此數度征伐,因局勢所需或彼此利益轉換,互派使者互通有無之事也是屢見不鮮,可即便如此,大概也沒有哪位出使北齊的北魏使臣,可以得到如同我今日這般待遇的了。


    “哎,我大概是出使鄴城最倒黴的一位使臣了吧!”


    我忍不住發出這句感慨來。


    身後,唯一與我同行的小廝從馬背上利落翻身下馬後,懷裏捧著兩隻錦盒後緩緩度步跟在了我身後。


    他個子中等、身形偏瘦,模樣普通可辦事卻十分幹練,雖麵無表情可目光卻十分專注,他便是琬兒安排在我身邊的護衛,也是一直伺候在琬兒身邊的暗影衛魅。


    暗影衛從不以真麵目示人,想必,這張麵孔,也並非是魅的本來麵目了。


    我一直都對魅的真正麵目很感興趣,隻是很少有機會可以去探知而已。


    “公子此行若得以成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亦是其他使臣無法比擬的!”


    魅不動聲色的一句話,提點得恰到好處。


    我不覺微微一笑,沒想到琬兒身邊就連暗影衛都能有如此見識,那可想而知,圍繞在她身邊的那些燕雲龍騎衛中的將領們,都不是泛泛之輩了。


    燕雲龍騎,國家奠基之石,守護之翼,果真是名不虛傳!


    “待會見了北齊的那些朝臣酸儒們,少不得費一番唇舌,若無我吩咐,你莫動,也莫隨意開口,一切聽我指揮便是。”


    “喏!”


    聽我所言,魅點頭應承下來。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拂了拂衣帽上的積雪,隨即牽過馬韁,拉著馬兒便提步緩緩往城門外護城河上的那座吊橋上走去,魅亦步亦趨地跟著,一直與我保持在三步之地,不遠不近。


    馬飾上的鈴鐺伴隨著主人緩緩向前的腳步而發出一陣陣悅耳的聲響,在這冰雪之地,顯得格外富有意境,可卻讓令守城的北齊軍士神情越發緊張和不安起來。


    為促成這次和談,減少不必要的誤會,我與魅是單騎來到鄴城之外,而北魏大軍都駐守在十裏開外,可即便是如此,北齊守將依然不敢有絲毫懈怠,深怕這北魏的使臣出使有詐,如今聽得這鈴聲叮當作響絲毫不覺悅耳,隻覺似某種不安信號。


    還未等北魏派來的兩個使臣靠近吊橋,就有北齊士兵奉了長官的命令,在城頭上高聲喊著不許北魏的使臣牽馬過橋。


    聞言,我不覺微微蹙眉,北齊軍士如此緊張,如臨大敵,看起來今日要入這鄴城,少不得會遇到些阻礙與刁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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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魅使了眼神,兩人隨即鬆開了馬韁,將馬匹留在了原地後,護城河上的吊橋才被人緩緩放下。


    待過了吊橋,橋麵又很快被北齊軍士拉起,而我領著魅也緩緩來到了鄴城城門邊,卻見守城的軍士完全沒有開啟城門迎客的心思。


    很快,城頭一個文官打扮的人朝城頭外露出了顆圓圓的胖腦袋,嘴角的兩撇八字胡配上他的圓臉顯得格外滑稽,隻見他垂眸俯視,麵帶微笑,兩隻眼笑得都快眯成了一條縫,看到了城樓下站著的兩個北魏使臣後,他扯著嘴皮子高喊著說道:


    “還請使君恕罪,下官乃鄴城京兆尹姚諍,奉皇命前來迎接北魏使君,隻是如今兩國交戰,戰事焦灼,姚諍負有守城重任,且皇令在身不敢隨意開啟城門,也就無法開城迎接使君了。”


    聞言,我不覺嘴角抽搐,這就是北齊的待客之道?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隻聽那姚諍一臉訕笑,繼續說道;


    “使君若是不棄,姚諍已為使君備下簍筐,隻得委屈使君與侍從坐於簍筐之中,姚諍著人小心將使君拉將上來啦!”


    什麽?坐在簍筐中讓人拉上這十丈多高的鄴城城樓?!


    隻是瞧著這城牆的高度,我就不覺有些眩暈,恐高的毛病似乎一直都沒怎麽改善,這可如何是好?


    很快,姚諍便讓人將一個大簍筐放了下來,為了證明這簍筐結實安全,放下來之時還順便將兩個士兵給送了下來,顯得十分貼心。


    兩個士兵從簍筐中出來後,雙腳都有些止不住在打顫,可卻依然要維持表麵的恭順有禮,忙站在了一旁抱拳向我行禮,一邊做請字狀請我入筐。


    見狀,我臉色也不禁微微有些發白了,這叫姚諍的著實可惡,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會兒便真算是抓住我的軟肋了!


