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天明之前,九澤和馮慶二人回到豐新城,馮慶往身上拍了一道隱身符,跟著易容後的九澤回了望月樓。


    辰時剛過,沈一就叩響了九澤的房門。


    “大嫂。”


    九澤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適應這個稱呼,揮手打開房門上的禁製,“進來。”


    房門開著,薛府的兩個練氣圓滿的家丁留在門口。目光灼灼的死死盯著九澤和沈一。


    “你來了。”九澤看了眼沈一,又懨懨的垂下眼。


    “大嫂,你昨日在這可好,委屈你了,我這就帶你去接了侄兒,搬到我的府邸去住。”沈一朝著九澤欠了欠身。


    “不必了,我們孤兒寡母的,住在小叔子府上,不成體統。”九澤說話的時候,一直留意這門口家丁的動靜,隻見他們趁著九澤和沈一說話,其中一個家丁用袖子半掩著一麵鏡子似的東西,隱蔽的朝著屋子空著的角落來回照。


    九澤雖然沒見過,但是這些天聽裴浩和馮慶說得多了,下意識覺得他們拿著的就是可以破除一切隱身術法和幻境的明光界。


    “你們在幹什麽?”九澤突然抬頭,狠狠瞪著拿著明光鏡的人,身形一下動了,以極快的速度衝到兩人麵前。


    因為九澤是體修,又沒有丹田,兩人雖然知道九澤也是修士,但並沒有放在眼裏。


    這會兒來不及詫異九澤的敏銳和速度,人已經攻到眼前。


    九澤左手虛晃一招,身形平移,幾乎是出招的同時將那柄鏡子拿在手中。


    “是明光精。”係統道。


    九澤麵色冷沉,嘴唇緊抿,迅速後退。


    兩人還要攻擊,沈一黑著臉轉身,看著兩個家丁,“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四姑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好,好得很!”沈一上前一步,“看來二位想與我切磋一番!”


    “不敢!”家丁雖然不懼沈一,但到底是蔣家四小姐的夫婿。雖然這四小姐是個不能修煉的凡人,但誰讓人家會投胎呢。隻要他們還是蔣府的家丁,就不能明麵上對蔣家的主人們出手。


    “大嫂,今天冒昧了,大嫂現在此處安心住下,等小弟料理清楚這些瑣事,再來和大嫂賠罪。”沈一說著,就往外走。


    “不必了,”九澤忙道,“既然你不是沈郎,我便不打擾了,你不用再來。”


    沈一回頭,做誠懇狀,連眼底深處都是難過,“嫂子,你這是何必!”


    “我意已決!”九澤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沈一揚頭,喉頭動了動,最終什麽也沒說,朝著兩個家丁狠狠一甩衣袖,憤然離去。


    等沈一三人都走遠了,九澤便將門關上,重新貼了禁製符。


    “都說完了嗎?”九澤看向揭了隱身符的馮慶。


    方才她和沈一明麵上的對話,隻是掩人耳目,讓馮慶借機和沈一互換信息才是目的。


    畢竟望月樓有禁製法陣,阻止所有人的神識探查,隻有在這裏,才能確保蔣家的人沒法神識跟蹤。


    馮慶點點頭,歎口氣,“好險!”


    “幸好。”九澤這時才送了口氣。


    這兩天真是用盡了她所有的演技。


    挺膩味的。


    九澤不禁佩服起從前聯盟軍隊諜報部那些同事們。


    太不容易了!


    “蔣家這麽做,到底是懷疑我,還是懷疑沈一?”回到裴家在豐新城的院子,九澤感慨。


    “說不準,或許都懷疑了,畢竟昨天有那麽幾息的功夫,沈一算是脫離了蔣家的視線。”響起望月樓外那些陰陰沉沉的人影,馮慶一顆心就提了起來。


    “今天元嘉說,昨日從他回蔣府,就一被人神識鎖定了一刻鍾,且那個齊海身上帶著隱匿修為的法器,按照蔣家的底蘊,不應該沒發現。”


    “所以蔣家的嫌疑很大。”九澤接口到。


    “問題是,目前蔣家除了齊海這個漏洞,什麽把柄都沒有。”馮慶眼中滿是憂慮,“九澤道友,再過一日,我便要隨師門的人先去瘟疫區了。”


    “可是疫情又嚴重了?”九澤敏銳的問。


    “是,”馮慶有些挫敗,“豐新城這邊的疫情暫時控製住了,可花錫城也爆發了瘟疫。而且這一次,瘟疫是在城中爆發的,已經有七人死亡,一百人重度感染,兩百人被隔離。”


    九澤吃了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聽說是昨晚,花錫城那邊原本是當做普通病症,後來發現是瘟疫,已經控製不了,連夜給我們三大醫門傳訊,師兄們已經有一半人過去了,等今晚師叔伯們就會到裴家,最遲明晚,我和其他幾個師兄弟就要去支援花錫那邊。”


    花錫城在明光界的西北麵,離豐新城和錦陽城都不近,最關鍵的是,花錫城沒有傳送陣,要去花錫城,隻能用傳送陣到兩千裏外的天禮鎮,從那裏轉靈舟或是乘飛行法器。


    任誰都能看出,這是對方要讓醫修們顧此失彼。


    照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會有地方遭殃。


    必須盡快揪出幕後黑手才行。


    “元嘉這邊,就勞你多費心了。”


    “好,交給我,”九澤點頭。


    ***


    蔣府內,蔣芙正梗著脖子,“爹,您這樣也太霸道了!”


