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掛著大銅鈴的牛車在車夫的驅使下, 碾著積雪緩緩地在洛道上走著, 邊走邊伴著一陣陣悅耳的銅鈴聲, 沿途不免引得一些在街邊嘻戲的小孩們追著牛車在後頭跟著跑鬧。


    為免無心碰著這些天真爛漫的孩童, 車夫止不住出言驅趕, 可孩子們掩蓋不住的好奇心,還是在後頭亦步亦趨的跟著。


    直到車棚裏的人隨手從車窗處甩了幾枚銅板子,淡淡喊了聲‘莫要再跟了’,孩子們一哄而上忙著低下身去撿銅板, 也就當真不再追著那牛車而去了。


    現今洛都貴者早已不坐牛車,稍有些名頭的都是乘坐馬車的, 可即便如此, 也不能因此而輕易斷言, 這乘坐牛車的便不是出身高貴之人。因為即便是牛車, 其車篷內部製作也是頗為講究的, 車廂裏安置了憑幾等物, 使得乘車者可以自有的坐臥,其舒適程度也不比馬車遜色多少。


    直至牛車行至於坊間一拐角處,忽聞不遠處隱約似有一陣琴音飄來, 若有若無, 車篷內之人本就是個極好雅樂之人, 忽聞此等琴音怎有循聲而去的道理, 隨即淡淡吩咐了一句,車夫自是知曉自家公子的喜好,便直接循著那琴音方向趕著牛車而去, 最後卻在一處府院後門處停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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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那琴音便是從這座府院之中傳出來的……


    現在正值午時,竟會有人在此時撫琴?


    聽此琴音,清音蕩漾,情深雋永,竟讓人生出無限留戀之意來……


    “這是何處?又是何人在撫琴?”


    車篷內一位錦衣公子終是有人忍不住出聲詢問駕車的車夫。


    車夫聞言,立馬下了牛車,親自去問門相詢,片刻後回來了,忙回應道:


    “稟公子,此處乃是刑槽府衙的後院,至於那撫琴之人,似乎是府衙內豢養的琴姬。”


    車夫言畢後垂手侍立一旁。


    “這裏竟是刑槽府衙?”


    出聲詢問的公子旋即冷哼了一聲,隨即卻是發出一聲惋惜似的歎息,繼續言道:


    “真是可惜了這樣一位才情俱佳的琴姬,落在了高辰那等嗜血好殺的酷吏手中了!”


    說完,頗為憤懣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那人彈的是——清心音!”


    靠著憑幾側臥於軟榻上的男子,頗有幾分百無聊賴,隨手撩撥開了蓋在身上的裘袍,將身上的儒裳敞開了來,邊欣賞著那段美妙的琴音,邊伸手抖落著手指敲打在了身旁擺放著果盤美酒的小案幾上。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的錦衣公子隨手將就被置回案幾上,聽到臥在軟榻上的男子之言,也是側耳又仔細聽了琴音片刻,旋即更是發出一聲哀歎,道:


    “可惜,可歎啊!”


    聽這語氣,是在為那位落入酷吏之手的可憐琴姬未來命途而哀婉歎息,十分傷懷。


    車外的車夫聞言,亦是好奇的詢問道:


    “公子如此哀歎,莫不是識得這位琴姬?”


    錦衣公子聞言,卻笑而言道:


    “不識得。”


    車夫不禁疑惑,便問道:


    “既不識得,公子又為何如此傷懷啊?”


    “如此才情俱佳的琴姬將要折於高辰那等不懂得憐香惜玉之酷吏之手,如何能不叫人惋惜哀歎啊?”


    車夫聞言,隻道是公子憐惜美人的心性所致,也就不覺有他了。


    由此可見,這錦衣公子倒是個極為懂得憐香惜玉之人,可在側臥男子聽來,卻聽出了別樣意味來,嘴角隻是微微一揚。


    “賢弟似乎對這位高禦史格外介懷啊。”


    錦衣公子倒是真性情,直言到:


    “道不同,不相予謀。我與兄長所行之道乃是王道,可他高辰所奉行的是法家霸道之術,無心無情,殺戮太過,終有一日,執法之人定然難逃作法自斃之局。”


    “這便是賢弟所認識的高辰麽?你可曾親自見過此人?”


    錦衣公子輕蔑一笑,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態,言道:


    “這樣的人又有什麽可見的呢?兄長,難道聽過他這一路的所作所為後,還不能就此斷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麽?”


    畢竟這一路,關於這位北魏朝廷新貴的各種傳言,可是滿天飛的。當然了,傳言自是不可盡信,可他做過的一些事情,不是任何人都能欣然接受的。


    側臥男子聞言也是笑而不語。


    卻也正在此時,琴音漸漸收尾,一曲終了,卻餘音繞梁,令人回味。


    想要真正認識和了解一個人,是不能隻憑借著他人之言而定義的,得親自去接觸與了解才行啊!可事實上,我們很多時候都無法做到給與一個人公允的評價。


    “為兄雖還不能斷言這位高禦史是怎樣的一個人?不過為兄可不讚同你說他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之人呢。‘唯美酒與美人不可辜負’,能說出這句話的人,為兄反倒覺得,這位高禦史,恰恰就是那個最為懂得憐香惜玉之人呢!”