    我有些不甘心的冷哼一聲,雖然心中確實是害怕,可再怎麽說我都是北魏使臣,管他刀山火海都要義無反顧,絕不能丟了北魏人的臉麵!


    握緊了雙拳,深吸一口氣,我故作鎮定地入了那簍筐,心中也止不住在暗自打鼓。


    魅也隨著我走入了簍筐,就站在我身邊護衛,一臉戒備地注意著周遭情形。


    當簍筐被人慢慢提起,我的心也跟著緊懸,雙手有些緊張地握緊了簍筐邊緣,目光盡量不去望筐外。


    魅注意到我的異樣,微微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我竟然畏高,不禁向我投來關注的目光。


    我輕輕搖了搖頭,隻低聲說了句,道:


    “到了提點我一句。”


    魅會意,微微頷首,可瞧見我越發蒼白的臉,深怕我扛不住當即暈倒過去,還是主動伸出手來掐住了我虎口處的合穀穴,暗暗度氣,不過片刻,我便覺精神好了不少。


    這應該是魅第一次主動接近我吧!


    當他的手觸碰到我的虎口之時,我微微有些詫異,不僅因著魅第一次如此僭越,也因著肌膚間觸碰的那一瞬間,讓我對魅有了與別不同的感覺。


    他的手指間雖隱約能感覺到習武之人那早已軟化的老繭,可他的手指卻纖長柔美,男子會長一雙這樣的手麽?


    帶著疑惑,我不禁瞧著魅微微有些發愣。


    魅感覺到了異樣的目光,見我狀態好轉忙鬆開了手,恭敬地退到一邊微微向我躬身行禮,言道:


    “是魅僭越了。”


    雖是請罪之語,卻不卑不亢。


    我不覺淡淡一笑,強將手下無弱兵啊,既然是琬兒身邊的人,會有這等氣魄似乎早已是不足為奇之事了。


    突然有些感慨魅的身世來曆,暗影衛的選拔如此殘酷,能從其中活下來就極屬不易了,更為難能可貴的是,魅對琬兒的那份忠心,畢竟有千麵狐那前車之鑒在,我也算更深一層體會到人性之複雜的一麵。這也就對魅越發由衷的感激和欽佩了!


    看著魅那張普通人的麵容,我很清楚,麵容、聲音可以偽裝,可有些真實是無法盡數掩蓋的。


    心中頓時了然,隻是沒有當即點破,搖了搖頭,道:


    “無妨,多謝!”


    等我回過頭去時,人已經在半空之中,而眼前早已是灰蒙蒙的一片了。


    ……


    就這般不知不覺間,已經安全到了城樓,我們腳尖才剛剛著地,那北齊的京兆尹姚諍立刻帶著手下便迎了過來,躬身行禮,麵帶憨笑,言道:


    “使君一路辛苦,真是難為使君啦!”


    待人站定,我這顆七上八下的心才算安了位,因著這家夥的為難,即便姚諍一臉的笑容可掬,可我卻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更何況,他的笑容也是不見得帶著幾分真心。


    我拱了拱手,笑著言道:


    “雖然多有不便,高辰倒也不覺為難,反而為州牧感到為難了,這般迎客之道卻也是史無前例,十分獨特啊,高辰受教了!”


    姚諍在一旁陪著笑臉,道:


    “使君見罪啦!”


    我擺了擺手,玩笑般說道:


    “可惜州牧未曾在城門邊上開個小門讓高辰入城,不然,高辰也就有機會學學晏子使楚,嘲諷州牧一句‘使狗國者方從狗門入’,也好借機也難為難為一下州牧!”


    姚諍不以為忤,依然麵帶笑容,應道:


    “哈哈,使君還是位風趣之人啊!”


    說完,我們兩人像多年老友一般,無所顧忌地哈哈大笑起來。


    姚諍做請字狀,周圍軍士手執兵戈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來,他在前頭帶路,將我們望皇城方向引去。


    看著這一路上齊軍兵不卸甲、馬不解鞍,全軍都呈備戰狀態,齊軍擁擠卻還有序,就知道鄴城雖然被圍困數日,可齊軍士氣依舊,若是北魏在此時強攻,定然會損失慘重。


    姚諍一路也不忘多方察看這位北魏派來的使臣,見此人年紀輕輕卻在整裝肅殺、手執利刃的軍士叢中走過時依然麵色不改,便知這位北魏的駙馬爺也算是個頗有膽略之人了,隻是不知這份膽略是裝出來的還是真有其事了。