    “爹可不是霸道,爹是為你好。”蔣三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小女兒,“芙兒啊,那個沈一真不是什麽好東西,聽爹的話,休了他!”


    “爹!昨兒的事已經說清楚了,不是沈郎的錯!是他那個大嫂認錯了!”


    “大嫂?”蔣三爺笑了,“你真相信那是他什麽大嫂?”


    “我信,他們當著我的麵對峙的!”蔣芙急急的替沈一辯解著。


    蔣三爺看了兒子蔣鑫一眼,有些話他一個長輩不好說,讓兒子去把傻閨女點醒。


    蔣鑫接收到自家老爹的信號,無奈的看了蔣芙一眼,“四妹,哥也是男子,比你更清楚沈一那些套路,聽爹的話,咱們休了他,別讓這樣的人蹉跎了你的大好年歲。”


    “我不同意!”蔣芙心情糟糕透了,“當初叫我成親的是你們,我鬧過,你們當時說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你們說,調查過沈郎,說他是我的良配,說我們天作之合!”


    “現在呢!難得你們塞過來的人,我看著也喜歡,你們又要把我們拆開,這才十日,他就又配不上我了?”蔣芙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一肚子的委屈全變成了淚水,也說不清是為了沈一,還是為了無力掌控命運的自己。


    蔣鑫瞄了一眼父親難看的神色,認命的哄著蔣芙,“好了,你要相信爹和哥,我們都是為你好,不會傷害你的。”


    “為我好!你們逼我成親也說為我好!”蔣芙嘶吼著拍開蔣鑫的手,退開兩步。


    “夠了!”蔣三爺一拍桌案,喝到,“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你就當為父看走了眼,莫要忤逆!總之你今天必須休了沈一!”


    “我不!”蔣芙說著丟出一把符,轉身就跑。


    這些凡人用的符,對蔣三爺和蔣鑫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蔣芙為了外人攻擊他的舉動,卻將蔣三爺徹底惹怒,當即追了出去。


    卻說,蔣芙剛出門就見到被家丁引過來的沈一,脫口而出:“沈郎!”


    沈一不明所以,還不急搭話,就見蔣三爺瞬間追出,一把提起蔣芙的後衣領,手一揮將人重新扔進屋中。


    “你!過來!”蔣三爺看著沈一,臉上怒容還未收斂。


    沈一心頭一跳,直覺或許已經露餡了。


    “怎麽,老夫已經請不動你了?”蔣三爺已是金丹後期修為,話出口的同時,便已經用神識鎖定了沈一。


    “豈敢。”沈一欠了欠身,不卑不亢的朝蔣三爺走去。


    從蔣三爺身邊經過時,蔣三爺突然皺了皺眉。


    眼看沈一一隻腳已經邁進門檻,蔣三爺突然伸手,狠狠的在沈一肩膀上一推,同時衣袖一掃,便將房門合上。


    沈一被蔣三爺一推,被能的轉身泄力,腳步急退了兩步,穩住身形。


    隻是剛站定,沈一就知道,壞了!


    這次真的暴露了。


    那個齊海,以練氣期的修為,不可能在承受了蔣三爺方才的力道後,還能迅速站穩。


    如果方才蔣三爺還隻是懷疑,那他現在應該已經確定了。


    他的女婿已經換人。


    沈一挺直了背,一言不發。


    蔣三爺看了一眼女兒,輕輕點了她的眉心,蔣芙便睡了過去。


    蔣鑫接住仰倒的妹妹,朝父親點點頭,扶著蔣芙直接到內間休息。


    “你不是那個沈一。”蔣三爺皺著眉。


    “看來蔣家果然什麽都知道。”沈一暗暗將靈力聚集,隨時準備擊出最強一擊,同時溝通天衍珠,盤算著天衍珠凝滯空間的持續時間和範圍。


    “不用慌,我不會對付你。”蔣三爺道。


    沈一點點頭,看向蔣三爺的目光象征性的和緩了一些,卻並沒有放鬆戒備。


    “我問你,現在你在這裏,那原來那個人呢?你是如何一直維持容貌的?”蔣三爺問得急切。


    “最後一個問題,你應該問他,”沈一麵色已經恢複如常,“雖然不知道你們蔣家要做什麽,但以女兒的婚姻做交換,倒真是你們這些所謂家族能做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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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廢話!”蔣三爺上前一步,神識鎖定沈一。


    這一次沈一早有防備,迅速捏碎一張千盾符和神鍾符,抵擋住了蔣三爺的神識。


    “你以為,區區符就能保你無虞了?”蔣三爺嘴角扯出冷笑,眼睛卻紅了,“老夫最後問你一次,那個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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