    言畢,男子爽朗的笑出聲來。


    沒過多久,車夫駕著牛車緩緩地駛離了此地……


    ……


    廂房外,阿正因有事要報,一直立於院中等候。


    葉晗從旁而過,見此情狀,度步至阿正跟前,問道:


    “阿正,你立於此處做甚?”


    阿正見是葉晗,十分恭敬的回應道:


    “稟女公子,宮家派人前來,已經在客廳等候多時了,阿正正欲稟告公子此事。”


    說是稟告,可阿正卻也十分知心,知道此時此刻即便有再緊急之事,也是不能打擾廂房內的高辰的。


    葉晗撇了一眼廂房,知道自己那傻妹妹此時正在屋內親自照顧她自己的媳婦兒,有關她那寶貝媳婦兒所有一切,自己那個傻妹妹都是親曆親為,從不願假他人之手,因為這三日,都是這般過來的,她究竟有多緊張琬兒,阿正他們自然都是知道的。所以阿正才會寧願在院中等候,也不敢在此時出言打攪自己那個為愛犯癡的傻妹妹了。


    “既然是宮家派人來見,自是不能怠慢了去,你可安排妥當了?”


    阿正忙躬身回道:


    “已經將貴客妥當安置了,等公子出來,阿正便直言稟告公子。”


    葉晗微微頷首,可看眼下這情勢,自己那傻妹妹才為琬兒演奏完清心音,接下來定然還要獨自在裏頭照顧琬兒許久,如何能脫得身來?


    “罷了,既是宮家來人了,我且先去幫忙應付著,待你家公子出來,你轉告一聲便是了。”


    阿正聞言,不禁露出感激的目光,忙點頭應承著,隨即想起了一件事兒來,還是方才下人來報的,說是後門有人拍門詢問一二,卻並不是特意前來拜訪的。


    阿正原本想著這是小事兒,可又從下人口中得知來者似乎並非一般人,眼下又不能將此事說於公子知曉,而自從少帥昏睡以後,公子每日除了公事,幾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少帥身上,而闔府上下大小事宜,都是他與紫玉一並處置的,有些事兒他這個做管家的或許還能製衡,但是遇到大事兒,還是需要有人能及時做出裁決,而女公子在這段非常時期裏便是待為服其勞了。


    “對了,女公子,方才下人來報,又有人前來打探琴音之事,隻是這次訪者似乎來頭非同一般……”


    “哦?”


    葉晗回應也是淡然,嘴角卻隻是微微一笑。


    自從第一次聽到自己那傻妹妹彈奏清心音後,葉晗便知道這琴音定然會如同那招蜂引蝶的美麗花兒一般,吸引真正懂它的人出現。


    畢竟這洛陽城,多的是文采風流,性情不羈的文人墨客,而文人多是喜歡風雅之事,於音律之事,更是多有心得者。


    而高辰的琴音太過溫婉多情,這根本不似一個男子可以彈奏出來的。一旦有好事者前來追問,自是不能以實情告知,否認,關於高辰的謠言隻怕非得傳得越發詭異不可……


    “來者可是乘坐著牛車?”


    即便身在庭院中,葉晗早已聽到那隻大牛脖子上掛著的大銅鈴的聲響了。


    阿正麵露驚訝,不敢相信葉晗竟如此料事如神。


    “卻是如此,女公子可是知曉來者是誰?”


    這琴音竟是把幾個有趣之人給吸引過來了呢……


    三言兩語間,葉晗便已經確認在那牛車之上的,究竟是何人了。


    “怎麽,你也對這洛陽城內的人事兒感興趣了?”


    阿正旋即一本正經的回應道:


    “公子爺說過,待人接物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而且多知道些這城內的人事,才能更好的為公子爺辦差,紫玉姐姐是這樣同我說的。”


    葉晗聞言淡然一笑,言道:


    “嗯,說的很有道理。那你的公子爺或者紫玉姐姐有沒有同你說過洛都七俊呢?”


    洛都七俊?!


    “到底是在哪裏聽到過這幾個字呢?”


    阿正頓時皺著眉頭,思來想去總覺得這幾個字聽誰聽到過,可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聽到過了,兩眼睛朝天看,頓時陷入一陣迷茫之中……


    看來,阿正這個管家還有待多加磨練咯!


    葉晗嘴角帶著笑意,沒有再理會阿正,旋即轉身便往客廳方向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讓親們久等啦,葉子已經回來啦,現在開始將會逐漸回複更新,謝謝大家的辛苦守候啦~~愛你們,麽麽噠(づ ̄ 3 ̄)づ感謝在2020-01-26 13:40:34~2020-03-18 18:56: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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