    才下得城樓,外圍圍觀人群中突然出現騷動,很快,一個蓬頭垢麵,身著破爛粗衣,麵有黥字的大漢闖出了人群,直往我這邊衝了過來。


    姚諍走在前頭,自是早已注意此等異樣,先是大驚失色驚呼一聲,隨即他那矮胖的身軀卻能夠迅速地做出反應,一個利落地轉身便躲過了那大漢的襲擊,而跟在他身後幾步之遙的我可就沒那麽幸運了。


    見那蓬頭漢子直撲我而來之時,我不覺微微愣神,等我反應過來那漢子的手直往我衣角處抓來,我下意識的想要躲避,可在等我看清這漢子的那雙手後,我又生生克製了自己想要立刻遠離這漢子的欲望,迅速而又低沉有力地喊了句:


    “別動!”


    身後,魅的身形定在了原地。


    而我的手則穩當地拽住了這漢子的衣領,因為他來勢洶洶,逼的我退後了一步才穩當地擋住了他向前撲倒的趨勢。


    被我捧在懷裏的代表著北魏出使使臣符節也因此而落了地,符節落地,代表著一國威嚴掃地,使臣有辱國體!


    周圍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在了原地,而姚諍卻不動神色地嘴角微微上揚,轉而麵帶驚慌,大聲呼道:


    “來啊,速速將這刺客拿下!”


    周圍的衛兵這才聽到指令,立刻圍了過來,想要將這大漢拖將拿下。


    “慢!”


    我厲聲製止,急忙扶起了險些跪倒在地的這位莽漢,向姚諍辯解道:


    “此人並非刺客,州牧莫要為難於他。”


    這大漢才站穩身形,圍上來的衛兵便立刻將他製服,片刻後便被人壓製在地。


    這漢子不禁怒目而視,數度掙紮卻都被衛兵壓製,麵上盡是不甘憤怒的神色,嘴裏卻隻能嗚嗚哇哇地亂喊一通,竟然一個字都吐露不清楚。


    他竟還是個啞人?!


    我微微訝異,心中也不免對這漢子生出幾分憐憫之心來。


    就在方才,我一度也曾以為這漢子是個刺客,他臉上有刺字,那顯然便是個有罪之人,可當我看到他向我抓來的那雙手時,我便很確定,他一定不是刺客,這才會立刻出聲製止身後的魅出手。


    而結果也確實如我所料,雖然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可我卻平安無事,而他也並沒有做出什麽傷害我的行徑來。


    見這漢子被人製服了,姚諍才急急忙忙走了過來,邊擦著額頭的汗珠邊說道:


    “使君受驚嚇了,這等頑固刁民、亡命之徒哪裏知曉國家大義,兩國議和那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這等頑民不知輕重,竟妄圖刺殺使君,阻礙兩國和議,實在是罪大惡極,來啊,立即將此人就地斬首,以儆後來!”


    姚諍三言兩語便給這件案子定了性質,還十分幹淨利落地定了案,衛兵很快便準備將這漢子拖到一邊立斬示眾了。


    姚諍這話裏有話,似乎是想要借此機會提醒我有人想要阻止兩國議和。


    我眸光深斂,不動神色,正聲言道:


    “州牧,您乃鄴城京兆尹,一州之長,更是鄴城百姓之父母,雖掌鄴城刑政,可依法斷人生死卻也不可如此草斷人命啊!此人確實並非刺客,州牧可曾見過十指盡無的刺客?”


    聽我這麽一說,眾人這才注意到,這漢子十根手指頭都早已被人盡數斬斷了,瞧著此等情狀,眾人心中都不禁發怵,圍觀人群中也不免引發一陣竊竊私語……


    姚諍翹首觀望,見果真如此,卻也並沒有可憐這大漢之意,向我拱手言道:


    “使君言重了,此人既受黥麵之刑,那便是戴罪之身,即便他並非刺客,可就他方才衝撞使君,以致使君符節落地,辱國辱君,令使君成為不忠之臣,就此一點也就足以將此頑民淩遲處了!”


    姚諍此言格外刺耳,卻也是事實,符節比使臣的性命都要重要,符節落地,辱國辱君,使臣萬死莫贖!


    我不禁麵色凝重,緩步到符節跟前,鄭重麵向西麵撩袍跪倒,頓首三拜,魅亦緊隨我身後跪倒在地,眾人隻見我神情莊重,十分誠懇真切地說道:


    “高辰一時過錯,使得符節落地,辱國辱君,罪無可恕,待完成此番議和大任,高辰定自行受縛親自回京請罪伏法,伏惟我北魏太皇太後、皇帝陛下聖恩顧重,臣等敢不效死命乎?”


    待頓首禮後,恭恭敬敬將符節雙手捧起,小心翼翼用衣袖拂去其間雪粒後,重新將符節攬回了懷裏,然後端正起身,身後的魅也跟著站起身來,一直寸步不離我左右。


    我如此有理有節、鄭重其事的一番舉動,令原本還有嘲笑之意的人也被我這番忠君愛國的情懷給震撼了,紛紛肅然起敬起來。


    回過身來直視姚諍,我怔怔言道:


    “州牧,還請饒恕這無辜之人,刑罰之根本在於懲惡揚善,令百姓法有所依,行有所止。他雖是戴罪之身,卻已身受刑罰贖其罪愆,不可再因他身受黥麵之刑而另眼相看;更何況此人方才莽狀之舉亦屬無心之失,正所謂不知者無罪,且符節落地,乃是高辰身為人臣之過,在我北魏,符節不可為使臣朝臣而落,卻可為天下百姓而落。沒有百姓萬民,何來家國天下?人命關天,還請州牧慎之、重之!”


    說完,我整衣躬身作揖,極為認真!


    姚諍一時啞然,而周遭圍觀百姓麵容卻不免為之一動,姚諍見狀,心中暗呼不妙。


    “既然使君為其求情,姑念其乃是無心之過,便寬恕了這回,打發了他去吧!”


    姚諍忙揮了揮手,讓衛士將這莽漢趕走了事。


    見那莽漢因此而得以僥幸留下一條性命,眾人皆驚,這是在齊主登基為帝之後從未有過之事,隻因齊主宇文懿登基後,興起嚴刑酷法,大肆殘害忠貞有為還有無辜百姓,各府官衙多為趨炎附勢之輩,助紂為虐,為官不為,對於不肯依附之人,更是寧可殺錯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以至於在鄴城之中,人人自危,百姓亦是惶惶不可終日。


    如今這莽漢竟然得以活命,這如何能不讓眾人驚訝歡騰,很快人群中便有人忍不住歡呼出聲來。


    姚諍怒目瞪向歡呼之聲傳來之處,正欲開口叱責此等無法無天之舉。


    而我則先聲奪人,借此良機大聲呼喊道:


    “在下乃北魏當朝駙馬督尉高辰,北魏大軍監軍持節使,如今奉我朝太皇太後、皇帝陛下禦命,兼任出使齊國使臣,今出使鄴城三日,隻為兩國議和之事而來,不為求戰,隻為止戈,還兩國百姓太平安然,高辰在此允諾,隻要高辰在鄴城一日,北魏大軍不得攻伐鄴城,直到高辰順利完成此番議和重任,望鄴城百姓莫要驚慌,睦鄰相告!”


    這番話語很快便在人群之中傳播開去,人們之前為這位北魏使臣到來而惶惶揣測與不安,在這一刻都稍感安心下來,無論這個北魏人所言真假,至少有一句話大家都聽明白了,隻要這位北魏的當朝大駙馬還在鄴城,那北魏大軍投鼠忌器,也絕不敢貿然攻伐鄴城,這才是北齊軍民最為關心的頭等大事!


    姚諍沒想到自己設置許久的棋局步調,會被這個看似愚忠而無甚過人之處的年輕貴族的幾個舉動和一番話語給打亂,一下沒注意,這個年輕人便開始用言語煽動百姓和守城軍民,再這般下去影響極為惡劣,後果不堪設想。


    “使君,攝政王早已等候使君多時了,還請使君隨下官盡快往皇宮一行。”


    姚諍連忙迎了過來,急得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就差拽著我往前走了。


    我忍不住淡淡一笑,拂開了姚諍的手,言道:


    “?g,州牧莫要著急,高辰隨州牧前行便是。”


    姚諍忙令人在前麵開路,盡量將圍觀百姓驅散開去。


    看到這突然其來的變故,姚諍不禁伸袖拭去額間冷汗,隻覺得身後這年輕人沒有自己開始相像中的那般簡單,原本隻以為是個紈絝世家之子,不過酒肉之徒爾,他巧設妙計另這高辰遂己心願乖乖入得簍筐,瞧他當時無可奈何唯唯諾諾的模樣,還以為是個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卻沒想到此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給自己惹下這麽大的麻煩。


    邊走著姚諍忍不住低聲說道:


    “沒想到使君年紀輕輕,便有這番手段,還真是讓姚諍大開眼界!”


    聞言,我不覺冷笑一聲,回應道:


    “這才隻是剛剛開始呢,希望接下來的三天,北齊的朝臣們不會讓高辰覺得太過無趣啊!”


    姚諍垂首低聲應了句,道:


    “希望此行不會令使君感到失望!”


    跟在姚諍身後,我的嘴角不覺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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